孙秉严治癌方法探赜
甘肃省镇原县中医医院（甘肃镇原 744500） 孙守华
孙秉严（1922.10～2005.5）主任医师，山东莱阳人，三世祖传中医。1937年起随祖父孙清泉学医，1940年赴朝鲜新义州开业行医，1953年回国后在天津市和平区东兴市场医院中医科从事胃溃疡、骨结核等中医工作，1956年毕业于天津市中医进修学校，1957年以后专攻中医肿瘤，1985年到北京中医肿瘤研究基金会肿瘤门诊工作，1988年应聘为中国癌症研究基金会、全国防癌协会副主任委员，1997年调北京市老年病医院肿瘤专家门诊部工作。《健康报》、《北京日报》、《中国日报》、《美国日报》、菲律宾《世界日报》、香港《文汇报》、加拿大《今日大陆》报等都对孙老作了专题报道。专著有《癌症的与预防》、《治癌秘方》、《孙秉严肿瘤临床经验》、《孙秉严40年治癌经验集》等。 孙老癌症效果好，方法独特，值得我们去研究。为此，现将孙老癌症的方法简介如下，不妥之处，敬请高明予以斧正。
1 原则
1.1 中西医结合，中医为主
癌症一经诊断，多属晚期，邪逼正危，单用中医难以速效，单用西医患者不能接受，对此孙老强调中西医结合，各自发挥其特长。如晚期食管癌患者，汤水不能下，用博来霉素注射液15mg、5－氟脲嘧啶注射液250mg，分别以50％葡萄糖20ml冲服，食道可通利，即时可饮水或服中药。但西医对于正气的耗伤很大，尤其是体弱者难以接受，因此，不论何种癌症，孙老都主张以中医为主，如对体质好者配以化疗药口服，而在中药里又加入滋阴养液之品以减轻化疗药引起的头晕、口咽干燥、发热等副作用，并保持血象的稳定。
1.2 攻补法结合，攻法为主
癌症是癌毒高度集中之处，是一座顽固的堡垒。堡垒不能攻破，就谈不上癌症，更谈不上清扫体内的癌毒，这就决定了癌症的始终要立足于攻邪。但癌症的发生与机体正气（抗癌力）低下密切相关，且随着病情的发展，正气亦愈来愈虚，如此补益正气亦不能偏废。有鉴于此，孙老认为，癌症应攻补法结合，攻法为主。
2 方法
2.1 辨病论治
孙老认为癌症的共同病机为癌毒、瘀血、痰饮、食积等相互结聚，因此，癌症的辨病方法主要就是以毒攻毒、泻下、破瘀行气、化痰消积等。
2.1.1 以毒攻毒
癌毒是癌症发生、发展、变化的根本原因。癌毒一旦产生，则迅速生长，流注，恶化，销铄患者的精血阴液，又因为癌毒是导致发生恶性肿瘤的一种特异性致病因子，一般方法很难取效，所以，孙老认为，癌症必须以毒攻毒。
孙老常用的以毒攻毒药物主要有：斑蝥、蟾酥、石、白降丹、轻粉、红粉、樟丹、硇砂、硫黄、雄黄、绿矾、守宫、蟾蜍、金钱蛇、蜈蚣、全蝎、蜂房、黄药子、龙葵、急性子、半枝莲、白屈菜、山慈菇、天葵子、土贝母、狼毒等。孙老常用的以毒攻毒方剂主要有：化毒片（轻粉、雄黄、玄明粉、山慈菇、蜂房，肺癌、胃癌、骨肉瘤、直肠癌、宫颈癌、腹壁肿瘤）、消瘤丸（雄黄、铜绿、黄药子、蜈蚣、巴豆仁，脑瘤、喉癌、食管
癌、乳腺癌）、新丹（山慈菇、蜈蚣、穿山甲、土茯苓、鹿角，膀胱癌、脑瘤、喉癌、肝癌、结肠癌、宫颈癌）、癌平（红砒石、人工牛黄、穿山甲、半夏、川大黄、玄明粉，脑瘤、喉癌、食管癌、胃癌、肝癌、膀胱癌、结肠癌）、化坚液（核桃树枝，各类腺癌和鳞癌）、1125液（全蟾蜍，肺癌、胃癌、直肠癌）、1122液（黄药子、白屈菜、冬凌草、延胡索，食管癌、胃癌）、1130液（蟾酥、守宫、金钱蛇、穿山甲，食管癌、肝癌），这些方药多为剧毒药，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年事高，或病情轻或发展缓慢，饮食欠佳者，药宜少，量宜轻，且选药性较为平和之品如雄黄、硇砂、守宫、龙葵、天葵子等；或若年纪轻，病情重或发展快，恶性程度高，药宜多，量宜大，且选药性较为峻猛之品如砒石（）、轻粉、斑蝥、蟾酥、干蟾蜍等。⑵熟记用量性味：以毒攻毒药物存在量效关系，且剂量与中毒剂量比较接近，为此应全面认识其不良反应及其危险性，便于在出现不良反应时及时救治，并牢记及中毒剂量，服用时应从小剂量始，逐渐加量。要搞清其有无蓄积中毒，若有不可久服。⑶学会炮药：以毒攻毒药物可通过炮制以减轻其毒性，而且通过亲自炮制便于掌握用药剂量（孙老也是这样做的）。⑷注意服药方法：以毒攻毒药物晨起空腹服用或两饭之间服用效力专宏，而对消化道刺激较重者及体质较弱者宜饭后服。消瘤丸、化毒片应在清晨空腹时使用，以使药力专行。 ⑸配伍解毒之品：如为防蟾蜍的消化道反应，配之以竹茹10～15g、代赭石15～30g等。防治斑蝥泌尿系之毒，配之以滑石10g、苦丁茶15g，或金钱草15～30g、海金砂10g等。⑹必须保持大便通畅，以防中毒。常见的中毒现象是恶心、呕吐、精神不振、口腔糜烂，牙龈肿胀甚至变黑，应立即停药。⑺出现口腔炎用阴阳散：黄连6g、干姜3g，并配合维生素B族。⑻攻毒应狠准：以毒攻毒时要有“鹫之眼，狮之胆”（孙思邈），认证要准，下药要猛，否则该攻不攻，就会失去机会。⑼攻毒要彻底：切忌一见病情好转就停药。一般说来，连续服药需1～2年，甚至3年，有的病人虽未终日服药，但10多年来服药未间断。
2.1.2 泻下通便
泻下通便可以：①驱除有形邪气以除癌毒：泻下通便不但适用于体壮的早期癌，而且还适用于体弱的晚期癌，它可使癌毒通过大小便排泄而出，邪去而正气得以自复。②攻胃肠之邪以调畅气机：通大便可降胃气，升清气，斡旋中州，使肝气得舒，瘀血、痰积得除。③防止有毒中药蓄积中毒。因此，孙老认为，癌症必须泻下通便。
孙老常用的泻下通便药物有：攻下通腑药：大黄、芒硝、番泻叶、芦荟等。峻下逐水药：巴豆、千金子、牵牛子等。利尿药：泽泻、车前子、滑石、通草、泽漆、金钱草等。渗湿药：
茯苓、薏苡仁、猪苓等。但应用时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可下之证轻者用一般泻下通利剂如大黄、玄明粉、番泻叶、芦荟等；可下之证重者用峻下逐水剂如巴豆、千金子、牵牛子等，否则药不胜邪，难于取效。⑵掌握时机：①脉症皆实：常见于非晚期肿瘤患者。两触阳性，症见胸闷胁胀，消化不良，大便秘结或不畅，或便后肛门下坠仍有便意，失眠多梦。脉弦长有力或弦紧滑数。此类可只攻不补。②脉虚证实：常见于肿瘤晚期，久病而致体弱，或手术、放疗、化疗后气阴两亏者。两触阳性，症见胸腹满闷，消化不良，大便不通，或虽一日数次但不畅利。舌下静脉紫暗、怒张、脉浮芤、沉细、迟涩或促、结、代。此仍应用攻下法祛邪，但同时要辅以扶正药，常用黄芪、人参、白术、熟地黄、大枣等。③失神气脱：晚期癌症患者，突然出现神昏或烦躁不安，弄衣抓空，大小便失禁，脉象出现“七绝”（釜沸、鱼翔、虾游、屋漏、雀啄、解索、弹石），此距死期不过2～3日，不宜再用攻法和其他方法。⑶注意部位：癌症部位不同，攻下又有缓、猛的不同。脑部肿瘤、乳腺癌、胃癌、肝癌、胰腺癌、主动脉癌都宜猛攻，药选大黄、芒硝、牵牛子、槟榔、巴豆、枳实、厚朴等（除巴豆外，剂量都可以达30g）。鼻咽癌、喉癌、甲状腺癌、肺癌、纵膈肿瘤、食道癌、膀胱癌、直肠癌、结肠癌、前列腺癌、卵巢癌、宫颈癌、子宫肌瘤都宜缓攻。药选大黄、芒硝（大黄为攻下首选药，原因在于其理肠道的功效优于其他药），剂量15g左
右。⑷把握分寸：攻下既不可过，也不可不及。攻下时间的长短和用药量的大小应视毒结深浅、瘀滞久暂而定，可以胃脐压痛的有无及程度和大便情况为客观标准。一般用药至胃脘、脐旁无压痛，大便通畅可止。攻下后食欲增强，排出异物后身轻有力为反应良好，此种患者预后佳。如果经攻下后大便已通，胃脐压痛仍有，还应再攻，但需慎重，勿伤脾阳。对于久病瘀滞重、胃脐压痛长期不消失的患者，在使用攻下时，要注意到久攻必有伤阴之弊，可于处方中酌加熟地黄、菟丝子等。⑸合理配伍：攻下药性味多苦寒，注意勿使伤脾胃中阳，常须配伍补气理气，开胃消食的药物，如党参、白术、木香、沉香、厚朴、枳壳、鸡内金、焦三仙等。在服用攻下药期间，应增加饮食营养，并视具体情况适当应用补阴补阳药，如参茸丸、六味丸、二至丸等。⑹攻邪务净不留隐患。
2.1.3 行气破瘀
有了气滞血瘀，才能有邪聚毒结；有了毒邪高度聚结，才能致癌。由此可见，气滞血瘀为癌毒的停滞创造了条件，更甚者使癌毒与气滞血瘀结聚不解，导致了癌毒难以清除。因此，孙老癌症注重行气破瘀。
孙老常用的行气药有：木香、枳壳、厚朴、檀香、降香、沉香、香附等。常用的破瘀药有桃
仁、红花、三棱、莪术、泽兰、地鳖虫、水蛭、蜈蚣、虻虫、全蝎、穿山甲、丹参、当归、益母草、干漆等。但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血瘀重者用破瘀重剂如斑蝥、水蛭、地鳖虫、虻虫、三棱、莪术等。血瘀轻者用一般活血剂如丹参、红花、桃仁、益母草等。气滞重者用破气重剂如枳实、大腹皮、厚朴等。气滞轻者用一般行气剂如木香、刀豆子、香附等。⑵注意配温阳药：血瘀兼阳虚者必佐以益气温阳之品，因为活血破瘀之品易损阳耗气，易致出血。
2.1.4 化痰消积
痰食积聚，痰凝成块，形成癌肿。痰浊积滞一旦形成，为癌毒的停留提供了场所。更甚者是癌毒与痰浊食积等互相胶结盘踞，致癌肿增大，病情恶化。因此，孙老癌症注重化痰消积。
孙老常用的化痰药物有：半夏、南星、白芥子、山慈姑、皂角刺、金礞石、穿山甲、海蛤粉、海藻、昆布、牡蛎、贝母等。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痰浊积滞重者用攻痰重剂如半夏、南星、金礞石、白芥子、皂角刺、山慈姑等。痰浊积滞轻者用一般化痰消积剂如贝母、海藻、牡蛎等。⑵注意配温阳药：痰浊积滞多与脾肾阳虚有关，
故遵“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之训，配伍温补脾肾阳气药。
2.2 辨证论治
孙老认为具体到每位癌症患者，除了共同病机外，还有寒热内停、气血阴阳亏虚等。因此，癌症的辨证方法主要就是散寒、清热、调补气血阴阳等。
2.2.1 散寒回阳
人的血气阴液，要靠阳气的推动才能运行，阳气虚则推动力小，津液精血的运行失常，就易产生瘀血，这为癌毒的积聚提供了条件。孙老从前来就诊的全国各地1000例癌症患者中分析得出，不论是长江以北还是以南，也不论是沿海还是内地，寒型和偏寒型症候者最多，约占80%。因此，孙老癌症注重散寒回阳。孙老常用的散寒回阳药物有：炮附子、硫黄、细辛、肉桂、桂枝、干姜、川椒目、吴茱萸、高良姜等。常用的散寒回阳方剂有：寒症丸（党参、熟地黄、硫黄、炮附子、干姜）。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重者上药用量宜大，轻者宜小。⑵注意配保阴药，可佐熟地黄15～30g。
2.2.2 清热滋阴
孙老认为，癌症属热者虽然不多，但也不能不清热滋阴。孙老常用的清热滋阴药物有：生石膏、知母、黄芩、黄连、黄柏、金银花、连翘、蒲公英、紫花地丁、白茅根、丹皮。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热重者用量宜大，热轻者用量宜小。⑵注意配少量辛温健胃药，如荜拨、良姜等。因清热药都苦寒药，有伤胃却阴之弊。
2.2.3 益气
不但正气亏虚可发癌症，而且癌毒一旦蕴结，盘踞其中，不仅阻隔气血，且掠夺人体正气以自养。因此，孙老认为，益气不可忽视。孙老常用的益气药物有：黄芪、人参、党参、山药、生白术等。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气虚重者药宜多，量宜大，轻者药宜少，量宜轻。⑵注意配健脾和胃药，因为补益之品有碍胃之嫌。
2.2.3 补血
如前所述，癌毒一旦产生，则迅速生长，流注，恶化，销铄患者的精血阴液，形成血虚。血虚又可导致癌肿生长、浸润、转移。因此，孙老认为，补血不可忽视。孙老常用的补血药物有：如当归、阿胶、熟地黄、白芍等。应用时孙老强调必须注意以下几点：⑴注意病情轻重：
血虚重者药宜多，量宜大，轻者药宜少，量宜轻。⑵注意配健脾和胃药，因为补益之品有碍胃之嫌。
2.3 辨症论治
2.3.1 发热
⑴高热不退：用高热汤：天花粉30g、大青叶20～30g、板蓝根20～30g、生石膏30～60g、生地黄20g、玄参15g、生山药15g、麦冬30g、沙参15g、薄荷10g、佩兰15g、冬瓜仁15g，一般一日1付，水煎2次混合，分4次服完。若高热仍不退，上方加羚羊角粉0.5g，水牛角粉10g，或加紫雪散1付。
⑵低热不退：用低热汤：黄芪20g、党参10g、苍术10g、柴胡10g、黄柏10g、升麻10g、炮附子10g、高良姜10g、炮姜10g、肉桂10g、荜拨10g、半夏10g、陈皮10g、生地黄15g、熟地黄15g、厚朴10g、枳实10g、牵牛子30g、槟榔30g，日1付，2次分服。寒郁发热症。若阴虚五心烦热者，加女贞子30g、旱莲草30g、菟丝子30g、知母10g，若食积手足心热者，加焦三仙30g、莱菔子20g、砂仁10g、鸡内金10g，大便不畅者，加川大黄15g、芒硝1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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