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８卷㊀总第１５８期科学 经济 社会
Ｖｏｌ.３８ꎬＳｕｍＮｏ.１５８
２０２０年㊀第１期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ＥＣＯＮＯＭＹ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Ｎｏ.１ꎬ２０２０
㊀㊀①㊀笔者于２０１７年８月底至９月初在东乡族自治县汪集乡进行田野调查ꎬ陪同人员有西北民族大学民族学专业赵奴给也(２３岁ꎬ东乡人)ꎮ 对甲基苯甲酸收稿日期:２０１９－１１－２５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 宁夏家庭语言生活状况调查研究 (１７ＢＹＹ０８０) 作者简介：姚桂林(１９８９－)ꎬ女ꎬ山东临清人ꎬ南开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ꎬ研究方向：语言类型学㊁东乡语研究ꎮ
田野调查法
以汪集乡何家村为例
姚桂林①
(南开大学文学院ꎬ天津㊀３０００７１)
摘
要：东乡语为中国东乡族使用语言ꎮ文章基于实际田野调查的数据和一手材料ꎬ参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濒危 语言评估标准ꎬ综合考虑国内少数民族的自身情况ꎬ从语言使用功能和语言本体功能两方面考察东乡语的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并分析其形成原因ꎮ调查表明：东乡语属于语言活力降低㊁渐露濒危特征的语言ꎮ关键词：东乡语ꎻ语言活力ꎻ下降ꎻ濒危
中图分类号:Ｈ２３３㊀㊀㊀㊀文献标志码:Ａ㊀㊀㊀㊀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２８１５(２０２０)０１－００８９－０６
ＡｎＩｎｖｅｓｔｉｇａｔ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Ｖｉｔａｌｉｔｙａｎｄ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Ｓｔａｔｕｓｏｆ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ＹＡＯＧｕｉ－ｌｉｎ
(Ｓｃｈｏｏｌ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ꎬＮａｎｋａｉ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ꎬＴｉａｎｊｉｎ３０００７１ꎬ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ｓｔｈｅ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ｕｓｅｄｂｙ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ｐｅｏｐｌｅ.Ｂａｓｅｄｏｎｔｈｅｄａｔａｏｆｔｈｅａｃｔｕａｌｆｉｅｌｄｓｕｒｖｅｙａｎｄｔｈｅｆｉｒｓｔ－ｈａｎｄｍａｔｅｒｉａｌｓꎬａｃｃｏｒｄｉｎｇｔｏｔｈｅＵＮＥＳＣＯ'ｓ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ｓｔａｎｄａｒｄｓｆｏｒ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ａｎｄｔｈｅｄｏｍｅｓｔｉｃｍｉ￣ｎｏｒｉｔｙ'ｓｏｗｎ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ꎬｔｈｅａｒｔｉｃｌｅｅｘａｍｉｎｅｓｔｈｅ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ｖｉｔａｌｉｔｙａｎｄ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ｓｔａｔｕｓｏｆ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ｆｒｏｍｔｈｅａｓ￣ｐｅｃｔｓ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ｕｓｅ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ｏｎｔｏｌｏｇｙ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ａｎａｌｙｚｅｔｈｅｒｅａｓｏｎｓｆｏｒｉｔ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Ｔｈｅｓｕｒｖｅｙｓｈｏｗｓ
ｔｈａｔ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ｓａ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ｗｉｔｈｒｅｄｕｃｅｄｖｉｔａｌｉｔｙａｎｄｒｅｖｅａｌｉｎｇ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ｆｅａｔｕｒｅｓ.Ｋｅｙｗｏｒｄ
ｓ:Ｄｏｎｇｘｉａｎｇｌａｎｇｕａｇｅꎻ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ｖｉｔａｌｉｔｙꎻｄｅｃｌｉｎｅꎻｅｎｄａｎｇｅｒｅｄ
一㊁引言
东乡语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东蒙古语支的语言ꎬ为黏着语ꎬ没有文字ꎮ使用东乡语的东乡族主要分布在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境内的东乡族自治县ꎬ其余分别聚居在和政县㊁临夏县和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ꎬ在甘肃的兰州市㊁定西地区和甘南藏族自治州等地ꎬ还散居着一小部分东乡族ꎮ
刘照雄(１９８１)将东乡语划分为三种土语：锁南坝土语㊁汪家集土语和四甲集土语ꎮ三种土语之间存在细微差别ꎬ不同土语区的人可以互相沟通ꎮ[１]
二㊁汪集乡东乡语的地理分布及概况
汪集乡是甘肃省东乡族自治县辖乡ꎬ位于东乡族自治县东部偏南ꎬ距离县城１６千米ꎬ面积７９.２４平方千米ꎬ人口约为１.２万(２０１７年初统计)ꎮ汪集
９
８
乡辖１０个行政村ꎬ共８６个社ꎮ现将汪集乡各个行政村情况简介如下:
咀头村包括７个社ꎬ共计１２７７人ꎻ高家村包括９个社ꎬ１５６７人ꎻ包家村包括１０个社ꎬ１６３２人ꎻ池沟村包括７个社ꎬ８６８人ꎻ马家村包括７个社ꎬ９４４人ꎻ盐沟村包括８个社ꎬ１１００人ꎻ沙黑池村包括１１个社ꎬ共１１５７人ꎻ对坡村包括８个社ꎬ共１２０３人ꎻ瓦子岭村包括８个社ꎬ１０３１人ꎻ何家村１１个社ꎬ１１０６人ꎮ其中何家村１１社包括何家社㊁岔麻社㊁卧沟社㊁马牙社㊁下赵家社㊁上赵家社㊁马其社㊁卡奴拉社㊁高家社㊁下妥家社㊁上妥家社等ꎮ此外还包括一些流动人口ꎬ暂不做统计ꎮ
笔者调查研究选择汪集乡为调查对象主要基于以下几点考虑:
１.汪集乡位置特殊ꎬ位于达板镇与锁南坝镇之间ꎮ达板镇距离兰州较近ꎬ受汉语影响明显ꎬ锁南坝镇位于山区距离省城较远ꎬ东乡语保存面貌完整ꎮ汪集乡地处达板镇和锁南坝镇中间的位置ꎬ具有代表性ꎬ一方面可以了解东乡语的使用情况ꎬ另外还可以管窥汉语对东乡语影响的情况ꎮ
２.东乡语分三种土语ꎬ其中使用锁南坝土语的人数约５０％㊁使用汪家集土语的人数约３０％㊁使用四甲集土语的人数约２０％ꎮ以往研究多以锁南坝土语为研究对象ꎬ而基本不涉及汪家集土语和四甲集土语ꎬ目前并未有关于汪家集东乡语的本体研究和语言调查ꎬ这也是我们本文的出发点ꎮ
为确保调查的客观性与真实有效性ꎬ笔者于２０１７年７月－８月在东乡族自治县汪集乡进行了近一个月的实地田野调查ꎮ调查方式主要包括文献法㊁访谈法和问卷法ꎬ其中文献法指汪集乡人口的统计数量及贫困人口基数的数据源于汪集乡政府办公室以及以往关于东乡语语言现状的相关研究ꎻ访谈法包括对汪集乡１０个行政村８６个社社长及村长的交谈ꎬ了解该村村民及社员使用东乡语和汉语的情况ꎻ问卷法与抽样调查相结合ꎬ指针对何家村村民抽取不同年龄段母语者进行斯瓦迪士核心２００词测试ꎮ此外笔者还通过集体访谈㊁实地观察等多种调查方法收集大量第一手材料ꎮ文章基于田野调查的一手材料ꎬ对汪集乡东乡语的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进行考察分析ꎮ
三、汪集乡东乡语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考察内容及结果分析
语言活力(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ｖｉｔａｌｉｔｙ)ꎬ也即语言的生命力ꎬ是指语言在使用中具有的功能ꎬ包括使用该语言的人口数量㊁该语言使用范围㊁该语言日常使用频率等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活力与语言濒危»文件对语言活力与濒危状况提出９项评估指标①ꎬ孙宏开先生指出考虑到中国少数民族语言自身的特殊
性②ꎬ在对国内少数民族语言进行语言活力测试时ꎬ还需结合国内少数民族语言自身情况ꎮ[２]６－１０孙宏开先生指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分为６个等级:(１)充满活力的语言ꎻ(２)有活力的语言ꎻ(３)活力降低㊁已经显露濒危特征的语言ꎻ(４)活力不足ꎬ已经走向濒危的语言ꎻ(５)活力很差ꎬ属于濒危语言ꎻ(６)无
活力㊁已经没有交际功能的语言ꎮ东乡语属于第三级ꎬ即活力降低㊁已经显露濒危特征的语言ꎮ为验证汪集乡东乡语是否符合该结论ꎬ我们除了从社会语言学角度考察之外还结合语言本体的侧面结论ꎮ文章考察汪集乡东乡语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主要包括两方面ꎬ一方面指考察东乡语语言使用功能的相关方面ꎬ如使用东乡语的绝对人口与相对人口㊁不同年龄段使用东乡语的差异㊁东乡语的使用域㊁族内的语言态度及相关语言政策影响下东乡语的现状ꎻ另一方面指探讨东乡语语言本体结构的变化ꎬ即东乡语在强势语言汉语的接触㊁影响下ꎬ于语言多个层面表现出的变化ꎮ
(一)语言使用功能
１.语言使用人口减少
使用一种语言的人口数量是对该语言进行活力判定的重要参项ꎮ通常来讲ꎬ使用一种语言的人口数量与该语言的活力成正比ꎬ即使用该语言人口数量越多ꎬ该语言活力越大ꎬ相反ꎬ使用该语言人口数量越少ꎬ该语言活力越小ꎮ本文考察汪集乡东乡语使用人口包括两方面ꎬ一是使用东乡语的绝对人口ꎻ二是使用东乡语的相对人口ꎬ即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ꎮ下面具体讨论:
(１)使用东乡语的绝对人口数量下降
根据２０１７年初官方统计ꎬ汪集乡人口数量共计
０９①
②
９项指标：代际语言传承ꎻ语言使用者绝对人口ꎻ语言使用者相对人口ꎻ语言使用域的走向ꎻ语言对新领域和媒体的反应ꎻ语言教育和读胜利油田局域网
写材料ꎻ官方语言态度和政策ꎻ语言族的语言态度ꎻ现有记录材料的种类和质量ꎮ语言的分布状况：聚居㊁杂居或散居ꎻ语言的内部差异程度ꎻ国境内外的分布状况ꎮ
１１８８５人(不包括流动人口)ꎬ因调查基数太大ꎬ做实际调查中我们选取了其中贫苦户共计５４８５人ꎮ通过实地调查ꎬ我们发现汪集乡并非所有东乡族人都使用东乡语ꎮ尤其明显的一点是该地区东乡族年轻人使用东乡语的人口明显较少ꎬ由此判定东乡语已渐露濒危特征ꎮ
(２)使用东乡语的相对人口比例降低
汪集乡贫困户中使用东乡语人口有５４８５人ꎬ其中真正熟练使用东乡语的人口有４３５１ꎬ约占７９％①ꎬ表明汪集乡使用东乡语的人口数量有所减少ꎬ语言活力呈下降趋势ꎮ
２.不同年龄段语言使用差异明显
语言的掌握程度与使用熟练度与说话人的年龄相关ꎬ不同年龄段母语者对母语的使用情况可侧面反映该语言的语言活力状况ꎬ从而判定其濒危现状ꎮ出于调查数据处理规模的考虑及调查时间客观条件限制ꎬ我们抽样以汪集乡何家村为例ꎬ调查包括两方面：一是受访人汉语使用情况ꎬ二是受访人东乡语使用情况ꎬ对比东乡语和汉语使用情况进而探究汪集乡东乡语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ꎮ对受访人进行语言测试后ꎬ将受访人掌握汉语的听说能力分为三个等级: 不会 (完全听不懂汉语)㊁ 一般 (汉语的听㊁说能力一般)㊁ 熟练 (汉语的听㊁说能力熟练)ꎮ根据年龄分为五个年龄段ꎬ需要调查每个年龄段汉语三种不同掌握程度的人数㊁各占的百分比ꎮ现将何家村东乡族人汉语和东乡语的使用情况整理如下:
(１)汉语使用情况
何家村不同年龄段母语者汉语使用情况数据整理如下ꎬ见表１ꎮ
表１ 汪集乡何家村不同年龄段汉语使用情况
年龄段调查人数
非诚勿扰英国专场不会
人数百分比
开博尔k530i
一般
锚
人数百分比
熟练
人数百分比
３－５岁１０３３０.００％７７０.００％００.００％６－１５岁４２３７.１０％３８９０.５０％１２.４０％１６－２５岁３５９２５.７１％２５.７１％２４６８.５７％２６－５０岁６２２２３５.４８％１９３０.６５％２１３３.８７％５１岁以上２９９３１.０３％１７５８.６２％３１０.３５％总计１７８４６２５.８４％８３４６.６３％４９２７.５３％
㊀㊀由表中数据可知ꎬ何家村汉语的使用情况在年龄段上存在明显差异ꎮ
首先从汉语掌握的不同程度等级来看ꎬ不同年龄段表现各异：熟练掌握汉语的人主要以年轻人和中年人为主(１６－２５岁年龄段和２６－５０岁年龄段)ꎬ依次向年龄段两端递减ꎻ汉语听说能力一般的人除了１６－２５岁年龄段比重很少之外ꎬ在３－５岁㊁６－１５岁年龄段占超高比例ꎬ在２６－５０岁㊁５１岁以上年龄段所占比重次之ꎻ不会使用汉语的人除了在６－１５岁年龄段所占比较较低ꎬ在其他年龄段约占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ꎮ
其次观察各个年龄段汉语掌握的情况:３－５岁年龄段学龄前儿童因刚开始学习接触汉语ꎬ不存在熟练
使用汉语的情况ꎻ６－１５岁年龄段母语者绝大部分具有一定的汉语听㊁说能力ꎬ不会汉语和熟练使用汉语的人数很少ꎻ１６－２５岁的年轻人大部分可熟练使用汉语ꎬ不会使用汉语的人数约占四分之一ꎻ２６－
５０岁的中年人对汉语各个等级的掌握均约占三分之一ꎻ５１岁以上年龄段人多于一半具备一定的汉语听㊁说能力ꎬ约三分之一听不懂不会讲汉语ꎬ约十分之一可熟练使用汉语ꎮ
(２)东乡语使用情况
何家村不同年龄段母语者东乡语使用情况数据整理如下ꎬ见表２ꎮ
１９
①本文汪集乡相关数据由东乡族自治县汪集乡政府于２０１７年８月提供ꎮ
表２ 汪集乡何家村不同年龄段东乡语使用情况
年龄段调查人数
不会
人数百分比
一般
人数百分比
熟练
人数百分比
３－５岁１０１０１００.００％００.００％６－１５岁４２２４.７６％４０９５.２４％１６－２５岁３５００％３８.６０％３２９１.４０％２６－５０岁６２１１.６１％６１９８.３９％５１岁以上２９２６.９０％２７９３.１０％总计１７８００％１８１０.１１％１６０８９.８９％
㊀㊀由上表可知ꎬ何家村东乡语的使用情况在年龄段上存在明显差异ꎮ不存在不会使用东乡语的情况ꎬ此外东乡语语言能力一般和熟练使用的人在各年龄段是互补分布的ꎮ各年龄段东乡语掌握情况如下：除了３－５岁学龄前儿童具备一定的东乡语使用不熟练ꎬ其他年龄段的母语者绝大部分都可熟练使用东乡语ꎮ１６－２５岁和５１岁以上具备一定东乡语听㊁说能力的比例分别为８.６０％㊁６.９０％ꎬ主要原因是年轻人外出打工㊁年长者因在外经商多年与外界接触较多ꎬ而使用普通话较多ꎮ第二ꎬ学龄前儿童在未上小学前并未接触过汉语ꎬ受家庭环境影响而习得东乡语ꎮ第三ꎬ总体来看ꎬ除学龄前
儿童ꎬ各个年龄段绝大部分人都可熟练使用东乡语ꎮ
对比表１和表２数据ꎬ我们可知在强势语言汉语普通话的影响下ꎬ１６－２５岁年龄段熟练掌握汉语ꎬ与此相对掌握东乡语的比例下降ꎮ究其原因ꎬ主要是因年轻人外出求学或打工与外界接触频繁所致ꎮ由此可判定东乡语语言活力降低㊁渐露濒危特征ꎮ３.语言使用域的局限性
语言使用域指语言在不同场合的使用频率和优先度ꎬ可作为侧面观察语言活力及语言濒危现状的一种因素ꎮ说话人在不同场合使用语言的差异可反映东乡语的语言活力ꎮ
为方便调查起见ꎬ把使用域分为正式场合和非正式场合两种ꎮ正式场合包括学校㊁办公会议㊁行政单位等ꎻ非正式场合包括日常家庭生活的种种ꎮ根据我们访问及观察ꎬ现将汪集乡不同场合语言使用差异情况整理如下:
(１)学校中教师授课㊁学生上课都需要使用汉语ꎬ而不使用东乡语ꎮ从小学一年级开始ꎬ学生开始入学学习汉语ꎬ教师开始教授汉语时会需要适当使用东乡语辅助ꎬ待学生逐渐掌握汉语后ꎬ在学校则不会使用东乡语ꎮ
(２)办公会议㊁行政单位等普遍使用汉语ꎬ而不使用东乡语ꎮ在我们对汪集乡十个行政村的负责人进行访谈调查时ꎬ受访人都熟练使用汉语ꎮ根据访谈得知ꎬ在正式办公时行政人员都使用汉语ꎬ尤其是对外接待时ꎬ一般不使用东乡语ꎬ除非交谈人听不懂汉语ꎮ
(３)非正式场合中使用东乡语ꎬ即在日常生活中说话人一般使用东乡语而非汉语ꎮ
综上可知ꎬ东乡语的使用域仅局限在非正式场合家庭域ꎬ正式场合优先使用汉语普通话ꎮ由此可看出强势语言普通话正在逐渐攻略东乡语的使用阵地ꎬ东乡语的语言活力呈下降趋势ꎬ渐露濒危特征ꎮ４.语言态度的转变与语言政策的倾斜
语言态度指说话人/听话人对某一语言的态度ꎬ包括对该语言的情感认知与行为倾向ꎮ语言态度一般可分为正面态度与反面态度两种ꎬ其中正面态度指对某一语言的支持与认可ꎬ并主动学习㊁使用该语言ꎻ反面态度指对某种语言的反对与放弃ꎬ主观上拒绝学习或避免使用该语言ꎮ
语言政策(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ｐｏｌｉｃｙ)指人类社会体在言语交际过程中根据对某种或者某些语言所采取的立场㊁观点而制定的相关法律㊁条例㊁规定㊁措施等ꎮ语言政策在语言的发展变化过程中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ꎬ有时对某一语言的地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ꎮ
语言态度是说话人/听话人主观心理的侧面反映ꎬ心理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语言使用者的语言能力和语言行为ꎮ语言政策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使用语言的态度ꎮ下面我们从两方面考察: (１)母语者对东乡语的态度
通过实地田野调查ꎬ我们发现汪集乡母语者对东乡语的态度存在较大差异ꎬ一方面体现在不同年龄层对东乡语语言态度的不同ꎬ另一方面表现在经
２９
济地位不同的人表现出的语言态度差异ꎮ
青年人对东乡语的语言态度比较消极ꎬ在日常生活交流通常选择使用汉语ꎬ而避免使用东乡语ꎮ更有甚者主观认为东乡语 土 ꎬ情感上排斥使用东乡语ꎮ我们在实地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当地年轻教师
(东乡族)除了工作需要必须使用汉语之外ꎬ在日常交流时也倾向使用汉语而非东乡语ꎮ老年人对东乡语多持正面/积极态度ꎬ日常生活中都使用东乡语而非汉语ꎮ
经济地位较高的母语者对东乡语多持反面态度ꎮ不论出于客观或主观因素的考虑ꎬ他们自身避免使用东乡语ꎬ也不允许自己的子女后代使用东乡语ꎮ经济地位较低的东乡族人对母语一般持正面态度ꎬ这种正面态度可以理解为无意识被动的选择ꎮ受客观条件限制以及自身文化水平及认知能力的局限性ꎬ经济地位低下的人本身只掌握了东乡语而不懂汉语ꎮ我们调查发现ꎬ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子女已经逐渐放弃使用东乡语ꎬ父母除了让子女更好地接受教育考虑之外ꎬ自己主观上也认为东乡语 俗气 ꎮ
(２)政府机构的语言态度和语言政策
受语言政策的倾斜ꎬ汉语作为通用语ꎬ在少数民族地区得到推广与普及ꎮ东乡族自治县政府支持发展东乡语语言ꎬ但并没有具体落实到实处ꎬ即没有出台专门保护东乡语的相关语言政策ꎮ
根据上述分析结合实地田野调查的语料ꎬ可以得出东乡语符合语言活力降低㊁渐露濒危特征的等级ꎬ我们对汪集乡东乡语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考察情况进行汇总ꎬ见表３:
表３ 东乡语语言活力及濒危现状评定表语言活力指标等级程度备注语言代际传承情况４不安全部分儿童使用东乡语
语言使用绝对人口３
语言使用相对人口３语言使用域的趋向３确实濒危
并非所有社人员使用东乡语ꎬ年轻人使用东乡语的数量明显减少
大多数人使用东乡语
东乡语只局限在非正式场合的语域ꎬ且在部分家庭强势语言汉语也开始进
入家庭ꎮ
对新语域和媒体的反应２严重濒危东乡语在新领域中几乎不被使用ꎮ
语言教育和学习的材料１极度濒危东乡语没有文字ꎬ后创的拼写方案也只针对研究人员ꎬ其他社区族人
并无法识别㊁使用该拼写方案ꎮ
政府的语言态度和语言政策３
语言社区对母语的态度３确实濒危
政府没有东乡语使用的明文政策规定ꎬ汉语在公共领域占绝对优势ꎮ
社区族人多数支持使用东乡语ꎬ但部分人持消极态度ꎬ并放弃使用该语言ꎮ
现有语言记录材料的种类和质量２严重濒危有一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文献ꎬ存在较少视听录制的材料
(二)语言本体结构方面
语言功能的衰退ꎬ必定在语言结构上有所反映 ꎮ[３]３对语言个案的研究既要考察语言功能方面ꎬ也要分析语言结构的变化ꎮ东乡语语言本体结构的变化主要表现在词汇和句法方面ꎮ
１.词汇方面
受汉语接触的影响ꎬ东乡语中借入大量汉语借词ꎮ徐丹(２０１２)指出东乡语中汉语借词占３５％(含汉
语和阿拉伯㊁波斯语合璧词)ꎮ[４]５９－６５汉语借词已经渗入东乡语词汇系统的多类实词和虚词中ꎮ例如ꎬ东乡语的数词借入大量汉语ꎬ 十 以内(包括 十 )为固有词ꎬ 十 以上的数词都借自汉语ꎮ年轻人和学龄前儿童等都习惯性使用汉语数词替代固有词ꎮ名词中的动物名词和实物名词多转用为汉语ꎬ尤其年轻人大多不知固有词汇的表达ꎬ如ｐɑｓɿ 老虎 ㊁ｓɑｔʂʅʁəｉ 喜鹊 ㊁ｓａｍｕｓａ 蒜 等ꎮ２.句法方面
因受强势语言汉语的影响ꎬ东乡语在句法方面也有所变化ꎮ包萨仁指出受汉语接触影响ꎬＳＯＶ语序的东乡语在特定语境中已出现ＳＶＯ句式ꎮ[５]３５－３９文章进一步列举了东乡语还发展出了类似汉语趋向补语的例子以及蒙古语中宾动结构在东乡语中变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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