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文学的主题变迁与地域分布作者：王德华来源：《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01期 [摘 要]东晋百余年的文学发展，从时间上看可分为初期、中期及后期三个阶段；从空间即地域角度来看，与三阶段相对应，主要分布在建康、会稽、寻阳三地。时间更替与地域转换的叠合，使东晋百余年文学发展呈现出阶段性的特点：东晋初期主要是以建康为中心的京都地域的“中兴”文学主题的兴起，中期主要是以兰亭诗会为代表的会稽地域“玄言”文学主题的兴盛，后期主要是以庐山为中心的寻阳地域“遁世”文学主题的兴盛。其中文学主题的变迁与地域中心的更替与东晋的政治动荡密切相关。 [关键词]东晋；文学主题；变迁；地域分布
[中图分类号]I206．2=37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942X(2006)01—0110—07
文学与地域的关系是近年来的研究热点之一。就南北朝文学而言，研究中对南北文学的不同 风格与地域的关系多有重视，而对南北文学的不同地域的不同特征则缺少更细的划分与研究；就东 晋文学而言，东晋百余年的历史，大概只玄言诗与田园诗有论之。张可礼先生《东晋文艺综合研究》 将东晋文学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这种划分在对东晋文学的发展历史作出较为明晰的勾勒的同时， 也明显地透露出文学的发展与地域的密切关系，即在三阶段中，都以一个地域为文学中心。这种时 空交叉的叠合显示了东晋文学发展的地域分布及特征，并与东晋百余年的门阀政治、动荡的政局、 社会思潮的嬗变密切相关，折射出文学主题的变迁与地域分布的外在文化、政治因素之间的复杂 关系。
一
本文所指的东晋初期是指晋元帝建武元年(317)至晋成帝咸康五年(339)，以王导去世、庾冰辅 政为界，约二十三年，经元帝、明帝、成帝三朝。这一时期，东晋文学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一个由“中 兴”主题的兴盛到衰落的过程，而这一文学特征的形成与东晋初期复杂的政治变化密切相关。
东晋王朝虽建于317年，但是以司马睿为首的政治集团在江南的活动，实始于永嘉元
年(307) 司马睿镇守建邺。东晋建立之初，尤其是元帝、明帝两朝，帝王将相、名土时贤共拖中兴期望，出现 杨诗丽了一种“东朝济济，远近属心”的局面，反映在文学上便是“中兴”题材作品的大量出现。刘勰 《文心雕龙，时序》言：“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秉哲，雅好 文会，升储御极，孜孜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逾亲，温以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 时之汉武也。”从现存作品来看，东晋初期较为兴盛的文学文体星辞赋，代表作家为郭璞、王廙 和庾阐等。郭璞有《江赋》、《南郊赋》，王廙有《中兴赋》、《白兔赋》，庾阐有《扬都赋》。
“中兴”文学主题首先表现为颂扬建康，为东晋王朝建都建康寻求一种地缘的政治因素，这方面 以郭璞和庾阐为代表。《文选，江赋》李善注引《晋中兴书》曰：“计算机学报璞以中兴，王宅江外，乃著《江赋》，述 川渎之美。”此赋开篇从长江发源至奔腾人海的气势写起，突出长江“所以作限于华裔，壮天地之 险介”的天然屏障作用，见出长江在南方地域的重要作用，借川渎之美来颂扬东晋王朝建立的用意 甚显。庾阐所作《扬都赋》也是对当时京都建康的颂美。从《艺文类聚》节选部分来看，该文主要是 对扬都物产的交代与描写，突出扬都的“巨伟”。而赋中言“我皇晋之中兴，而骏命是廓；灵运启于中地塞米松针 宗，天纲振其绝络”，使此赋对扬都物产的描绘具有一种政治意味。《世说新语•文学》载 此赋经庾亮“可三
《二京》，四《三都》”的延誉，“人人竞写，都下纸为之贵”，也见出此赋是两汉以 来京都题材赋作的延续。曹毗也曾作《扬都赋》。曹毗，生平不详，《晋书•曹毗传》云其“少好文籍， 善属词赋”单体建筑，“著《扬都赋》，亚于庾阐”，据此，曹毗此赋应和庾作写于同一时期。
其次，不少作品从中兴符瑞角度表达了对晋朝中兴的期盼。王廙《中兴赋》、《白兔赋》等是这一 政治期望在文学创作上的反映。司马睿为晋王时，“四方竞上符瑞”，以符瑞呈祥劝司马睿及早 登基。王滇《奏中兴赋上疏》历数与司马睿有关的祥瑞之说。赋中云：“及臣后还京都，陛下见臣白 兔，命臣作赋。时琅邪郡又献甘露，陛下命臣尝之。又骠骑将军导向臣说晋陵有金铎之瑞，郭璞云 必致中兴。璞之爻筮，虽京房、管辂不过也。明天之历数在陛下也。”《白兔赋序》云：“今在我 王，匡济皇维，而有白兔之应。”可见，王廙《白兔赋》是借祥瑞之说表达对司马睿政权的支持。 而《中兴赋》直接以“中兴”名篇，明显是对符瑞呈祥的中兴期待与颂扬。该赋今已佚。《奏中兴赋上 疏》明言：“天诱其愿，遇陛下中兴。当大明之盛，而守局遐外，不得奉瞻大礼，闻问之日，悲喜交集。” 贵州财经学院学报结尾又说：“唐山学院学报献《中兴赋》一篇。虽未足以宣扬盛美，亦是诗人嗟叹咏歌之义也。”虽然王廙作此赋时 不在京都，但因元帝在建康建立东晋，也见出“中兴”主题对四方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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