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复音词义项关系及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分野现代汉语复音词义项关系及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分野 张 博
（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 北京 100083）
摘要：从词源和现时语感双重限定的基本原则出发，着眼于语素的同一性着眼于语素的同一性着眼于语素的同一性可可将同一复音词形所载诸义的关系概括为完全无关词形所载诸义的关系概括为完全无关、、部分无关和相关三种基本形态部分无关和相关三种基本形态；；语素间的结构关系、语素义与词义的关系语素义与词义的关系、、语素义的距离和生存度等对同素异义型复合词义项关系语素义的距离和生存度等对同素异义型复合词义项关系有不有不同程度同程度的影响的影响的影响；； 根据义项关系的疏密可将复音词义项相关度确定为高度相关、中度相关、低度相关、部分无关、完全无关五个等级，现代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现代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现代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界限应当形词的界限应当划在义项中度相关和低度相关的词之间划在义项中度相关和低度相关的词之间。。
关键词： 复音词；同音形词；多义词；同素异义型多义词
一 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划界研究及其疑难
从语言类型的角度来看，词的长度及文字与词的对应性是决定一种语言同音形词比重高低的重要因素。上古汉语是以单语素—单音节词为主的语言，词的长度短，且汉语的音节结构相对简单，单音节数量有限，导致词语同音的现象异常突出；再加上方块汉字创制困难，又使得同一字形往往要承载音读相同的多个词语，因而形成大量的同音形词。到现代汉语，词的长度有所增加，双音节的复音词（下文径称复音词）成为词汇系统的主体。但这种类型的词汇仍不能完全避免同音形现象，原因在于：复音词衍生的途径不一，部分单音节同音形词作为构词成分进入复音词，语素在词中呈现的意义、语素义与词义的关系、语素间的语义关系、语素义的来源及常用性等有时彼此殊异，这些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复音词诸义项的意义联系，从而形成同音形词。那么，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附丽于同一复音词形（即两个或两个以上音读相同的汉字）的若干意义之间没有联系，当视为同音形词？反之，属于有意义联系，为一词多义？最先直面这个问题的是《现代汉语词典》（以下简称《现汉》）。 《现汉》自1973年试用本起，就不仅分立单字同音形条目，也分立多字同音形条目。《现汉》是第一部将同形同音词分立条目的汉语词典，它对据词形（字）立目的词典编排体例的变革加深了人们对同音形词的认识，也促进了汉语同音形词与多义词关系的研究。但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有关同音形词与多义词区分的讨论大多基于《现汉》单字条目的分合，偶见以复音词为例的，也将其与单音节词混在一起，并未对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区分作特别分析。①
区分单音节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方法是否完全适用于复音词？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复音多义词义项间的联系与单音节多义词义项间的联系有没有区别。朱景松最早对复音词中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现代汉语多义词研究》（项目批准号：04BYY025）
作者简介：张博（1957-），女，河北新城人，文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汉语词汇。 ① 张清常虽提出汉语双音节同形异义词语是“很值得重视研究的新课题，是能体现汉语词汇特点的重要现象” [1]，但该文旨在呈现汉语双音节词古今同形异义的现象、分析词义的变迁与来源，并未涉及现代汉语双音节同音形词与多义词划界的原则和方法。
多义复合词义项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发现以往对单语素多义词本义、转义及其关系的认识“用来说明现代汉语中由几个语素构成的某些多义词，有时会遇到一些困难”，以“班次”为例，它有“（学校）班级的次序”和“定时往来的交通运输工具开行的次数”两个义项，这“两个义项的产生是各自独立的，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建立在语素意义之上的。两个义项没有本义、转义之分，而是互相平行的”。该文“把这一类不同于一般多义词义项之间关系的词称为义项平行的多义词”，将其概括为4种情况：
1．因对构成合成词的语素的意义不同选择而形成的义项平行的多义词；
2．对构成合成词的语素意义的相同选择形成的义项平行的多义词；
3．在词组意义的基础上，通过引申或比喻形成互相平行的词汇意义；
4．几个不同意义的全称形成用相同语素表示的简称，这样的简称作为特殊的复合词，也就有了几个平行的义项。[2]
朱文揭示了汉语多义复合词词义衍生的不同途径，也启发了有关汉语复合型多义词与同音形词划界的研究。沈孟璎、王树锋在朱文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平行式”多义复合词的五个原则，从多义性和“平行式”两方面对这类词严加界定，并对朱文归纳的第2、3、4三类平行式多义词提出质疑，认为第3类属于“一般意义上的多义词，而不是‘平行式’的”，第2、4两类则“最好作同音同形词处理” [3]。那么，依沈、王之见把“有着相同语形而语素间结构关系不同的词”和源自不同全称的简称一刀切为同音形词是否可行？“平行式”复合词诸义项的意义关系有无远近之分？若有，是由哪些因素决定的？究竟应当依据什么原则划定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界限？能否采用具有可操作性的分析方法来区分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这些都是需要探索的问题。合肥工业大学学报
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区分走的是词典条目分合先行、理论探讨在后的路子。实践中遇到的种种疑难和有关划分标准的争议使我们认识到，比起单音节词来，在复音词中区分多义词与同音形词是一项难度更高的工作②，而复合型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区分又是难中之难。本文认为，若欲划清二者之间的界限，仍应坚持词源与现时语感双重限定的基本原则（参见张博[4]）。为此，本文拟定的研究
路线是：首先基于语素的同一性观察同一复音词形所载诸义的基本关系形态；进而分析影响复合词义项关系的其他因素；然后划分复音词义项相关度等级，在义项相关度序列中标出现代汉语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界线。
二 同一复音词形所载诸义的基本关系形态
语素是词的构成要素，也是词义的载体。在同一载体上衍生出来的意义才有词源上的联系，不同语素承载的意义则没有词源上的联系。因此，可以依据语素的同一性将附丽于同一复音词形的若干意义的关系大致概括为三种：
2.1 完全无关
附丽于一个复音词形的若干意义如果源自不同的语素或语素组合体，则意义完全无关。包括：
1）合成词与单纯词音形相同。例如“我们托福，一切如常”中的“托福”是复合词，而“托福考试”的“托福”是美国“对非英语国家留学生的英语考试”（Test of English as
②《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李行健主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语文出版社，2004年）仿《现汉》体例
分立同音形单字条目，但不分立同音形多字条目，“只在明显没有引申关系的义项之间用‘ ’隔开”，而 号在单字条目中，用于“尚未查明引申脉胳的义项”前。由此可见，《规范》对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的区分采取的是回避策略。这从侧面反映出区分复音多义词与同音形词确实是一件繁难的工作。
a Foreign Language）英文缩写（TOEFL）的音译，二者显然不具有相同的语素，因此词义完全无关。
2)两组单音节同音形词分别组合而构成的双音节复合词。例如： （下文楷体字词例如未加说明，均引自《现汉》第5版[5]。一般只列出词目和释义，其他信息略） 【草本】1有草质茎的（植物）。(草1 高等植物中栽培植物以外的草本植物的统称。本1 草木的茎或根。)
【草本】2 文稿的底本。(草2 初步的；非正式的（文稿）。本2 版本。)
在【草本】1和【草本】2中没有同一语素，因此这两个词的意义完全无关。
3）由两个缩略成分构成的缩合词与复合词同音形。例如：太平洋岛国
【文体】1 文章的体裁。 【文体】2 文娱和体育的合称。
在【文体】2 中，“文”“体”作为缩略成分分别代表一个复合词，它们与【文体】1 中的语素没有同一性，因此，这两个词的意义完全无关。
2．2 部分无关
附丽于同一复音词形的两种意义如果源自一个语素分别与两个非同一性语素的组合，则意义部分无关。主要有以下3种情况：
1）同一语素分别与同音形语素组合而成的复合词，词义部分无关。例如： 【船帮】1 船身的侧面。 【船帮】2 成结队的船。
【外带】1 外胎的通称。 【外带】2 又加上。
【船帮】1、2中的“船”同素同义；“帮”则分别为帮2（ 物体两旁或周围的部分）和帮3（ 、伙、集团），意义无关。【外带】1中的“外”指外边，【外带】2中的“外”表示另外，二者义虽不同，但属同一语素，有源流相因的意义联系；而二词中的“带”则分别为带1（ 轮胎）和带2（ 连着；附带），音形虽同但意义无关。
2）由缩略成分加词根构成的缩合词与复合词同音形时，缩略成分与复合词中的语素并
非同一语言成分，因而词义部分无关。例如“相机1”（照相
．．机）和“相机2”（察看
．．机会）中
的“相”意义无关。但如果缩略成分在原结构中处于中心地位，且有了一定的独立性和构词力时，可视为该缩略成分所用的语素产生了新义，这样，就与复合词中的语素有了意义联系。例如：
【插队】 插进队伍中去。 指20世纪六七十年代城市知识青年、干部下到农村生产队劳动和生活。
【插队】 中的“队”在原结构“生产队”中处于中心地位，独立性较强，在“我们队”、“这两个队”、“大队”、“二队”、“队里”、“队长”等表达中，“队”都可独自代表生产队，可视为“具有某种性质的集体”这个义项的专指化，因而与“队伍”义有了意义联系。
3）两个同音形缩略成分分别与同一语素构成的缩合词中，缩略成分意义无关，例如“主
拍1”（主持拍卖
．．）和“主拍2”（主持拍摄
．．）中的“拍”。
2．3 相关
附丽于一个复音词形的若干意义如果源自同一语素或语素组合体，就是词源上有联系的意义。根据词义衍生的途径，可把词义关联分为词义与词义相关、词义与词组义相关和词义与语素义相关三种类型。
1）复音单纯词、派生词和大部分复合词都以引申的方式衍生新义，新产生的词义与原有词义相关。例如：
【混沌】 我国传说中指宇宙形成以前模糊一团的景象。 形容糊里糊涂、无知无识的
样子。
【老虎】 虎的通称。 比喻大量耗费能源或原材料的设备。 比喻有大量贪污、盗窃或偷漏税行为的人。
【落后】 在行进中落在别人后面。 工作进度迟缓，落在原定计划的后面。 发展水平较低；不进步。
2）词组词汇化产生的词义与词组义相关，例如：
【烟火】 烟和火。 烟火食。 烽火；战火。 旧时指祭祀祖先的事，借指后嗣。 义项 是“烟火”作为词组的意义，义项 是分别源自词组义的词义。如果词组义衍生的词义进一步发展，也可在词义的基础上再顺次产生新的词义，例如：
【翻身】 躺着转动身体。 比喻从受压迫、受剥削的情况下解放出来。 比喻改变落后面貌或不利处境。
“翻身”的义项 为词组义，经由比喻衍生出义项 ，是为词义；义项 又引申出义项 。 3）复合词的词义若不是在原有词义或词组义的基础上发展而来，而是在语素义组合的基础上产生，那么，词义就与语素义相关。在构词语素之一或全部具有多义性的情况下，多义语素可在不同意义上分别与另一语素组合，使复合词产生多个义项。为与由词义引申产生的多义复合词相区别，本文称这类复合词为同素异义型多义词③。例如： 【刀口】 刀上用来切削的一边。 动手术或受刀伤时拉（lá）开的口子。
【实心】 心地诚实。 物体内部是实的。
“口”是一个多义语素，它在两个意义上分别与“刀”组合，形成“刀口”的两个义项，其中义项 源自“刀+口 （刀、剑、剪刀等的刃）”，义项 源自“刀+口 （口子）”；“实”和“心”都是多义语素，它们分别在两个意义上相互组合，使“实心”具有二义，其中义项 源自“实 （真实；实在）+心 （……思想、感情等）”，义项 源自“实 （内部完全填满，没有空隙）+心 （中心；中央的部分）”。
词义、词组义发展新义的基本方式有链条式和辐射式两种。由链条式衍生的诸义源流相因，引申义与其源义直接相关，因而关系较近，如“翻身”之 义与 义、 义与 义；由辐射式衍生出的多个义项同出一源，分别与源义直接相关，与源义的关系较近，而引申义之间的关系往往较远，如“烟火”之 义与 义、
义与 义、 义与 义都没有直接的源流关系，需经由源义（即义项 ）才能建立联系，属间接相关。
基于同素异义组合生成词义，从本质上说，也属于辐射式词义衍生。但相比较而言，其义项间的关系大多远于由词义或词组义辐射衍生的诸义项间的关系。原因在于，词义或词组义以辐射的方式衍生新义时，它既是词义衍生的基源，又是联系不同引申义的媒介，不同的引申义通过这一媒介即可建立联系；而源自同素异义组合的两种（或多种）词义，均不能经由自身赖以生成的语素义通达另一词义，比如“实心”的“心地诚实”义不能经由其赖以生成的两个语素的意义（真实；实在+思想、感情）直接与另一词义“物体内部是实的”发生联系，反之，“物体内部是实的”这一词义也不能经由它赖以生成的两个语素的意义（内部完全填满，没有空隙+中心；中央的部分）通达另一词义“心地诚实”。它们必须先由自身赖
③本文未采用朱景松[2]“义项平行的多义复合词”和沈孟璎、王树锋[3]“平行式多义复合词”之称，主要考
虑到“平行”是相对于源流相因的词义衍生方式而言，在参照系不出现的情况下，该术语似不便于显示这类词的特征；另外，朱、沈二文“平行式”复合词的界定和范围互有参差，本文又不完全认同其中之一。为此，不得不另拟新的术语。但“同素异义型多义复合词”亦不理想，主要是同一术语中的两“义”
关键时刻20120920所指不一，前“义”指语素义，后“义”指词义，如不加特别说明似不易理解把握。
以生成的语素义回溯到语素，再由语素的其他意义出发去通达另一词义。由此看来，同素异义以辐射的方式衍生新义时，真正的辐射源应当是语素；词义间彼此通达的媒介是多重的，其中，语素是核心媒介，生成不同词义的语素义作为外围媒介居于其两侧或周边，这样，两种词义需几经辗转才得以相联：词义甲→甲义赖以生成的语素义→语素→乙义赖以生成的语素义→词义乙。
三 影响同素异义型多义复合词义项相关度的几种因素
从语素的同一性及词义衍生途径来考虑，源自同素异义组合的复合词的若干义项是有语义联系的，但是，这种语义联系并非等距离的，也不是绝对的，因其受到如下因素的影响：3．1 异义语素的数量
同一复音词形所载诸义，如果来自一个语素的同一义项分别和另一语素不同意义的组合，那么，由于有部分相同的语义内容，则相对义近，如下列A组；如果来自两个语素在不同意义上的相互组合，则没有完全相同的语义内容，因而相对义远，如B组： A组：【暗笑】 暗自高兴。 暗自讥笑。
【让座】 把座位让给别人。（让： 把方便或好处给别人）
请客人入座。（让： 请人接受招待）
B组：【缓行】 慢慢地走或行驶。 暂缓实行。黑格尔法哲学批判
【共计】 合起来计算。 共同计议；共议。
3．2 语素间结构关系的同一性
语素间结构关系的异同通常决定着词义所属语义范畴的异同，因而对词义的远近关系有重要影响。在异义语素数量一致的情况下，语素间结构关系相同则义近，不同则义远。例如：【恶俗】 不好的风俗；陋俗。 粗俗；庸俗。
“恶俗”在这两个义项上只有“俗”为异义语素，但由于语素间结构关系不同， 为名词义， 为形容词义，分别属于事物和性状范畴，其意义关系显然远于同样含一个异义语素但语素间结构关系相同的“暗笑”“让座”等词所承载的两个义项间的关系。又如： 【残毒】1凶残狠毒。【残毒】2作物、牧草等上面残存的农药或其他污染物质；…… “残毒1、2”中两个语素的意义都不同，且结构不同，一为并列，一为偏正，故意义较远，乃至被处理为同音形词，而上文 “缓行”“共计”在两种意义上也都有两个异义语素，只因结构相同，词义间的关系不显得很远，仍被视为一词之多义。
尽管语素间的结构关系对词义的远近有重要影响，但我们并不同意“相同的语素按不同的语法结构组合的结果，应是不同的词，不能认为是一个词”[3]的观点，因为，如上所述，基于同素异义组合生成词义是一种辐射式词义发展方式，对于同一基源辐射衍生的不同意义，往往不能撇开辐射源去直接衡量其是远是近、相关还是无关。只要它们分别与辐射源有语义联系，就算相关，只不过是一种间接相关。犹如单语素词“节”之“段落”“节日”“节约”诸义各不相关，只因分别源自“节”之本义竹节，是基于竹节的某
些特征引申出来的意义，因而仍被视为一词多义。从另一角度来说，汉语中还有个别复合词的两个意义来自同素、且素义相同的异构组合，如果单凭语素的结构关系加以离析，更有悖于多义词与同音形词区分的意义标准，例如：
【强国】 国力强大的国家。 使国家强大。
“强国”在 二义上分别为偏正结构和动宾（使动）结构，但不论从词源上还是现时语感上都明显有意义联系，不能因结构不同而判为同音形词。
3．3 语素义和词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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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素异义型多义复合词的若干意义都来自语素义的组合，但由于语素义与词义的关系不同，也会影响词义的远近。在排除其他影响因素的情况下，如果两种词义都基本等于语素义的直接加合，则相对义近；如果一方等于语素义的直接加合，另一方（或双方都）在语素义加合的基础上增加了较多语义内容或发生大幅度语义转移，则相对义远。比较下面两组词例：A组：【重修】 重新翻修（建筑物等）。 重新修订或编写。
【大白】1 粉刷墙壁用的白垩。 【大白】2 （事情的原委）完全清楚。
B组：【并行】 并排行走。 同时实行。
【对开】1（车船等）由两个地点相向开行。
（对： 两者相对；彼此相向。开1 ： 发动或操纵(、炮、车……等)。）【对开】2 印刷上指相当于整张纸的二分之一。
（对：○12平均分成两份。开1 ： （合拢或连接的东西）展开；分离。）
“重修”二义皆源自语素义直接加合，相互间关系较近；“大白”二义中，“大”为同素呈同义，皆表程度深，“白”为同素呈异义，一为黑白之白，一为“清楚、明白”，尽管“大白”二义在异义语素的数量、语素间结构关系上与“重修”完全一样，但关系极为疏离，原因在于，【大白】1的意义是在语素义“很+白”的基础上发生语义转移形成的，语素义只是词义所标志事物的得名理据（因为这种粉刷材料能使墙壁变得很白，故名“大白”）。B组“并行”“对开”所载二义都来自结构关系相同的两个语素在不同意义上的相互组合，但“并行”二义相对较近，【对开】1【对开】2的意义相对较远，原因是“对开2”的意义在语素义的基础上增加了较多的语义内容。
3．4 语素义的距离
同一语素不同意义之间的关系往往疏密不一，这通常会影响其参与生成的词义间的距离。例如，上文“缓行”二义中的“缓”分别指“迟、慢”和“延缓、推迟”，“行”分别指“走”和“做、办”，相互间都有直接的联系，因而其所组合生成的词义相对于下面“大作”二义的关系较近：
远程传输
【大作】1 敬辞，称对方的著作。（大： 敬辞，称与对方有关的事物。作： 作品。）【大作】2 猛烈发作或发生。（大： 程度深。作： 起。）
参与生成词义的“大 ”与“大 ”、“作 ”与“作 ”关系都较远。“大”之二义是大小之大在不同方向上虚化的结果，“作 ”来源于“作 ”的链条式引申，中间至少隔着“从事某种活动”和“写作”两个义项。这种远距离的间接相关，导致“大作”的两种意义在人们的语感中难以建立联系，故《现汉》将其处理为同音形词。
3．5 语素义的生存度
对同素异义型多义复合词来说，语素义是词义彼此联通的津梁。假如两语素的若干意义都是常见的今义，那么，不论是理解词义还是感知词义间的联系都会顺畅得多；反之，如果某一语素义在现代汉语中极为罕见，那么，语言使用者不仅对其参与构成的词义感到陌生，更难以把它与常用语素义合成的词义联系起来。例如：
【展期】1 把预定的日期往后推迟或延长。 【展期】2 展览的时期；展览的期限。 “展”古有伸张、展开义，由此，一方面引申出陈列、展示、展览义；另一方面由空间向时间转移，引申出宽延、推迟义，如《史记·酷吏列传》：“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到现代汉语中，“展”的展示、展览义仍十分活跃，而宽延、推迟义只存留在频率极低的复合词“展缓”“展限”等词中，成了几近湮泯的僻义。因此，尽管“展期1”“展期2”中只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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