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尴尬:《文选》在宋代的嬗替作者:凌郁之ewt来源:《古典文学知识》2016年第01期 唐去六朝未远,萧统所编《文选》在整体上所体现的高华清雅的气质,是唐代社会所崇尚和唐代诗人所亲近的,而宋代带有浓厚平民化倾向的社会风气,乃与《文选》趣味相去校远;而且由于长期被作为学习范本,宋人一定程度上已经厌倦了《文选》,故它在宋代的受冷落遂成必然。但是,《文选》毕竟有恢弘的体量与绝世的风华,而且宋人所推尊的老杜,恰是它的忠实读者,因此,宋人之于《文选》,非但无法割舍,甚且时常依恋。 一
《文选》风靡于唐朝,成为唐代最具影响力的文学经典,引导并塑造着唐代文学的发展。在某种意义上,或许可以说,正是对《文选》的追摹,才成就了唐代文学的高潮。杜甫劝子读书云:“熟精《文选》理。”(《宗武生日》)应可理解为唐代诗人的普遍取向。李德裕表示家不置《文选》(《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也从反面让我们感受到了《文选》为学者案头必备的普遍情况。
宋初,文人仍然重视《文选》。《文选》仍是文人学习、模仿和推重的范本。著名文人宋祁,即曾手抄《文选》三编。王得臣在《麈史》一书里记其幼时,先君令其日课《文选》,并举小宋为典范(王得臣《麈史》卷中)。《文选》在宋初的流行,其实是唐诗传统的沿袭。 但是,庆历以后,文风丕变,流行五百年的《文选》的影响,呈式微之势。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八:以吏为师“青海大学学报国初尚《文选》,当时文人专意此书,故草必称‘王孙’,梅必呼‘驿使’简易数字频率计,月必称‘望舒’,山水必称‘清晖’。至庆历后,恶其陈腐,诸作者始一洗之。”于此可见,宋代文坛风尚的变迁。庆历前后文学趣味的转向表明,一个时期以为雅的东西,到另一时期则可能走向它的反面。如若继续草必结题报告“二氧化氯王孙”、梅必“驿使”、月必“望舒”、山水“清晖”云云,则不仅不雅,反而大俗。虽然《文选》曾经是、现在仍是最高典范,但它毕竟已被文人用得“烂熟”了。任何一种风尚,一旦至于烂熟,必归于俗,必遭厌弃。否弃《文选》,是符合美学上所讲“陌生化”理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