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裕龍（慈濟技術學院課指組組員）
中部阿美語直述句的否定以ca'ay來表示1，而這個否定詞另有兩個不同的變體 ca'ay-ay及ca'，這三者的語意相同並置於句首來否定肯定句2。本研究中除了要分析
三者之間的語意語法的差異外，並將特別探討ca'的特殊用法與功能。1.1節討論否 定詞ca'∕ca'ay∕ca'ay-ay三者的用法；1.2節討論否定詞ca'ay的其他用法；1.3節
討論否定詞ca'的特殊意義與功能；1.4節為結論。
1.1 否定詞ca'∕ca'ay∕ca'ay-ay三者的用法
用來表示直述否定意義的否定詞有ca'∕ca'ay∕ca'ay-ay三個，形式不同但語意相同，通常也以ca'ay較為常用，不過這三者的意義差異其實並不大，大致上在句中都可以相互通用。
（1）a. ma-ulah-ay ci mita ci panay-an.
AF-喜歡-A Y 主格mita 受格panay-受格
mita喜歡panay。
b. ca'∕ca'ay∕ca'ay-ay ka-ulah ci mita ci panay-an.
NEG(-A Y) KA-喜歡主格mita 受格panay-受格
mita不喜歡panay。
（2）a. Ø-tayra-ay ci mita i pi-cudad-an.
Ø-去-A Y 主格mita Prep LF-學校-LF
mita去學校。
b. ca'∕ca'ay∕ca'ay-ay ka-tayra ci mita i pi-cudad-an.
NEG(-A Y) KA-去主格mita Prep LF-學校-LF
mita沒有去學校。
（3）a. ma-sti'-ay ni mita ci panay.
PF-打-AY 屬格mita 主格panay
panay被mita打。
b. ca'∕ca'ay∕ca'ay-ay ka-sti' ni mita ci panay.
NEG(-A Y) KA-打屬格mita 主格panay
panay不會被mita打。
1由於ca'ay在不同的語境下，可被解釋成「不」、「沒有」等語意表達，因此在本研究中的例句註解將以英文否定詞(Negation)之簡稱”NEG”來表示。 2吳(2000：63)指出句中若有否定詞ca'∕ca'ay∕ca'ay-ay，則該否定詞出現在句首。
而由上述例句顯示，否定詞的位置居於句首3，Starosta(1989)指出台灣南島語是動詞居於句首的語言；吳(2000：61)也指出阿美語的動詞出現在句首，足見ca'ay亦有可能是動詞。值得注意的是否定詞ca'ay後的動詞焦點標記也會產生變化。 三者之中ca'ay-ay與ca'ay的使用較為接近，兩者在語意或用法上較無太大的差異，大致來說ca'ay-ay是ca'ay(或ca')用來表示強調或確定的用語，如以下例句劃底線部份。
（4）a. u ma'an ku ca'ay han isu？
Neu 什麼主格NEG Part 屬.你
你說不是的是什麼？
b. u ma'an ku ca'ay-ay han isu？
hd180Neu 什麼主格NEG-A Y Part 屬.你
你說根本不是的是什麼？
（5）a. ca'ay ka-adada kaku, u ruray aca.
NEG KA-病主.我中性格勞累而已
我沒有生病，只是勞累而已。
b. mangah isu！ca'ay-ay ka-adada kaku.
騙屬.你NEG-A Y KA-病主.我
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生病。
從例句中可以看出語意上有輕重差異的表現，同時區別了兩者使用上的不同，而事實上這兩者用法的差別是依據當時對話的情境或氣氛做語氣或音調的輕重表達，來突顯否定意義的強調性或確定性，亦即非單從文字描述即可看出兩者之間的差異。
此外，我們由以上所呈現的例句中可以發現到，當進行否定功能時原肯定句中動詞的後綴-ay都會消失，ca'ay-ay後的-ay4視情態也會產生變化(存在或消失)。接下來我們花一些篇幅單獨於下一小節中來討論-ay的語意功能與句法行為。
1.1.1 ca’ay-ay後綴-ay的語意功能
曾、蔡(1997) 指出-ay在語法上具有表示確定與強調之功能；吳（2000：154）也指出-ay也可以表示強調。另外，筆者認為出現在動詞後的詞綴-ay具有時貌性功能，但出現在否定詞ca'ay-ay的詞綴-ay並不具時貌性功能。接下來我們透過例句來看看-ay的功能表現：
3若該句為疑問句時，此時必須將疑問詞置於句首，而否定句詞組即接於其後。
（6）a. cima ku pangcah？
誰主格阿美族人
誰是阿美族人？
b. cima ca'∕ca'ay∕ca'ay-ay ku pangcah？
誰 NEG(-AY) 主格阿美族人
誰不是阿美族人？
4吳(2006：124-132)將-ay分析為事實的情態(factual mood)。
（7）a. mi-nanum kaku.
AF-水主.我
我要喝水。
b. mi-nanum tu kaku.
AF-水Asp 主.我
我準備要喝水。
c. mi-nanum ho kaku.
AF-水Asp 主.我
我先喝一下水。
（8）a. mi-nanum-ay kaku.
AF-水-A Y 主.我
我在喝水。
b. mi-nanum-ay tu kaku.
AF-水-A Y Asp 主.我
我已經喝水了。
c. mi-nanum-ay ho kaku.
AF-水-A Y Asp 主.我
我還在喝水。
我們從以上兩組例句中可以觀察到，例(7)三個句子所呈現的都是未然句；而例(8)三個句子所呈現的都是已然句，由此看來-ay似乎具有時貌性的功能，因為即使語意上具表示完成貌的tu或是表示未然貌的ho處於未具-ay的動詞之後亦無法使句子呈現已然的狀態，不過當動詞後加上了-ay則句子即成了已然的狀態，也就是說tu或ho本身的意義在句中不具影響力，而是由-ay的出現與否來決定時貌意義。而且當tu或ho處在具-ay或不具-ay的動詞之後所表現的語意差異也非常大，相形之下，處在具-ay的動詞之後更突顯了這兩個語詞的不同意義(一表完成貌，一表持續貌)5。
此外還有一種如句中出現時間副詞時也可看出-ay具時貌性，-ay會隨著表示已然(如"昨天")或未然(如"等一下";"明天")的時間副詞出現或消失。
（9）a. mi-sti' ci mita ci-panay-an anudafak.
AF-打主格mita PF-panay-PF 明天
mita明天要去打panay。
1yysa'. *mi-sti'-ay ci mita ci-panay-an anudafak.
AF-打-A Y 主格mita PF-panay-PF 明天
b. ma-sti'ni mita ci panay anudafak.
PF-打屬格mita 主格panay 明天
明天panay會被mita打。
b'. *ma-sti'-ay ni mita ci panay anudafak.
PF-打-AY 屬格mita 主格panay 明天
5吳（2000：92）指出tu表示一事件或狀況的完成貌或起始貌，而ho則表示一個事件或狀態的持續。
（10）a. *mi-sti'ci mita ci-panay-an inacira.
AF-打主格mita PF-panay-PF 昨天
a'. mi-sti'-ay ci mita ci-panay-an inacira.
AF-打-A Y 主格mita PF-panay-PF 昨天
mita昨天打了panay。
b. *ma-sti'ni mita ci-panay-an inacira.
AF-打屬格mita PF-panay-PF 昨天
b'. ma-sti'-ay ni mita ci-panay-an inacira.
AF-打-A Y 屬格mita PF-panay-PF 昨天
panay昨天被mita打了。
吳(2000：91)指出以時間副詞呈現時，原以焦點標記來表示時態的意義就會消失，則必須以時間副詞的意義為主。不過透過例句顯示，似乎-ay才是影響意義變化的關鍵，並且我們可以觀察到，-ay的出現表示事件的已然狀態且必須和已然的時間副詞同時出現；反之，若要表達未然狀態時則必須和未然的時間副詞一起出現，所以-ay與時間副詞兩者之間必須相互配合的。此外，若將時間副詞刪除，以上兩例的所有句子都會合語法，而且句子依-ay的出現與否亦呈現未然及已然狀態，意即時間副詞的使用是關係到-ay的存在與否。
另外，相對位於否定詞ca'ay-ay的後綴-ay是不具時貌性的，其只具表強調、確定等意義，因為即使tu與ho位於否定詞之後，也不會改變句子原來的意義：（11）a. ca'ay ho ka-tayal kaku.
NEG Asp KA-工作主.我
我還沒有去工作。
b.ca'ay-ay ho ka-tayal kaku.warp
NEG-A Y Asp KA-工作主.我
我還沒有去工作。
（12）a. ca'ay tu ka-tayal kaku.
NEG Asp KA-工作主.我
我已經沒有去工作了。
b. ca'ay-ay tu ka-tayal kaku.
NEG-A Y Asp KA-工作主.我
我已經沒有去工作了。
1.2 否定詞ca'ay的其他用法
ca'ay也可以單獨使用做為yes-no問句的答句：
（13）Q. ma-sti'-ay kisu？
PF-打-AY 主.你
你被打了嗎？
A1. ca'ay！ca'ay ka-sti' kaku.
NEG NEG KA-打主.我
海浪预报沒有！我沒有被打。
A2. ca'ay！
NEG
沒有！
A2句中我們發現ca'ay亦可以做為yes-no問句的答句。接下來我們來看看等式句中ca'ay 在句中的否定範疇：
（14）a. u amis ci mita.
中性格阿美族人主格mita
mita是阿美族人。
a'. ca'ay ku amis ci mita.
NEG 主格阿美族人主格mita
mita不是阿美族人。
b. ci mita, u amis.
主格mita 中性格阿美族人
mita啊！是阿美族人。
b'. ci mita, ca'ay ku amis.
主格mita NEG 主格阿美族人
mita啊！不是阿美族人。
（15）a. u wawa ni putal ci mita.
中性格孩子屬格putal 主格mita
mita是putal的孩子。
a'. ca'ay ku wawa ni putal ci mita.
NEG 主格孩子屬格putal 主格mita
mita不是putal的孩子。
b. ci mita, u wawa ni putal.
主格mita 中性格孩子屬格putal
mita啊！是putal的孩子。
b'. ci mita, ca'ay ku wawa ni putal.
主格mita NEG 主格孩子屬格puta
mita啊！不是putal的孩子。
等式句即句子由兩個名詞組所組成。以上兩個例句中的a句為肯定句，a'句是與a 句對應的否定句；b句是將主語往前移的主題句，b'句是與b句對應的否定句。在等式句中，居於謂語位置的名詞組是新訊息（new information），居於主語位置的名詞組是舊訊息（old information），而否定詞ca'ay所否定的是新訊息的名詞組，可知否定詞可否定在等式句中當謂語的名詞組。
机辅翻译上述例句中的謂語名詞組分別是專有名詞及普通名詞，但可以被否定詞ca'ay否定的謂語名詞組也可以是人稱代名詞及指示代名詞，參看以下例句：
（16）a. u kaku ku ina ira.
中性格主.我KU 媽媽主.他
他的媽媽是我。
吉尔吉斯族b. ca'ay ku kaku ku ina ira.
NEG KU 主.我KU 媽媽主.他
他的媽媽不是我。
（17）a. u kuni ku ruma' aku.
Neu 主.這個KU 家主.我
我的家是這間。
b. ca'ay ku kuni ku ruma' aku.
NEG KU 主.這個KU 家屬.我
我的家不是這間。
由以上例句顯示，否定詞ca'ay可否定在等式句中當謂語的名詞組，包括了專有名詞、普通名詞、人稱代名詞以及指示代名詞等。
1.3 否定詞ca'的特殊意義與功能
在1.1中已將ca'ay的意義說明過，接下來在這一節中將單獨討論否定詞ca'，因為ca'除了和另外兩者具有相同的解釋外，還有其他特殊的用法與功能，如能和i連用後產生轉折語氣、結合一個相同的否定詞
而形成雙否定詞片語、和無意義的casa結合後形成表有意義的否定詞片語以及和ka連結形成一否定詞片語，接下來我們就一一討論否定詞ca'的這些特殊用法。
1.3.1 ca' i, 的用法
ca'可與i6連用，產生語氣的轉折功能，如「否則~；那麼~；不然的話~」等
6根據曾、蔡(1997)，i 有幾種用法：
(a) 助詞。置於句中，表略為停頓，提起上下文引起注意，如「呢!、哩!」。
例：ma-mi-nukay tu kaku i, tayni siho kisu.
MA-MI-回家 Asp 主.我 Part 來 Part才主.你
我正準備要回家，你才來。
(b) 連接詞。置於上句之後，表與下句有先後承接、遞進的關係。
例： ca' i, nukay han ita.
NEG Part 回家 Part 屬.我們
…不然我還是回家吧。
(c) 前置詞。置於名詞前，表場所、時間。
例：a. i ka-futi'-an.
Prep LF-房間-LF
在房間。
b.i daf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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