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是中国的旷世巨著。经过中外学者一百多年的努力，《红楼梦》的英译本逐步走向世界，成为人类共享的宝贵的文化资源。《红楼梦》现有９个英译本，其中最负盛名的是我国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夫妇的ＡＤｒｅａｍｏｆＲｅｄＭａｎｓｉｏｎｓ和英国伦敦大学霍克斯（ＤａｖｉｄＨａｗｋｅｓ）教授的Ｔｈｅ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ｈｅＳｔｏｎｅ；两个译本各有所长，风格迥异。一般认为杨译本以准确见长，霍译本则以雅致取胜，两个译本均得到国内外译界的广泛认可。当然，由于语言文化的差异，《红楼梦》中的一些文化蕴意很难恰如其分地展现在译文中，汉语修辞“飞白”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所谓“飞白”就是明知其错而故意的仿效。“飞白”的“白”也就是白字的“白”，严格地说应写做“别字”，但我们平常却都叫做白字，约定俗成，故意运用别字，便是“飞白”。陈望道先生将飞白分为两类：一是记录的，二是援用的。曹雪芹《红搂梦》第九回中李贵将“食野之苹”说成是“荷叶浮萍”都属记录的此类。第二十回中史湘云说的几个“爱”字，除了最后一个爱字另有含义外，就都是“二”字的转音，不过中间也略为有分别：“爱哥哥”的“爱”是第一类的用法，“幺爱三”的“爱”是第二类的用法（陈望道，１９９７：１６６）。
本文结合笔者为硕士研究生开设的“翻译鉴赏与批评”的教学内容，拟就杨译、霍译《红楼梦》两个英译本对“飞白”的不同处理策略提出笔者的一孔之见，不当之处请译界同仁指正。
一、尾注释义谐音译味
英语中没有与汉语“飞白”相对应的辞格，所以如何将“飞白”的含义转换成英语比较棘手。杨宪益一般采用尾注释义的方法，而霍克斯则尽量用谐音仿拟（ｐａｒｏｄｙ）的方法译出原文的口吻语气。 例（１）鸳鸯笑道：“鲍二家的，老祖宗又拉上赵二家的。”贾母也笑道：“可是，我哪里记得什么抱着背着的，……”（曹雪芹，第４７回）
杨译：ＡｍｉｄｇｅｎｅｒａｌｌａｕｇｈｔｅｒＹｕａｎ－ｙａｎｇｐｕｔｉｎ，“ＰａｏＥｒｈ’ｓｗｉｆｅ，ｎｏｔＣｈａｏＥｒｈ’ｓｗｉｆｅ，ＯｌｄＡｎｃｅｓｔｒｅｓｓ．”
“Ｔｈａｔ’ｓｒｉｇｈｔ．”Ｔｈｅｏｌｄｌａｄｙｓｍｉｌｅｄ．“Ｈｏｗｄｏｙｏｕｅｘｐｅｃｔｍｅｔｏｒｅｍｅｍｂｅｒｔｈｅｉｒｎａｍｅｓ，ｗｈｅｔｈｅｒｔｈｅｙｍｅａｎ‘ｃａｒｒｉｅｄｉｎｔｈｅａｒｍｓｏｒｏｎｔｈｅｂａｃｋ’＊？”（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９４９）
＊Ｔｈｅｓｕｒｎａｍｅｐａｏ（鲍）ｈａｓｔｈｅｓａｍｅｐｒｏｎｕｎｃｉａｔｉｏｎａｓｐａｏ（抱）ｍｅａｎｉｎｇ“ｔｏｃａｒｒｙｉｎｔｈｅａｒｍｓ，”ｗｈｉｃｈｉｓｃｏｎｔｒａｓｔｅｄｗｉｔｈｐｅｉ（背）—“ｔｏｃａｒｒｙｏｎｔｈｅｂａｃｋ．”
霍译：‘ＩｔｗａｓＢａｏＥｒ’ｓｗｉｆｅ，ｍｙｏｌｄｌｏｖｅ，ｎｏｔＺｈａｏＥｒ’ｓ，’ｓａｉｄＦａｉｔｈｆｕｌ，ｌａｕｇｈｉｎｇ．
‘Ｔｈａｔ’ｓｗｈａｔＩｓａｉｄ，ｄｉｄｎ’ｔＩ？’ＧｒａｎｄｍｏｔｈｅｒＪｉａｓｎａｐｐｅｄ．‘Ｗｅｌｌ，“Ｚｈａｏ”ｏｒ“Ｂａｏ”ｏｒｂｒｏｗｎｃｏｗ—ｈｏｗｃａｎＩｂｅｅｘｐｅｃｔｅｄｔｏｒｅｍｅｍｂｅｒｓｕｃｈｔｈｉｎｇｓ…’（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７：Ｖｏｌ．ＩＩ，４３５）杨宪益用尾注的方法对“鲍”、“抱”、“背”分别加以解释，使汉语“飞白”的特点能够为英语读者所理解，翻译出了原文的意思。霍克斯则采用谐音仿拟，舍去原文中“抱着背着”的字面意义，用仿拟词ｂｒｏｗｎｃｏｗ取而代之，从而译出了原文的调侃味儿。
这种谐音仿拟的翻译策略，令人联想到张谷若翻译狄更斯ＤａｖｉｄＣｏｐｐｅｒｆｉｅｌｄ所使用的类似方法。
ＨｅｗａｓｏｎｃｅｓｅｅｎｒｉｄｉｎｇｏｎａｎｅｌｅｐｈａｎｔｉｎｃｏｍｐａｎｙｗｉｔｈａＢａｂｏｏｎ，ｂｕｔＩｔｈｉｎｋｉｔｍｕｓｔｈａｖｅｂｅｅｎａＢａｏｏ—ｏｒａＢｅｇｕｍ．（Ｄｉｃｋｅｎｓ，ＤａｖｉｄＣｏｐｐｅｒｆｉｅｌｄ，ＣｈａｐｔｅｒＩ）
译文：有一次有人看见他和一个马猴，一块骑在大象身上。不过，据我想，和他一块骑在大象身上的，决不会是马猴，
２００８年３月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Ｍａｒ．２００８第１６卷第１期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Ｘｉ’ａｎ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Ｓｔｕｄｉｅｓ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Ｖｏｌ．１６Ｎｏ．１
从《红楼梦》两个英译本看“飞白”的翻译策略合肥中医推拿
许建平
长江上游（清华大学外语系北京１０００８４）
摘要：“飞白”是汉语特有的一种修辞手法，《红楼梦》中亦屡见不鲜。本文拟就《红楼梦》中有关“飞白”的翻译策略进行探讨，旨在归纳这类修辞格的主要特点及翻译转换策略，进而发掘出这类翻译的一般性规律。通过将杨宪益和霍克斯的两种译本与原文进行比较对照，笔者发现无论是杨译本还是霍译本，均对“飞白”的翻译做了很好的尝试；他们将汉语的这一语言特成功地植入了英语，得到了译界的广泛认可和好评。与此同时，囿于不同的认识角度，加之汉语辞格固有的抗译性，他们的译笔有时候也不尽如人意，难免打上译者鲜明的个人印记。 关键词：汉英翻译；《红楼梦》；飞白；杨宪益；霍克斯
中图分类号：Ｈ０５９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９８７６（２００８）０１－００７８－０４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ｐｒｏｂｅｓｉｎｔｏｔｈｅ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ｏｆ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ｎｇｆｅｉｂａｉ，ａＣｈｉｎｅｓｅｒｈｅｔｏｒｉｃｗｈｉｃｈｆｒｅｑｕｅ
ｎｔｌｙｏｃｃｕｒｓｉｎＨｏｎｇＬｏｕＭｅｎｇ．ＴａｋｉｎｇｓａｍｐｌｅｓｆｒｏｍｔｗｏｒｅｎｏｗｎｅｄＥｎｇｌｉｓｈｖｅｒｓｉｏｎｓｂｙＣｈｉｎｅｓｅｓｃｈｏｌａｒＹａｎｇＸｉａｎｙｉａｎｄＥｎｇｌｉｓｈｐｒｏｆｅｓｓｏｒＤａｖｉｄＨａｗｋｅｓ，ｉｔｍａｋｅｓａｃｌｏｓｅ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ｉｒ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ｉｎｔａｃｋｌｉｎｇｆｅｉｂａｉａｎｄａｆｆｉｒｍｓｔｈｅｇｒｅａｔｅｆｆｏｒｔｓａｎｄａｃｈｉｅｖｅｍｅｎｔｉｎｔｈｅｉｒ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ｗｏｒｋｓ．Ａｔｔｈｅｓａｍｅｔｉｍｅ，ｉｔａｌｓｏｐｏｉｎｔｓｏｕｔｓｏｍｅｏｆｔｈｅｉｒ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ｆｌａｗｓｏｗｉｎｇｔｏｔｈｅｉｎｈｅｒｅｎｔｕｎ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ａｂｉｌｉｔｙｏｆＣｈｉｎｅｓｅｒｈｅｔｏｒｉｃａｎｄｔｈｅｐｅｒｃｅｐｔｕａｌｌｉｍｉｔａｔｉｏｎｓｏｎｔｈｅｐａｒｔｏｆｂｏｔｈ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ｓ．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Ｃｈｉｎｅｓｅ－Ｅｎｇｌｉｓｈ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ＨｏｎｇＬｏｕＭｅｎｇ；ｆｅｉｂａｉ；ＹａｎｇＸｉａｎｙｉ；ＤａｖｉｄＨａｗｋｅｓ
而一定是公侯之类，再不就是母后什么的（许建平，２００１）。
张谷若故意避开Ｂａｂｏｏｎ（狒狒），Ｂａｏｏ（贵人），Ｂｅｇｕｍ（公主）等字眼，用“马猴”、“公侯”、“母后”一系列谐音仿拟取而代之，以保留原文的离奇古怪效果。这种译法与霍克斯的策略如出一辙。由此可见英译汉、汉译英的某些手法是互通的，可以相互借鉴，取长补短。
二、曲解改写借题发挥
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语码系统（Ｎｅｗｍａｒｋ，１９８２：１２２）。在某些情况下，一种语言的晦涩和微妙之处不经过译者的挖掘开发很难为另一种语言的读者所理解接受。对于翻译“飞白”这类文字游戏，译者有时不得不对原文字句加以曲解改写，或是借题发挥，以达到最佳的翻译效果。
例（２）宝玉……说道：“快进去告诉：老爷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紧，要紧！”宝玉一则急了，说话不明白；二则老婆子偏生又聋，竟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要紧”二字只听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他跳去，二爷怕什么？”宝玉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叫我的小厮来罢。”那婆子道：“有什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的！”（曹雪芹，第３３回）
杨译：“Ｇｏｉｎｑｕｉｃｋ！”ｈｅｃｒｉｅｄ．“Ｔｅｌｌｔｈｅｍｔｈｅｍａｓｔｅｒ’ｓｇｏ－ｉｎｇｔｏｂｅａｔｍｅ．Ｄｏｈｕｒｒｙ！Ｔｈｉｓｉｓｕｒｇｅｎｔ！”
Ｈｅｗａｓｔｏｏｔｅｒｒｉｆｉｅｄｔｏｓｐｅａｋｄｉｓｔｉｎｃｔｌｙａｎｄｔｈｅｏｌｄｗｏｍａｎ，ｂｅｉｎｇｈａｒｄｏｆｈｅａｒｉｎｇ，ｍｉｓｔｏｏｋｔｈｅｗｏｒｄ“ｕｒｇｅｎｔ”ｆｏｒ“ｄｒｏｗｎｉｎｇ．”
“Ｓｈｅｃｈｏｓｅｄｒｏｗｎｉｎｇｈｅｒｓｅｌｆ，”ｓｈｅｔｏｌｄｈｉｍｓｏｏｔｈｉｎｇｌｙ．“Ｗｈａｔｄｏｅｓｉｔｍａｔｔｅｒｔｏｙｏｕ？”
ＨｅｒｄｅａｆｎｅｓｓｍａｄｅＢａｏｙｕｆｒａｎｔｉｃ．“Ｇｏａｎｄｇｅｔｍｙｐａｇｅｔｏｃｏｍｅ，”ｈｅｂｅｇｇｅｄ．
“Ｉｔ’ｓｏｖｅｒｎｏｗ．Ｏｖｅｒａｎｄｄｏｎｅｗｉｔｈ．Ａｎｄｔｈｅｍｉｓｔｒｅｓｓｈａｓｇｉｖｅｎｔｈｅｍｃｌｏｔｈｅｓａｎｄｓｉｌｖｅｒｔｏｏ．Ｄｏｎ’ｔｆｒｅｔ．”（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６５７）霍译：‘Ｑｕｉｃｋｌｙ！’ｈｅｓａｉｄ．‘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ｔｈｅｍｔｈａｔＳｉｒＺｈｅｎｇｉｓｇｏｉｎｇｔｏｂｅａｔｍｅ．Ｑｕｉｃｋｌｙ！Ｑｕｉｃｋｌｙ！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Ｔｈｅｏｌｄｗｏｍａｎｗａｓｄｅａｆ，ａｌｍｏｓｔｅｖｅｒｙｔｈｉｎｇｈｅｓａｉｄｈａｄｅｓｃａｐｅｄｈｅｒ—ｅｘｃｅｐｔｆｏｒｔｈｅ‘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ｗｈｉｃｈｓｈｅｍｉｓｈｅａｒｄａｓ‘ｉｎｔｈｅｗｅｌｌ’．Ｓｈｅｓｍｉｌｅｄａｔｈｉｍｒｅａｓｓｕｒｉｎｇｌｙ．‘Ｌｅｔｈｅｒｊｕｍｐｉｎｔｈｅｗｅｌｌｔｈｅｎ，ｙｏｕｎｇｍａｓｔｅｒ．Ｄｏｎ’ｔｙｏｕｗｏｒｒｙｙｏｕｒｐｒｅｔｔｙｈｅａｄａｂｏｕｔｉｔ！’‘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ＭＹＰＡＧＥＳ．’
‘Ｈｅｒｗａｇｅｓ？’ｔｈｅｏｌｄｗｏｍａｎａｓｋｅｄｉｎｓｏｍｅｓｕｒｐｒｉｓｅ．‘Ｂｌｅ
ｓｓｙｏｕ，ｏｆｃｏｕｒｓｅｔｈｅｙｐａｉｄｈｅｒｗａｇｅｓ！ＨｅｒＬａｄｙｓｈｉｐｇａｖｅａｗｈｏｌｅｌｏｔｏｆｍｏｎｅｙｔｏｗａｒｄｓｔｈｅｆｕｎｅｒａｌａｓｗｅｌｌ．Ａｎｄｃｌｏｔｈｅｓ．Ｐａｉｄｈｅｒｗａｇｅｓ，ｉｎｄｅｅｄ！’（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７：Ｖｏｌ．ＩＩ，１４７）
此处的关键是翻译出“要紧”和“跳井”两句话的谐音效果。杨宪益按字面意思译作ｍｉｓｔｏｏｋｔｈｅｗｏｒｄ“ｕｒｇｅｎｔ”ｆｏｒ“ｄｒｏｗｎ－ｉｎｇ”，显得十分牵强附会。因为此处的所谓聋老婆子只不过是有些耳背罢了，否则，她不可能将“要紧”听成“跳井”，“小厮”听成“不了的事”；而ｕｒｇｅｎｔ和ｄｒｏｗｎｉｎｇ之间完全没有这样一种语音效果。杨译未能有效地传达出原文的韵味。
霍克斯避开“要紧”二字，改写为ＧＯＡＮＤＴＥＬＬ（去告诉别人），因而与后面的“跳井”（ｉｎｔｈｅｗｅｌｌ）二字形成了很好的语音契合；同样，为了使下一句的“不了的事”与前面的“小厮”（ｐａｇｅ）形成默契，他将其借题发挥为ｗａｇｅｓ（工资），恰到好处地传达出原文的语音拈连效果。
三、摹状仿拟异化归化
例（３）（宝玉黛玉）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二哥哥，林，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
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曹雪芹，第２０回）
杨译：ＴｈｅｙｗｅｒｅｉｎｔｅｒｒｕｐｔｅｄｂｙＸｉａｎｇｙｕｎ’ｓａｒｒｉｖａｌ．
深海异种
“Ｗｈｙ，ＡｉＢｒｏｔｈｅｒａｎｄＳｉｓｔｅｒＬｉｎ！”ｓｈｅｃｒｉｅｄｃｈｅｅｒｆｕｌｌｙ．“Ｙｏｕｃａｎｂｅｔｏｇｅｔｈｅｒｅｖｅｒｙｄａｙ，ｂｕｔｉｔ’ｓｒａｒｅｌｙＩｈａｖｅａｃｈａｎｃｅｔｏｖｉｓｉｔｙｏｕ；ｙｅｔｙｏｕｐａｙｎｏａｔｔｅｎｔｉｏｎｔｏｐｏｏｒｌｉｔｔｌｅｍｅ．”
“Ｔｈｅｌｉｓｐｅｒｌｏｖｅｓｔｏｒａｔｔｌｅａｗａｙ，”ｓａｉｄＤａｉｙｕｗｉｔｈａｌａｕｇｈ，“Ｆａｎｃｙｓａｙｉｎｇａｉｉｎｓｔｅａｄｏｆｅｒ１ｌｉｋｅｔｈａｔ．Ｉｓｕｐｐｏｓｅ，ｗｈｅｎｗｅｓｔａｒｔｄｉｃｉｎｇ，ｙｏｕ’ｌｌｂｅｓｈｏｕｔｉｎｇｏｎｅ，ｌｏｖｅ，ｔｈｒｅｅ，ｆｏｕｒ，ｆｉｖｅ．．．．”
“ＮａｔｕｒａｌｌｙＩ’ｌｌｎｅｖｅｒｃｏｍｅｕｐｔｏｙｏｕｉｎｔｈｉｓｌｉｆｅｔｉｍｅ．Ｉｊｕｓｔｐｒａｙｔｈａｔｙｏ’ｌｌｍａｒｒｙａｈｕｓｂａｎｄｗｈｏｔａｌｋｓｌｉｋｅｍｅ，ｓｏｔｈａｔｙｏｕｈｅａｒｎｏｔｈｉｎｇｂｕｔ‘ｌｏｖｅ’ｔｈｅｗｈｏｌｅｄａｙｌｏｎｇ．ＡｍｉｄａＢｕｄｄｈａ！ＭａｙＩｌｉｖｅｔｏｓｅｅｔｈａｔｄａｙ！”
电子产品世界Ｔｈａｔｓｅｔｅｖｅｒｙｏｎｅｌａｕｇｈｉｎｇ，ａｎｄＸｉａｎｇｙｕｎｔｕｒｎｅｄａｎｄｒａｎｏｕｔ．（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４０２）
Ｎｏｔｅ：１Ｅｒｍｅａｎｓ“ｔｗｏ”ｏｒ“ｓｅｃｏｎｄ”，ａｎｄａｉ“ｌｏｖｅ．”
霍译：ＪｕｓｔｔｈｅｎＸｉａｎｇ－ｙｕｎｂｕｒｓｔｉｎｏｎｔｈｅｍａｎｄｒｅｐｒｏｖｅｄｔｈｅｍｓｍｉｌｉｎｇｌｙｆｏｒａｂａｎｄｏｎｉｎｇｈｅｒ：‘ＣｏｕｔｈｉｎＢａｏ，ＣｏｕｔｈｉｎＬｉｎ：ｙｏｕｃａｎｔｈｅｅｅａｃｈｏｔｈｅｒｅｖｅｒｙｄａｙ．Ｉｔ’ｔｈｎｏｔｏｆｔｅｎＩｇｅｔａｃｈａｎｔｈｅｔｏｃｏｍｅｈｅｒｅ；ｙｅｔｎｏｗＩｈａｖｅｃｏｍｅ，ｙｏｕｂｏｔｈｉｇｎｏｒｅｍｅ！’Ｄａｉ－ｙｕｂｕｒｓｔｏｕｔｌａｕｇｈｉｎｇ：
‘Ｌｉｓｐｉｎｇｄｏｅｓｎ’ｔｓｅｅｍｔｏｍａｋｅｙｏｕａｆｒａｉｄｏｆｔａｌｋｉｎｇ！Ｌｉｓｔｅｎｔｏｙｏｕ：“Ｃｏｕｔｈｉｎ！”“Ｃｏｕｔｈｉｎ！”Ｐｒｅｓｅｎｔｌｙ，ｗｈｅｎｙｏｕ’ｒｅｐｌａｙｉｎｇＲａｃｉｎｇＧｏ，ｙｏｕ’ｌｌｂｅａｌｌ“ｔｈｉｃｋｔｈｅｔｈａｎｄｔｈｅｖｅｎｔｈ．”’
…
‘ＩｓｈａｌｌｎｅｖｅｒｂｅａｍａｔｃｈｆｏｒｙｏｕａｓｌｏｎｇａｓＩｌｉｖｅ，’Ｘｉａｎｇ
ｙｕｎｓａｉｄｔｏＤａｉｙｕｗｉｔｈａｄｉｓａｒｍｉｎｇｓｍｉｌｅ．‘ＡｌｌＩｃａｎｔｈａｙｉｔｈｔｈａｔＩｈｏｐｅｙｏｕｍａｒｒｙａｌｉｔｈｐｉｎｇｈｕｔｈｂａｎｄ，ｔｈｏｔｈａｔｙｏｕｈａｖｅ“ｉｔｈｅｅ－ｗｉｔｈｅｅ”“ｉｔｈｅｅ－ｗｉｔｈｅｅ”ｉｎｙｏｕｒｅａｒｔｈｅｖｅｒｙｍｉｎｕｔｅｏｆｔｈｅｄａｙ．Ａｈ，ｈｏｌｙＮａｍｅ！ＩｔｈｉｎｋＩｃａｎｔｈｅｅｔｈａｔｂｌｅｔｈｅｄｄａｙａｌｒｅａｄｙｂｅｆｏｒｅｍｙｅｙｅｔｈ！’Ｂａｏ－ｙｕｃｏｕｌｄｎｏｔｈｅｌｐｌａｕｇｈｉｎｇ；ｂｕｔＸｉａｎｇ－ｙｕｎｈａｄａｌｒｅａｄｙｔｕｒｎｅｄａｎｄｆｌｅｄ．（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３：Ｖｏｌ．Ｉ，４１２）
曹雪芹的这段原文，共三两百字，可谓传神之笔。林黛玉伶牙俐齿，嬉戏打趣而不失体；史湘云活泼娇憨，不依不饶，机智而俏皮。而怎样将原文的韵味有效地传达给译文读者却非常棘手——
—两位大师深邃的译笔功力展示出他们高超的翻译手段。
杨宪益先生用音译的异化（ｆｏｒｅｉｇｎｉｚａｔｉｏｎ）手段，通过增加注释，试图将中国语言文化“飞白”的这一特传达给译文读者，翻译出了原文的语言特点和信息内容，从而成功地解决了汉语修辞的语言转换问题；而霍克斯则采用归化（ｄｏｍｅｓｔｉｃａｔｉｏｎ）的手段，完全放弃“爱”字的音和义，用摹状仿拟英语咬舌音的手段，将译文中的所有“ｓ”拼写为“ｔｈ”，活脱脱地再现了一位“咬
舌”姑娘的生动形象。
不过，在这种以译者为中心的创造性翻译的背后，会不会有被译者掩盖或忽视了的客观事实？译文是否能真实地反映出《红楼梦》原作者曹雪芹先生的意图？譬如说，史湘云果真是“咬舌子”吗？细细体会《红楼梦》原文我们不难发现，“咬舌子”、“爱哥哥”纯属林黛玉所杜撰、强加到史湘云身上的一面之词。我们知道，很多南方人发“二”的发音不到位，将“ｅｒ”读作“ｅ”（这种情况甚至在现今的个别电视电台节目主持人身上也在所难免），很可能史湘云的这一特点更突出一些罢了，碰到了伶牙俐齿的林黛玉，便落下一个“咬舌子”的名声了。
很明显，史湘云叫的既不是“二哥哥”，也不是“爱哥哥”，而是“厄哥哥”——
—这不难从下文她所说的“‘爱’‘厄’”判断出。而且通过下文，我们还可以做出进一步的推断，贾宝玉很可能也咬不准“ｅｒ”的发音，因此才有了下面史湘云反唇相讥的妙对：“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此处的“林夫”指的是谁，大家都心领神会，因此才有了后面的“说的众人一笑”的下文。难道我们也可以据此认为贾宝玉也是“咬舌”吗？
霍克斯的本意是在原作的基础上进一步借题发挥，突出人物的个性特征，却由于不谙汉语的个中玄妙，结果造成过度翻译（ｏｖｅｒ－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与此同时，译者自身也被逼入了一种尴尬窘迫的境地：对后面各章所出现的史湘云又该怎么翻译？她从何时开始，改变了自己的形象，
不再“咬舌”了？原文没有这一顾虑（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这么回事），而译文的这一形象却始终摆脱不了，走不出误读原文这一阴影。
杨宪益深谙其道，有意避开了汉语的纠缠不清的文字游戏，直接用注释的方法将汉语的这一谐音告诉英语读者。不幸的是，他对“二哥哥”的“二”字的注音没有注准，译成了“ＡｉＢｒｏｔｈｅｒ”。杨宪益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省事，便于与下文林黛玉说的“爱哥哥”相衔接，使得译文前后连贯一致。他的目的自然是达到了，但其弊端也显露了出来——
—这样一种改头换面的译法，同样难免有将“咬舌”的印象强加于人之嫌。
笔者认为，要客观的反映原作的精神风貌，此处的“二哥哥”不妨译作ＢｒｏｔｈｅｒＥｈ，这样似乎更能反应出原文的真实风貌，也比较符合英美称谓的习惯表达法，而且与下面的林黛玉的ＳｉｓｔｅｒＬｉｎ也更协调一致。更重要的是，ＢｒｏｔｈｅｒＥｈ和ＢｒｏｔｈｅｒＡｉ读音相近，更贴近原文。有了这一步，然后再将Ｅｒ－Ｅｈ－Ａｉ的读音差异及含义加以注释，这样一来，史湘云“咬舌”的形象也就淡化了，而林黛玉的小心眼醋意也就自然而然地反映在译文中了。
四、简化省略音译借译
对于“飞白”中的一些同音异义词语（ｈｏｍｏｐｈｏｎｅ）杨宪益和霍克斯的方法是省略细节，只译大意，必要时采用音译和借译。在个别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则干脆完全省略。
例（４）那些人只嚷：“快请出甄爷来！”封肃忙陪笑道：“小人姓封，并不姓甄。只有当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问他？”那些公人道：“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因奉太爷之命来问，他既是你女婿，便带了你去亲见太爷面禀，省得乱跑。”（曹雪芹，第２回）
杨译：Ｈｅａｒｉｎｇｔｈｅｈｕｂｂｕｂａｔｈｉｓｇａｔｅ，ＦｅｎｇＳｕｈｕｒｒｉｅｄｏｕｔｓｏｓｅｅｗｈａｔｔｈｅｍｅｓｓｅｎｇｅｒｓｗａｎｔｅｄ．
“ＡｓｋＭｒ．Ｚｈｅｎｔｏｃｏｍｅｏｕｔ，”ｔｈｅｙｂａｗｌｅｄ．“Ｂｅｑｕｉｃｋａｂｏｕｔｉｔ．”
“ＭｙｎａｍｅｉｓＦｅｎｇ，ｎｏｔＺｈｅｎ，”ｈｅａｎｓｗｅｒｅｄｗｉｔｈａｎｉｎｇｒａｔｉａｔ－ｉｎｇｓｍｉｌｅ．“Ｍｙｓｏｎ－ｉｎ－ｌａｗ’ｓｎａｍｅｉｓＺｈｅｎ，ｂｕｔｈｅｌｅｆｔｈｏｍｅａｙｅａｒｏｒｔｗｏａｇｏｔｏｂｅｃｏｍｅａｐｒｉｅｓｔ．Ｉｓｈｅｔｈｅｍａｎｙｏｕｗａｎｔ？”
“Ｈｏｗｗｏｕｌｄｗｅｋｎｏｗ？Ｗｅ’ｒｅｈｅｒｅｏｎｔｈｅｐｒｅｆｅｃｔ’ｓｏｒｄｅｒｓ．Ｉｆｙｏｕ’ｒｅｈｉｓｆａｔｈｅｒ－ｉｎ－ｌａｗ，ｙｏｕｍｕｓｔｃｏｍｅａｎｄｃｌｅａｒｔｈｉｓｕｐｗｉｔｈＨｉｓＨｏｎｏｕｒｔｏｓａｖｅｕｓａｎｏｔｈｅｒｔｒｉｐ．”（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２５）
霍译：‘ＴｅｌｌＭｒ．Ｚｈｅｎｔｏｓｔｅｐｏｕｔｓｉｄｅ，’ｔｈｅｙｗｅｒｅｓｈｏｕｔｉｎｇ．‘Ｈｕｒｒｙ！’
ＦｅｎｇＳｕ’ｓｓｍｉｌｅｂｅｃａｍｅｅｖｅｎｍｏｒｅｉｎｇｒａｔｉａｔｉｎｇ．‘ＭｙｎａｍｅｉｓＦｅｎｇ，ＮｏｔＺｈｅｎ．Ｍｙｓｏｎ－ｉｎ－ｌａｗ’ｓｎａｍｅｉｓＺｈｅｎ，ｂｕｔｈｅｌｅｆｔｈｏｍｅｔｏｂｅｃｏｍｅａＴａｏｉｓｔｍｏｒｅｔｈａｎａｙｅａｒａｇｏ．Ｃｏｕｌｄｈｅｂｅｔｈｅｏｎｅｙｏｕｗａｎｔ？’‘“Ｆｅｎｇ”ｏｒ“Ｚｈｅｎ”，ｉｔ’ｓａｌｌｔｈｅｓａｍｅｔｏｕｓ，’ｓａｉｄｔｈｅｒｕｎｎｅｒｓ；‘ｂｕｔｉｔｙｏｕ’ｒｅｈｉｓｆａｔｈｅｒ－ｉｎ－ｌａｗｙｏｕ’ｄｂｅｔｔｅｒｃｏｍｅａｌｏｎｇｗｉｔｈｕｓｔｏｓｅｅｔｈｅｍａｇｉｓｔｒａｔｅ．’（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３：Ｖｏｌ．Ｉ，６７）
此处公人故意将“甄”与“真”扯到一起，从而拈连上“不知什么‘真’‘假’”的双关效果，杨宪益译作Ｈｏｗｗｏｕｌｄｗｅｋｎｏｗ？霍克斯译作“Ｆｅｎｇ”ｏｒ“Ｚｈｅｎ”，ｉｔ’ｓａｌｌｔｈｅｓａｍｅｔｏｕｓ，两者都简化了此处的文字纠葛，仅从语气上体现出公人的不耐烦口吻。相比之下，杨译带有反诘的口气，霍译的语气则较为平和，不像杨译那样咄咄逼人。从中我们也不难看出“公人”这一角在东西方译者心目中的不同形象。
例（５）李嬷嬷站住将手一拍道：“你说说，好好的又看上了那个种树的什么云哥儿雨哥儿的，这会子逼着我叫了他来。明儿叫上房里听见，可又是不好。”（曹雪芹，第２６回）
杨译：Ｔｈｅｏｌｄｗｏｍａｎｈａｌｔｅｄａｎｄｃｌａｐｐｅｄｈｅｒｈａｎｄｓ．
“Ｔｅｌｌｍｅ，ｗｈｙｈａｓｈｅｔａｋｅｎｓｕｃｈａｆａｎｃｙｔｏｔｈｉｓｔｒｅｅ－ｐｌａｎｔｅｒＹｕｎｏｒＹｕ，ｗｈａｔｅｖｅｒｈｉｓｎａｍｅｉｓ？ＮｏｔｈｉｎｇｗｏｕｌｄｓｅｒｖｅｂｕｔｔｈａｔＩｇｏａｎｄｆｅｔｃｈｔｈｅｆｅｌｌｏｗ．ＷｈｅｎｗｏｒｄｏｆｔｈｉｓｇｅｔｓｔｏｔｈｅＭａｓｔｅｒ，ｔｈｅｒｅ’ｌｌｂｅｔｒｏｕｂｌｅ．”（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５０９）
霍译：ＮａｎｎｉｅＬｉｍａｄｅａｆｌａｐｐｉｎｇｇｅｓｔｕｒｅｗｉｔｈｈｅｒｈａｎｄ：
Ｗｈａｔｄｏｙｏｕｔｈｉｎｋ，ｍｙｄｅａｒ：ＨｉｓＮｉｂｓｈａｓｔａｋｅｎａｆａｎｃｙｔｏｔｈｅｙｏｕｎｇｆｅｌｌｏｗｗｈｏｄｏｅｓｔｈｅｔｒｅｅ－ｐｌａｎｔｉｎｇ—“Ｙｉｎ”ｏｒ“Ｙｕｎ”ｏｒｗｈａｔｅｖｅｒｈｉｓｎａｍｅｉｓ—ｓｏＮａｎｎｉｅｈａｓｔｏｇｏａｎｄａｓｋｈｉｍｉｎ．’（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３：Ｖｏｌ．Ｉ，５１０）
李嬷嬷这里提到的“云哥儿”，其真名实姓为“贾芸”，也就是“芸哥儿”。李嬷嬷不识其人，将“芸哥儿”当作“云哥儿”，进而有了“雨哥儿”。杨宪益绕过“云”“雨”二字的含义，用音译法将云哥儿雨哥儿译作ｔｒｅｅ－ｐｌａｎｔｅｒＹｕｎｏｒＹｕ；霍克斯则干脆避开“云”字，用读音和拼写都很相近的借用词（ｌｏａｎｗｏｒｄ）Ｙｉｎ取而代之，将“云哥儿雨哥儿”译作“Ｙｉｎ”ｏｒ“Ｙｕｎ”ｏｒｗｈａｔｅ
ｖｅｒｈｉｓｎａｍｅｉｓ”。这种做法非常高明，因为对于英美读者来说，对音译的Ｙｕｎ或Ｙｕ可能会不解其意，而对ｙｉｎ（阴）ｙａｎｇ（阳）之类的汉语借用词都比较熟悉，更容易理解接受。
例（６）“你快夹着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儿又满是喜事。……”（曹雪芹，第４６回）
杨译：．．．Ｗｈａｔ’ｓａｌｌｔｈｉｓｔａｌｋｏｆ‘ｇｏｏｄｎｅｗ’ａｎｄ‘ｇｏｏｄｆｏｒ－ｔｕｎｅ’？．．．（Ｙａｎｇ，１９９４：９３１）
霍译：．．．Ｗｏｎｄｅｒｆｕｌｎｅｗｓｉｎｄｅｅｄ！．．．（Ｈａｗｋｅｓ，１９７７：Ｖｏｌ．ＩＩ，４１７）此处的“好话”与“好画”，“喜事”与（出痘疹）“见喜”之类
在维特根斯坦提出的哲学问题中，“私人语言”是最富挑战性的话题之一。不过由于维特根斯坦的论证并不是按严格的演绎形式完成的，所以给讨论带来了多种解释的可能性。有人认为维特根斯坦的分析是成功的，也有人强烈反对，还有人认为维特根斯坦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即使在赞同者内部，对其讨论也存在多种多样甚至完全不同的理解。
一、维特根斯坦定义的私人语言
所谓“私有语言论题”就是维特根斯坦（ＬｕｄｗｉｇＷｉｔｔｇｅｎ－ｓｔｅｉｎ）关于不可能有私
人语言的论证。根据维特根斯坦的观点，“私人语言”的“语词指称向只有讲话人能够知道的东西；指称他的直接的、私有的感觉。因此另一个人无法理解这种语言。”这个定义被研究者归纳为三点：首先，这种语言的语词指称只有说话者才知道的东西；其次，这种只有说话者自己知道的东西就是说话者直接的私人感受；第三，这种语言仅供他个人使用，另一个人不可能理解。不过对第三点尚有争论，一种看法
２００８年３月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Ｍａｒ．２００８第１６卷第１期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Ｘｉ’ａｎ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Ｓｔｕｄｉｅｓ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Ｖｏｌ．１６Ｎｏ．１
私人语言问题对翻译实践的启示
袁笠菱，李颖玉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英语教学部北京１０００２４；西安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７１００４９）
摘要：本文在对维特根斯坦的私人语言论题进行了回顾和讨论的基础上，对语言翻译（特别是口译）的可能性及困难进行了哲学思考，并认为语言本身或者文化上“私人性”过强的部分往往会产生“可译性”问题。基于此，笔者认为：原语中不能为译入语国家理解的部分应该转换成译入语国家的公共语言；但是在笔记中却完全可以借助只有自己明白的“半私人语言”。
关键词：私人语言；翻译；维特根斯坦
中图分类号：Ｈ０５９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９８７６（２００８）０１－００８１－０３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Ｂａｓｅｄｏｎｔｈｅ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ｒｅｖｉｅｗａｎｄ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ｏｆｐｒｉｖａｔｅ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ｐｒｏｐｏｓｅｄｂｙＬｕｄｗｉｇＷｉｔｔｇｅｎｓｔｅｉｎ，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ｏｆ－ｆｅｒｓｓｏｍｅ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ｔｈｉｎｋｉｎｇａｂｏｕｔｔｈｅｐｏｓｓｉｂｉｌｉｔｙａｎｄｄｉｆｆｉｃｕｌｔｙｏｆ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ａｔｉｏｎｅｓｐｅｃｉａｌｌｙ）．Ｉｔｇｉｖｅｓａｈｉｎｔｔｈａｔｉｎｔｅｌｌｉｇｉｂｉｌｉｔｙａｎｄ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ａｂｉｌｉｔｙｄｅｃｌｉｎｅｓｗｈｅｎｔｈｅｒｅｉｓｔｏｏｍｕｃｈｐｒｉｖａｔｅｎｅｓｓｉｎｔｈｅｏｒｉｇｉｎａｌｔｅｘｔｏｒｉｔｓｃｕｌｔｕｒａｌ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ｗｈｉｃｈ，ｔｈｅｗｒｉｔｅｒｓｂｅｌｉｅｖｅｓｈｏｕｌｄｂｅｔｒａｎｓｆｅｒｒｅｄｔｏｔｈｅｐｕｂｌｉｃ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ｏｆｔｈｅｔａｒｇｅｔ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ｂｕｔａｋｉｎｄｏｆ“ｓｅｍｉ－ｐｒｉｖａｔｅ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ａｎｓｔｉｌｌｂｅｕｓｅｄｉｎｎｏｔｅ－ｔａｋｉｎｇ．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ｐｒｉｖａｔｅ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ＬｕｄｗｉｇＷｉｔｔｇｅｎｓｔｅｉｎ
的飞白，汉语读者可以心领神会，但要将其植入英语，无论译者有多高明，恐怕都难以反映出原文的情趣，任何方法和策略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在这种情况下，译者也只好割爱，完全省略不译。这样一来，原文的犀利泼辣便化为了译文的平淡无味——
澜沧江大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下策。
综上所述，无论是杨译本还是霍译本，均对“飞白”的翻译做了很好的尝试，他们将汉语这一特有的修辞手法成功地植入了英语，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但与此同时，囿于不同的认识角度，加之汉语修辞固有的抗译性，他们的译笔有时候难免会带有个人认识的局限，打上译者鲜明的个人印记。当然，“认识《红楼梦》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冯其庸，２００３：１８２）。而《红楼梦》翻译更是一个艰难的跋涉，除了对《红楼梦》本身的认识之外，还需要译者对曹氏的文风笔调潜心研究、细细品味，替译文读者架起一道跨越语言鸿沟的桥梁。从这一角度上看，《红楼梦》的翻译也只能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要将《红楼梦》像莎剧那样推向世界，其难度之大便可想而知了——
—仅靠两个译本的努力显然很难完成这一壮举。
参考文献
［１］Ｈａｗｋｅｓ，Ｄａｖｉｄ．Ｔｈｅ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ｈｅＳｔｏｎｅ［Ｍ］．Ｖｏｌ．Ｉ，Ｖｏｌ．ＩＩ，Ｌｏｎｄｏｎ：ＰｅｎｇｕｉｎＢｏｏｋｓ，１９７３，１９７７．
［２］Ｎｅｗｍａｒｋ，Ｐｅｔｅｒ．Ａｐｐｒｏａｃｈｅｓｔｏ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Ｍ］．Ｏｘｆｏｒｄ：ＰｅｒｇａｍｏｎＰｒｅｓｓＬｔｄ．，１９８２．
［３］ＹａｎｇＸｉａｎｙｉ＆ＧｌａｄｙｓＹａｎｇ．ＡＤｒｅａｍｏｆＲｅｄＭａｎｓｉｏｎｓ［Ｍ］．Ｂｅｉｊｉｎｇ：Ｆｏｒｅｉｇ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４．
［４］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９６．
［５］陈望道．修辞学发凡［Ｍ］．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７．
［６］冯其庸．《红楼梦》——
—永恒的认识对象［Ｊ］．红楼梦学刊，２００３（３）．［７］许建平．试论ｐａｒｏｄｙ与仿词的关系［Ｊ］．外语教学，２００１（４）．
［８］许建平．译字、译意与译味［Ｊ］．四川外语学院学报，２００２（２）．
休闲街
作者简介：许建平，清华大学外语系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翻译教学、翻译批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０９－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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