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社认同如何影响政治信任——公民参与和个人传统性的作用

村社认同如何影响政治信任?
—公民参与和个人传统性的作用郑建君马璇*
*郑建君,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副 研究员;马璇,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研究助理。感谢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 的建议。
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重大科研规划项目"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 化研究”(项目编号:2019ZDGH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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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问题】政治信任是支撑政治系统运行的重要心理基础,对推进政民良性互
动、提升公众的政府支持具有重要意义。村、社区是公众的社会生
活共同体和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人们对村社的认同如何转化为对
政治系统的信任以及此过程受到何种条件的影响,这将是本研究尝
试探究的问题。
【方法】论文基于95个行政村和城镇社区的5040份有效数据,将村社认同
作为高层级变量,运用多水平结构方程模型和贝叶斯可信区间估
计,对所提出的跨层级的“有有节的中介模型”进行检验。
【发现】村社认同对个体的政治信任水平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且公民参
与在二者关系中具有部分中介作用。同时,个人传统性不仅在村社认
同和公民参与关系中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也能进一步调节村社认同
与政治信任的间接关系。具体来看,在不同水平的个人传统性下,村
社认同差异通过公民参与对政治信任影响的间接效应表现出来。
【贡献】论文从政治心理学的视角出发,揭示了 “村社认同—公民参与—政
治信任”这一中介作用路径,并进一步分析了个体传统性变量对上
述影响机制作用发挥的边界效应,为理解和分析本土情境下公众的
政治信任发生机制提供了可鉴路径,对激发公民参与、提升政治信
任和推动基层治理转型的治理实践具有启示。
【关键词】村社认同 政治信任 公民参与 个人传统性 跨层级分析桂枝香金陵怀古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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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 -2486 (2021)02 -0135 -19
订政策之窗】笼天地于形内 挫万物于笔端
j ! 公民对所在村或社区的认同心理形成,有助于激活其在基层治理实践中| : 的参与热情与行动。
鼓励公民积极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实践,增强政民互动与接触,有利于将| ; 指向村社的认同进一步转化为对政治系统各构件的合作意愿与信任。 ;! 转变治理实践中的行政单一主导传统,强化服务型政府建设,培育多元 !
主体的参与意识,提升其参与能力,将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效能转变为提|| 升政治信任的动能。
♦论丈
—、弓I言
政治信任是公民对政治系统运行的信念或信心(李艳霞,2013),是民众针对政府可信度所采取的一种信任判断或政治评价。作为支撑政治系统正常运转的重要变量之一,政治信任是维持政治合法性和稳定性的基础来源,能够有效节省政策成本、提升治理效率和质量(梅立润、陶建武,2018;熊美娟,2010)。已有研究涉及政治信任影响机制的分析,集中探讨了政府绩效、腐败感知、政治参与和政治效能感等因素的影响作用(胡荣,2007;田北海、王彩云,2017;Dong&Kuebler,2018;Espinal et al.,2006;Kim,2005),而从认同角度切入、基于社会治理的研究相对缺乏,本文尝试通过公民治理参与来探讨村社认同与政治信任在村社层级的生成机制及作用条件。
村社是我国国家治理体系中的神经末梢和治理终端。作为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村社不仅是人们的社会生活共同体,同时它还“承担着接应国家治理任务和回应社区内生需求的双重功能”(王德福,2019;杨敏,2007)。在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的过程中,村社面临着治理转型问题,即需要在村社层级形成政府与公民的良性互动、达成多元主体参与的共治共享。然而随着市场化、城市化带来的人口流动和社会资本流失,村社日益面临异质化、凝聚力降低和认同不足等现实困境(柴梅等,2017;闵学勤,2008;舒晓虎等,2013)村社认同的缺失会减损政治信任吗?要从根本上回答这一问题,就需要探析村社认同与政治信任的关系。
终身学习模型整合了有关政治信任的文化主义和制度主义两种解释框架,将个人的政治信任发展看作一个持续过程,即它是由一系列个人经历以及态度变化组成的因果序列,人们在时间序列上经历不同的事件,并由此改变自身的态度(Mishler&Rose,2001)。按照认同理论的观点,认同是沟通个体认知与社会结构的关键,个人深刻感受到隶属于某体的情感和价值意义,这会强烈地影响其知觉、态度和行为(张莹瑞、佐斌,2006)于个人而言,村社生活是个体互动关系从家庭到一定地域范围的拓展,是血缘和地缘关系的缔结和强化,构成个人最初的信任半径空间。个人社会化经历中更早形成的村社认同态度,会在后续社会化经历中强化或弱化其政治信任。对公民来说,村社象征着地域依附与情感依恋,是社会交往和人情关系的肇始,个体自然形成的基于村社的认同感反映了人们指向村社的一种归属与身份体验。有研究表明,高村社认同的个体更有热情参与村社集体事务(谢治菊,2012),而认同的生产与再生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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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居民持续参与村社公共生活的重要动力(颜玉凡、叶南客,2019)。社会资本理论认为公民参与能培育牢固的普遍互惠规范,有助于加强和积累社区合作和信任,形成乐于合作和信任的氛围,最终增进政府政策的有效性,使社会信任传导到政府机构(Putnam,1993)从村社认同到政治信任,公民参与在其中起着中介作用,这一主观意识转变过程中生成的是认同型信任,即“经由长期的互动合作和愉快体验而内化的一种感性的情感认知”(马子博、张成福,2016)相比其他行政层级,村社是公民
与政府及其公职人员的高频接触点,在参与社区事务的过程中,公民与政府进行了直接或间接的接触和互动,达成基于价值认同和行为合作的关系性信任。此外,本研究还引入了具有本土文化特征的价值观变量——个人传统性,将其作为村社认同和公民参与的调节变量。价值观支配和制约着人们的行为动机,在一定程度上对其行为模式具有预测作用。在政府与公民的权威-服从关系情境中,个人传统性在削弱公民参与动机的同时,对其服从动机具有增强作用。因而,较之高传统性者,低传统性者更有可能参与村社事务与治理。
本文基于政治信任的终身学习模型、认同理论和社会资本理论,试图于村社场域中建构出认同-参与-信任模型来阐释村社认同和政治信任的关系。将公民参与作为两者关系的中介变量,考察公民和政府的互动逻辑,探究其对话机制;同时,以个人传统性作为村社认同和公民参与的的节变量,讨论两者关系的边界效应。与与往有关村社认同的研究不同的是,本研究搭建了跨层次分析框架,这能显著提升研究结论的效度,增加理论贡献与实践启示。
二、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
(-)村社认同与政治信任
社区包含四个要素,即具体地理空间、人口、互动形成的关系丛和社区认同(黎熙元、陈福平,2008;王志立,2019)结合已有研究对社区认同的定义(唐有财、胡兵,2016;辛自强、凌喜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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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我们认为,村社认同是个体基于利益相关、居住时间、历史记忆、社会交往等多种因素形成的一种指向村(或社区)的态度体验,具体表现为个体对村(或社区)功能状况的认同程度以及个体与村(或社区)的情感联结强度,是影响基层治理的重要心理变量。在与其他居民的频繁交往和互动中,村社认同得到巩固和加强,成为凝聚村社的黏合剂。高村社认同的公民会更愿意参与村社公共事务(孙璐,2006;唐有
♦论丈
财、胡兵,2016;吴理财,2011;谢治菊,2012),高参与意愿则更可能指向与村社其他居民和政治体系的高频互动,易于形成稳定的关系联结。信任本身反映的是个人与个人或个人与团体(机构)之间的关系性状态(Levi&Stoker, 2000),政治信任体现了公民和政治体系基于互动形成的双向关系。对于政治信任的生成机制,存在有两种解释路径:一是文化主义视角,认为政治信任的根源在于人们对文化的长久且根深蒂固的信仰,这些信仰根植于文化规范并通过早期的社会化传播;作为人际信任的一种延伸,政治信任是个体生命早期所习得的信任关系在后期投射到政治机构上的表现。二是制度主义视角,认为政治信任来源于互政府为代表的政治绩效,是公民理性评价的结果;政治社会化和客观的政治绩效,都对政治信任有着重要的影响。但上述解释路径却共享一个基本假设,即信任是习得的,且与个体既往经历存在一定关联。基于此,有关政治信任的终身学习模型,将个体的政治信任发展看作是一个持续动态的过程,是借由在时间序列上所经历的不同事件而改变自身的价值和态度的结果表
现(Mishler&Rose,2001)。人们的政治信任,一方面受到早期社会化经历、文化规范和价值内化的持续影响,另一方面,其程度还会因后期的经历和对政治绩效的体验而有所增强或减损。具体到本研究,基于村社层面的认同感知,其巩固或削弱势必会对个体所生成的政治信任产生影响。
村社认同和政治信任是公民在体验村社生活中的各种互动时形成的主观态度,探究两者关联要考虑到中国村社的特殊性,具体体现为两点:一是党政力量牢牢扎根于基层,密切参与村社的公共生活的治理实践;二是以关系差序和认同型信任为主要特征的社会文化背景。村社虽然是国家治理实践的终端,但也受到行政力量的较强影响,党政组织在村社中的高度嵌入增加了公民与其互动的概率。在与党政力量的持续互动中,当公民感受到他们是在为村社谋福并且拥有良好的治理绩效时,关心村社发展的公民就更容易产生对政治体系的认同。有研究表明,中国人通常具有较高的认同型信任水平(Zhao et al.,2017)。认同型信任的形成不基于利益成本计算,而是根据信任对象的可信度特征予政判断。正是出于对村社自治组织和政府的治理理念、治理绩效的认同,高村社认同的公民倾向于将其划拨到“自己人”阵营,由此产生认同型信任。此外,村社特殊的社会文化背景也巩固了党政力量与公民的互动和信任关系。亲疏有别的人情关系网在村社的社会交往和事务处理上发挥着特殊作用。在频繁互动中产生的曝光效应,使公职人员能够介入村社日常生活运行的网络,拉近与公民的距离并达成稳定的信息交流和行为合作关系,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认同型信任的形成过程。在前述背景之下,公民越是认同和关心村社,就越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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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地参与村社事务,与政府的接触和互动就会更多,更易形成日常频繁互动的关系网络。在此过程中,公民形成了基于治理绩效和关系情感的认同,这会对他们的政治信任产生积极影响(田北海、王彩云,2017)。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1:村社认同对政治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公民参与的中介作用
公民参与又称公共参与,是“公民通过一定的参与渠道,参与或影响政府公共政策或公共事务的行动过程”(党秀云,2003)公民参与是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和民主行政的应有之义与必然之选,也是实现“参与式治理”的核心要件(王建国、刘小萌,2019)通过参与社区公共事务,每个社区公民都能为社区的公共利益决策和付出,实现福利共享和责任共担。根据认同理论和社会资本理论的观点,公民参与的内在心理动力是公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唐有财、王天夫,2017),而参与行为能促进社区内部的合作和信任。认同和信任都是主观建构的心理变量,从村社认同到政治信任的认知改变须经由实质性互动行为才能实现。
之前的大量研究佐证了村社认同能够促进公民参与村社公共事务的假设(唐有财、胡兵,2016;吴理
财,2011;谢治菊,2012)村社认同促进公民参与的逻辑在于,村社认同包括功能和情感两个维度。一方面,因为社区功能状况与公民利益的捆绑,公民出于维护社区功能运作和自身利益的理性考虑,会选择参与村社集体事务的管理;另一方面,公民在长期居住和村社交往的过程中形成了关系性情感联结和认同型信任网络,促使公民有强烈的义务感和责任感参与村社治理,而且关系友好的邻里伙伴的参与也会打消他们的顾虑,增强其参与意愿。公民对政治体系和政府的态度来自他们自身的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参与是获取直接经验的主要途径,在直接的行动参与和互动过程中产生政治信任,使政治资本得以增值(徐勇,2004)0公民在参与过程中获取公共事务的相关信息,知悉政府的能力和道德水平。特别是通过更多的直接接触和互动,公民能贴近决策和选举过程,增进对政府决策的理解。适当的公共参与有助于增强管理者与公众的互信,减少政府与公众之间的误解和对立,缓解两者间的紧张关系(李艳霞,2011)o
结合合上分析,从村社认同到政治信任,公民参与行为是其心态改变的关键桥接。本研究认为,公民参与村社公共生活和集体事务受村社认同的驱动,认同感越高则参与意愿越强。由于政府力量在村社一级的普遍深入,公民通过公共参与过程可以切实地成为村社公共事务的参与者和监督者,村社公共事务拉碗

本文发布于:2024-09-21 15:22:56,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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