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建设参与式园林的背景与原因（一）我国城市园林方面的成就与不足 伴随城市化进程，城市园林事业成绩斐然。在生态文明日益受到重视的今天，城市公园等园林载体作为城市公共绿地空间的主要形态，受到更多重视与关注：数量不断增多，规模愈亦变大，类型更加丰富。相应地，城市越来越“绿”，城市内的生态因素与比例不断提高。这是我国城市公园等园林建设在整体、宏观层面的表现。在技术层面，营建的手法等也愈亦进步、成熟，公园类型多样化。这是首先应当肯定的。 但从我国城市公园等公共绿地空间的产生方式来看，它从肇始就暗含有一定的与城市的间距。我国城市文明发达、城市历史悠久，目前的很多城市都是历史城市，然而，受传统社会形态和历史发展阶段的影响与制约，公园类公共空间在我国前现代是不存在的。只是近代以后，伴随西方文明因素的进入，才在通商口岸、沿海城市等陆续出现了公园，成为城市居民开展一定社会活动、尽享现代文明的场所。其实，从公园本身的诞生看，作为城市必要组成部分的这类公共绿地空间的历史也并不长，大约也就是一个半世纪前的事情。
我国城市公园基本上是外嵌式的，不像官衙、城隍庙、魁星阁等那样，内源于中国传统城市而自生。虽然我国的一些城市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皇家园林、官宦人家和富商大贾等的私家花园，但它们都不具开放的公共性，不能算作城市公共空间。在后来及当代所进行的园林建设实践，又存在着一定的偏颇。
（二）参与式园林是应对缺陷的要求
由于我国城市公园产生之初即具有上述特点，以至于后来在营建和管理城市公园上就形成了一种惯性：主要是机械模仿和照搬西方公园，缺乏具有东方特的、与我国历史文化和社会人文因
素相契合的城市园林探索。至今，依然是在城市物理空间的怎样编织、搭建上做思考，而没有注意去适当地考虑和照应城市的人文、社会以及人口等方面的诉求，明显地忽略了风景园林的跨学科特点[1]。
就我国城市化时代的公园工作而言，其长期存在的较大缺陷或许便是人、园之间的貌合而神离，即城市公园以服务市民为目的、出发点，而实际上却在不少环节上与之有悖，在城市居民全面介入、利用公园上存在不少限制和阻碍，出现人、园互动方面的缓滞等。 总体上我国城市公园的建设如火如荼，但城市公园等绿地景观却存在市民参与度低，缺乏对一些特殊性需求的考量、安排与应对，以至于出现城市公园的“独特性不强”等弊病[2]。不能根据时代变化、地域特征乃至新市民的多样化需求等进行因应性造园，而是机械的抄袭和复制、临摹，是不少城市公园雷同的技术原因。
现在，应当采取必要措施予以纠正。
二、新时期建设参与式园林的必要性和意义随着以人为核心的城市化进程的持续推进，以及我国社会老龄化时代的来临，借助园艺活动等富有生活情趣的方式进行休闲，已成为城市居民居家休闲的重要形式。这意味着未来城市对园艺休闲的需求将不断加大[3]。趁此时机，城市公园等园林形态除要继续做增量、扩大城市绿地面积与比例，还应当参与和回应社会层面的这一新动向与新变化，改进城市公园等园林形态的内容结构、供给方式，使城市公园不仅成为相对于城市居民的自在物，而且能够成为在人、园之间形成良好互动关系的触媒与击发物，使城市公园在一定程度上兼具大型私家花园、菜园、果园等功能。
（一）城市园林面临转型发展新要求
据在某些城市进行的问卷调查和访谈，不少
邢台学院学报
JOURNAL%OF%XINGTAI%UNIVERSITY
第34卷第1期2019年03月
摘
要：园林是现代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发挥着重大、综合性效应。我国城市公园等园林在取得巨大成绩的同时，
也存在着主动性介入市民生活不足等问题。应对城市化时代城市继续发展的需要，城市公园等园林有必要朝着适应、满足
市民更多需求的方向转变，以体现、释放作为公共绿地空间的价值，营建能够增进园林吸引力、提升人与园互动关系的参与式园林。这不仅需要理念、观念的变革，也应当进行技术方法的突破，并在未来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
关键词：城市；园林；市民；参与中图分类号：TU986.3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4658(2019)01-0020-04
Vol.%34,%No.1Mar.%2019
[收稿日期]2018-10-21
[作者简介]李麦产
（1973-），男，河南扶沟人，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历史学博士，从事中国古代史、城乡规划等研究.
试论城市参与式园林的营建
李麦产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河南开封475001）
第1期
市民具有参与居住区宅间园艺栽培休闲活动的意愿[4]。这反映了人们在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基础上对美的追求、对精致生活的向往，同时也是对农业种植业及农耕农作、健康生态文明等眷恋的体现。譬如在浙江省宁波市某大型康养社区所进行的实地调研就发现，入住老人愿意把种养的花草摆放到路边供他人分享，或者到空闲绿地内进行种植。园艺活动作为一项对人体健康能够发挥积极、显著作用的社会活动方式，获得了绝大部分受访者的支持[5]。
在大规模城市化背景下进入城市的新居民，不少具有“三农”背影，适当参与园艺活动有助于他们回曾经的生活经验、生命经历。如果能在城市综合公园、街心花园、植物园等这样的相对于郊区采摘园而言具有良好通达性的公共场所，允许市民参与若干园艺活动，或者在某些具体的造园环节上借用市民的劳作行为，很可能会引起广泛的社会响应，成为一种针对普通都市人生从事农作、园艺需求的“疏导”而非“堵塞”的解决方式。
城市近郊区采摘园的出现，在某些方面给城市公园的创新性因素的融入就提供了思想方法的借鉴或启迪。这就是，尽管越来越多的人居住在城市，但我国由传统农业社会迈进城市时代的社会转型，并没有立即切断人们与农业文明、农作等之间的血脉联系。甚至越是远离农业，人们越是从内心深处追索、怀念和留恋它。城镇超市固然提供各种各样的农产品，但不少人还乐于前往采摘园去进行体验，其理由大概也在这里。四化管理
不过，虽然采摘园迅速兴起，从产业属性来看具有一定的融合性特征，注意到了生产性、生活性、生态性等价值的统一，但仍然是把它作为现代农业的一种具体形式来对待的[6]，并没有独立地位，尤其是在城市化背景下没有考虑如何使之进入城市、转换为都市景观。在存在的地域空间上，采摘园也通常位于城市的外围，往往是在一些交通便利、进入条件较好的农业种植区，与城市关系是“唇齿相依”，尚未达到“水融”。采摘园在与城市居民的联系方面，更是不如城市公园等园林——
—营建参与式园林确有可能。
（二）参与式城市园林建设的多重价值
城市公园类型有多种多样——
—如游乐类、文化遗址类、社区型、生态型以及综合公园，而且不同类型的公园其主导功能不一，但
它们至少都或多或少具有生态价值、科普教育、旅游休闲等作用，亦有数量和比例不等的植物绿化，且以社会效益、生态效益为主要目标[7]。office小
作为市政基础类项目，公园具有公益性，由财
政投入，市民共享。进一步彰显城市公园的社会吸引力、增加与市民的互动性，适时、适当地给城市公园增添新的活力因素，是时代发展的要求。汕尾港
在增强城市公园的美学、生态价值外，再提供一定的花、果等，吸纳市民参与其中、增加乐趣，已经有某些城市公园进行了尝试。一些专类公园如儿童公园，通过种植、爬树等方式，突出其“游戏艺术性、空间趣味性、自然互动性”[8]，在一定程度上就突破了公园所隐含的只能被动式游览的旧指引。面向普通市民的其他城市公园，也值得吸纳这些有益的做法，从而增进公园对人们的吸引力，更好释放城市公共绿地的综合效能。
园林的功能、目的及价值具有时代性，应当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在前城市化时代，由于缺乏公共空间，城市公园通常是封闭的游园类型，以满足人们游乐、消遣需要。人在园内，只能赏鉴、“心动”，而不能“行动”，禁止“动手动脚”。在当时公园数量有限、类型较少、人们的需求层次相对简单等情况下，城市公园的这种运营与管理模式是吻合历史情景或条件的，也是合理的。而在现代社会，市民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城市规模变大，人口增多，城市的异质性上升，由此导致的对园林的
需求也多样化。如果不根据社会时代特征的变化而进行相应调整，城市传统的园艺供给方式的吸引力必将大大下降。城市园林需要适时革新。
简单说，当代及未来城市园林景观建设，要揉入、补充进生产与生活性要素，注意提高其社会效益，关注市民在城市园林景观营建与养护中的参与愿望。“设计必须为人”，城市环境的营建应当自觉考虑人的行为特点、“反映使用者潜在的各种行为意识”，考虑人的需求层次[9]。城市园林不能外生于城市社会生活，而应当在形式与实质两个层面、多角度与城市人生相耦合。
另外，所谓的“连贯式生产性城市景观”，其实正是这种设想的展现，即城市生态景观的构建，在具有城市美学功能之外，还具有一定的物质生产性，使之成为具有多功能的城市空间系统[10]。
三、关于参与式园林建设的探讨
很多迹象显示，改变城市公园原来那种被动地服务于城市及其市民的情形，积极营建能够让市民全过程参与其中的新型城市园林，不仅必要，而且有若干一般性的原则或要求能够预先提出，以便于理论探讨、乃至指导实践。
（一）革新观念或理念
这就是要改变人们对公园及其作用的固有认知、理解，并以此带动相关管理规范、技术准则等的变化
与调整。
李麦产：试论城市参与式园林的营建21
邢台学院学报第34卷
whetheror过去，在封闭式的公园内，各类种植物、营建物是游人身外的客观存在物。虽然游人置身于公园等园林内，但彼此间顶多只能在美学的精神层面形成赏析与被赏析的关系。至于游人踏入草坪、嗅闻花香、抚弄枝叶等是被限制的。诸如采花、摘果、收籽等行为，更是严厉禁止，甚至要施以各样惩罚。所有的列举行为在原有的园林管理规范及理念下，都是不文明、不符合社会礼仪要求的。所以，即使是出于爱恋之心的采摭行为，也都被视为不能接受。在当时情况下，公园数量少，城市生态景观匮乏，倘若不予制止、任由损坏，就会影响城市公共利益。
然而，在新时期、新条件下，城市公园却在发生着潜移默化。公园类型越来越多，与城市的关系进一步密切。从城市空间格局的形成到城市社会网络的支撑等，都无法离开公园。城市公园本身已经今昔非比。而从城市居民对待、利用公园的方面来看，也有了重大变化：游园、到公园娱乐已由稀缺的奢侈品变成了生活中的日常品，对公园由敬仰、爱慕到熟视无睹。
公园自身的变化及市民对待园林观感态度的变化，预示着城市公园已经到了发生历史性调整的新阶段。
（二）逐步推出新规范
要不断革除不合时宜的旧规范、老规定，大胆推行技术创新，开展各种应对性措施的探索。
目前，若干商业性园艺行为的做法值得吸收、借鉴。如一些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城市农业，或把某些农业要素引入城市，如城市农场、社区农圃、农业主题公园等，这样既改善了城市生态景观，又兼具其他效益，使具有多重功能的城市农业成为现代新型城市景观的组成部分[11]。北京近郊的小毛驴市民农园，就开展市民领养或委托养护的业务。
但就参与式公园的营建整体而言，探索或努力尚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理论研究和实践技术等都还缺乏积累。进行参与式园林的维护、管理等也无法完全依赖或借鉴现有的技术模式。这就要在很多方面进行创新和突破。如由被动式园林向参与式园林的模式转变，将引起植物种类及其搭配、相关规范制度等的调整，从而引起后续一系列变化。
新近公布的《北京城市森林建设指导书（试行）》，不仅对城市森林建设中的乡土树种提出了不低于80％的标准要求，而且还就树类予以规定，譬如要栽植坚果类、浆果类、蜜源等具备特殊功能的食源与蜜源植物，以供鸟类、昆虫与小型哺乳动物的需要[12]。其实，倘若这些果实的产出量在满足相应禽兽的需求外尚有结余，可考虑用之于市民的引导性适度采摘，从而增添城市森林的功能。
（三）在汲取新经验基础上自觉践行新路线
在未来的城市公园建设中，要敢于创新与突破，学习与引进采摘园、菜圃、果园等的互动因素，把完全的“被欣赏”的城市园林的部分构成要素，转变成可以与城市人直接互动的一方，将有助于提升城市公园的吸引力。同时，也有利于切实建设森林城市、花园城市，使城市真正与森林、花卉、其他植物形成一体，使城市融入绿生态中，建成实质融合的“花园城市”，而不是那种“拥有花园的城市”。
现在的一些城市在城市外围、边缘区兴建植物园、农耕文化园、采摘园[13]，因为只有在这些地方才能到适宜的大面积空间，实施相关营建，然后借助于私家车、公共交通工具等，把城市人接入到这里，实现人、景、物的对接。其实，如果能够在城区的现有公园、社区绿地、小游园、行道路旁及安全岛等地方，替换或补植一些适宜的植物种类——
—如农作物、果树、草本或藤本，也一定能够在城市内部增添彩，有益于人们近距离、日常性地与植物、农作、瓜果等接触。把各种果品等产出物带回家，能增进城市认同，减少生硬的公园管理所造成的冲突与不和谐。
在公园的一定区域范围内辟地、供地，允许领养、种植等，但要符合城市园林绿化的技术和安全等要求。可由城市园林绿化部门提供技术保障与指导，譬如种籽、秧苗、幼株等。如果领养者有独特而切实能增添景观绿化效果的方案，也可尊重和采纳其自荐措施、方法。对于园林内某些具有生产功能的果蔬——
—
如桃、李、枣、芒果、婆罗蜜、银杏、核桃、石榴、木瓜等行道树或景观树，适当允许整株或成片地由市民认购，并规定相对集中的采摘、收集时间。这样做，有利于在满足城市生态景观要求的前提下，满足市民的新需求，创造新供给，同时也增加了园艺事业的新动力，并能降低园艺业的综合社会成本。
对不少园林植物的花、果等所进行的及时采摘，还是有益的帮助行为。譬如，对莲池进行常例性的挖藕，能够促进植株在水域的优化布置。及时采摘浆果——
—如柿子、桑树等的果实，有助于避免成熟果实坠地后造成的次生环境污染。对一些药用、食用绿化物种如丝瓜、葫芦、瓜蒌等，及时的采摘能够增添市民生活情趣。
（四）秉持正确的引导
参与式公园内的诸如采摘类等行为，是要符合相应技术规范要求、满足一定条件的，且与一定的时节、园区空间（如相对偏僻处）等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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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期
只有在苗株、幼芽、枝叶、花卉、果实、种籽等达到一定成熟度，或即将结束盛花期、收获期时，才可允许一定的采摭。
在市民来源的遴选方式上，可以通过支付一定保洁费、管理费等的方式而竞价确定。对于集中起来的资金，可以投入城市园林景观绿化事业，也可用之于社会慈善，体现更广泛的社会意义、影响和行为价值。
城市公园、植物园等园林的主要功能仍在于生态、科普、美学等方面[14]，虽然为了建设参与式园林而兼顾、开发了市民的新需求，但并不因此而改变城市园林的生态价值和城市整体利益。不能因此而把城市公园等彻底转变成市民的菜园或果圃。
总之，城市环境是自然、社会等环境因素的综合，是由诸多环境要件聚合而成的当代人类主要存在空间。它所包含的城市公园等公共绿地，既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与制约，是城市自然地理环境的组成部分，又作为人类最精巧创造物的城市在近现代及未来必不可缺少的成分，必然具有社会、人文属性，打上深深的文化、人口烙印。
城市中的公园，与城市及城市居民有着密切关联。简单说，生态、景观及社会效益等是城市公园出现、兴起、发展的理由与内在依据。城市公园从无到有、从幼小到蔚然大观，乃至在当代城市大行其道，它本身也在不断进行着相应嬗变，充实着实现其价值目标的各种方式、方法。
在城市化时代，为了应对城市居民接近自然、体验农作、增添生活情趣等新需要，城市公园应当由原初的它在物、自在物，适当、适度地向主、客混合物转化，参酌与回应人们更多方面的需求。
为了满足人的多样化需要、鼓励公众参与城市公园事务等，在新时期城市公园营建或修整过程中，应当考虑使用者的行为及心理等特点[15]，把游人的美学欣赏追求与采摘行为、丰富生活实际等结合起来，充分发挥园林的综合效益。
城市公园不等同于远郊区的林囿或者僻壤处的森林，后者通常只是一类自在自为的客体，较少与城市生活、都市人生相涉——
—除非城市居民远足而来或驾车驶入。鉴于存在城市内部的位置特殊性，城市公园等公共绿地在人、园关系中，不能再只是被赏析的孤立的自为物，而应该在与城市游人建立进一步紧密的互动中，更好地服务城市及其中的居民，使有限的城市公共绿地空间担负更多、更丰富的功能。
城市历史悠久，而城市公园的出现才一百五十多年。人口等社会优质要素大量聚集在城市，使城市越来越远离自然。在城市化时代，增加了公园的可接近性，则能够增加城市的颜值及向心力，有助于让更多的自然因素进入并融入城市，建设花园城市、生态园林城市等城市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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