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蒲清
（长沙大学人文系，湖南长沙410006）
摘要：
《鬼谷子》内篇是先秦著作，其中的前11篇是鬼谷子原作，而《符言》是从《管子》混入的；《鬼谷子》外篇是唐朝人的作品。 关键词：鬼谷子；写作年代；考证
中图分类号：K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4681（2005）01-0046-04
《鬼谷子》的著作权与写作年代，历来有争议。有人说，它是战国中期鬼谷子本人所作。有人说，它是鬼谷子的弟子苏秦所作。有人说，它是一部伪书，成于六朝时代的好事者之手。
最早著录此书的《隋书·经籍志》，明确承认此书为周世隐士鬼谷子的著作。它说：“《鬼谷子》三卷，皇甫谧注。鬼谷子，周世隐于鬼谷。”萧梁时代注释《鬼谷子》的乐壹，提出了著作权应归属苏秦。唐朝超材料天线
开元年间，司马贞著《史记索隐》。他在《苏秦列传》索隐中说：“乐壹注鬼谷子书云：苏秦欲神秘其道，故假名鬼谷。”《旧唐书·经籍志》与《新唐书·艺文志》沿用此说。《四库全书总目》云：
“旧本题鬼谷子撰，
《唐志》则以为苏秦撰，莫能详也。其书为纵横家之祖。”
中唐著名散文家柳宗元在《辨鬼谷子》一文中首先对《鬼谷子》一书的真伪提出质疑。他指出：“汉时刘向、班固录书，无《鬼谷子》，
《鬼谷子》后出。”后来，清人姚际恒在《古今伪书考》中断定，《鬼谷子》一书是六朝某好事者的伪作。近现代学者认为《鬼谷子》是伪书，就是沿袭了他们的说法，而且与疑古思潮有关。 这种认为《鬼谷子》是伪书的意见，其主要论据是刘向《别录》与班固《汉书·艺文志》没有著录它。但是，这个论据本身存在一个矛盾。因为， 《别录》的作者刘向，在《说苑·善说》中恰好引用了鬼谷子的话。《善说》云：
孙卿曰：“夫谈说之术，齐庄以立之，端诚以处之，坚强以持之，譬称以喻之，分别以明之，欢欣愤满以送之，宝之，珍之，贵之，神之。如是，则说常无不行矣。……”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矫之者，
难矣！说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辨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
善也。辨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说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此之谓善说。”子贡曰：“出言陈辞，身之得失，国之安危也。”《诗》云：“辞之绎矣，民之莫矣。”夫辞者人之所以通也。主父偃曰：“人而无辞，安所用之？”昔子产修其辞而赵武致敬，王孙满明其言而楚庄以惭，苏秦行其说而六国以安，蒯通陈其说而身得以全。夫辞者，乃所以尊君、重身、安国、全性者也。故辞不可不修，而说不可不善。
刘向引用了五段话和四件史实。荀子的话出自《荀子·非相》，《诗经》的句子出自《大雅·板》，主父偃的话大概出自《汉书·艺文志》所曾著录的“《主父偃》二十八篇”。子产对答赵国诘难而使赵武信服的事见于《左传·襄公二十五年》，王孙满对楚庄王问鼎事见于《左传·宣公三年》，苏秦合六国抗秦事见于《史记·苏秦列传》，蒯通陈辞以保全生命事见于《史记·淮阴侯列传》。只有鬼谷子与子贡的话无法查考。子贡没有著作传世，但子贡是一个真实历史人物毫无疑问。
清朝的朴学家们对《鬼谷子》进行了认真的研究。除姚际恒《古今伪书考》承袭“《汉志》所无”的理由而认定《鬼谷子》“是六朝所托无疑”外，阮元、秦恩复、周广业、俞樾等都认为《鬼谷子》是先秦时代的著作。俞樾的《鬼谷子真伪考》，对前人成果作了总结性的论述。他从五个方面推断《鬼谷子》
流行于西汉之前：一是刘向曾经引用，二是《淮南子》中“‘忤合’之言四五见”，三是司马迁《太史公自序》引用了“圣人不朽，时变是守”，四是扬雄《法言》提到了鬼谷子及其学术，五是《汉书》的《杜业传赞》引用了《鬼谷子》中的词语。他还认为刘向曾经著录《鬼谷子》，而刘歆“于古书多窜改，务合己意”，“非复乃父为学之
第19卷第1期2005年1月
长沙大学学报
JOURNAL OF CHANGSHA UNIVERSITY
Vol.19No.1
Jan.2005
!收稿日期：2004-12-12
作者简介：陈蒲清（1936-），男，湖南桃源人，长沙大学、湖南师大教授，湖南省优秀社会科学专家。
忠实。《鬼谷子》书不见录，或在其时已误指为苏氏之作，删并于《苏子》书；否则，为歆所斥为异端而排抑之”。他的结论是：“据吾考定，为苏秦述其师学之作。其中有为鬼谷传诵于弟子之言，书中凡古韵之文均是；有为苏秦自撰之篇，如《揣》、《摩》及《阴符》说解，是也：有为苏子纂集吕尚《周书》之言，如《符言》之录自齐太公《阴符》，是也。”清儒的研究本来基本可以肯定《鬼谷子》是先秦著作，他们的不足之处是把此书完全当作一个整体，认为其中的各篇都是先秦著作，这就给怀疑者留下了漏洞。我们主张对《鬼谷子》各篇的写作时代应该分别研究。
一内篇的前ll篇基本是先秦原作
今《道藏》本《鬼谷子》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含《捭阖》、《反应》、《内键》、《抵山戏》等四篇。中卷含《飞箝》、空中
ADAU1452《忤合》、
《揣篇》、
《摩篇》、
《权篇》、《谋篇》《决篇》、《符言》等八篇，另有《转丸》《月去乱》二篇，亡失已久。下卷含《本经阴符七篇》、
《持枢》、《中经》等三篇。上中卷为内篇，下卷为外篇。《鬼谷子》内篇，除《符言》以外的ll篇基本是先秦原作。理由于下：第一、司马迁作《史记》，在《苏秦列传》与《张仪列传》明确记载苏秦、张仪师事鬼谷先生，又在《太史公自序》中引用《鬼谷子》的话。在司马迁之前的《淮南子》反复出现“忤合”一词，这个词是代表《鬼谷子》重要而独特主张的词语。因此，鬼谷子先生应该有著作传世。
第二，刘向引用鬼谷子的话有一定长度，不像子贡的话仅仅片言只语，肯定出于某本书的记载，这本书可能就是《鬼谷子》。那么，刘向为什么作《别录》时，没有著录呢？第一个可能是，当时《鬼谷子》也许已经残缺不全了，故没有著录。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刘向引用了那么完整的一段文章。第二个可能性是，刘向曾经著录了《鬼谷子》，但是，刘歆、班固或者后代人在传抄过程中脱漏了。班固在《艺文志序》中明确地申述，他不是完全照抄刘向的《别录》与刘歆的《七略》，而是“今删其要，以备篇籍”。而清朝学者俞樾认为，刘歆可能是把《鬼谷子》视为异端而有意不收录的。所以，我们倾向于第二种推测。而且，《汉书·艺文志》没有著录的作品，也不能一概判断是伪书。如：《竹书纪年》、《穆天子传》皆不见于《汉志》，但是在晋朝太康年间人们却于汲郡魏襄王墓中发现了。《战国纵横家书》不见于《汉志》记载，却于20世纪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发现了。 投机倒把行政处罚暂行条例第三，《鬼谷子》书中的思想是战国时代的思想。《鬼谷子·抵山戏》说：“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以治，则抵而得之。”公开宣称，如果国家已经腐败不堪，不可挽救，就推翻它，取而代之。而且
举出夏、
商、周开国就是“抵而得之”的范例。这种观点，只可能在春秋战国时代有产生的土壤，有宣传的空间。因为，春秋战国时代还没有高度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有作为的臣下取代无能的君主的事件经常发生。董仲舒《春秋繁露·王道》的统计是，“弑君三十二，亡国五十一”。《汉书·刘向传》的统计是，“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如：晋国的三个大夫，就取代晋国，建立了韩、赵、魏三国的新政权；齐国的大臣田成子就取代了原来的姜姓齐国而建立了田姓的齐国。上古时代，汤伐桀、武王伐纣的事，也为社会大多数人所赞扬。在战国时代，其他著作也有与《鬼谷子》相类似的这种思想。如《六韬》云：“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取天下者，若逐野兽，而天下皆有分肉之心。”（《武韬·发启》）活动在战国前期的儒家大师孟子，在这个问题上也与《鬼谷子》的主张有相似之处。孟子不理会空有其名的周天子，到处游说诸侯，宣传商汤取代夏桀、周武王讨伐商纣这类历史事件。孟子还对齐宣王说：“如果君主发生过错，贵戚大臣就劝阻；如果反复劝阻而君主不听，贵戚大臣就可以取而代之。”（《孟子·万章下》）当然，孟子认为只有贵戚大臣才能取代君主，而《抵山戏》篇认为出身平民的游说之士也可以取代君主的位置。总之，这种“可抵而得”的思想是春秋战国之交比较活跃的一种思想。到了战国后期，法家对这种原始的民本思想进行批判，主张绝对尊君。汉朝以后的统治者都是打着儒家的牌子而实际上施行法家在制度，这就是所谓“阳儒阴法”、“儒表法里”。用汉宣帝的话说就是“王霸杂用”。在这种专制制度下，“可抵而得”的思想，当然会被看成是洪水猛兽，受
到批判或歪曲。我还猜想，如果班固明知有《鬼谷子》而没有收录《鬼谷子》的话，思想忌讳也可能是一个原因。
第四、
《鬼谷子》书中反映的现实，是战国时代的现实。《鬼谷子·抵山戏》说：“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这就是战国时代的现实，也是鬼谷子宣传“可抵而得”的现实基础。《鬼谷子·忤合》又说：“古之善于向背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后以之求合。”战国时代的现实就是如此：“士”阶层（不仅是游说之士），在各个诸侯国中活动，宣传自己的主张，寻能够采用自己主张的君主。在中央集权的秦汉时代就不可能如此；魏晋南北朝时代也没有这样的活动舞台，当时只有战乱，没有养士的诸侯与贵族。如果没有了现实的土壤，崇尚空谈的魏晋时代要伪造一本体系完整的纵横家著作，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第五、
《鬼谷子》的文风与语言，具有战国时代的特点。清代大考据家阮元在《鬼谷子跋》中已经从古
74
总第63期陈蒲清：《鬼谷子》写作年证
音等方面作了论证，他说：
中元读《鬼谷子》，中多韵语。又其《抵山戏》篇曰：
“山戏者，罅也。”读山戏如呼合，古声训字之义，非后人所能依托。其篇名有《飞箝》，按《周礼·春官·典同》“微声”，后郑“读为飞钻涅之”，“箝”“钻”同字，贾疏即引《鬼谷子》证之。
阮元论证《鬼谷子》是先秦著作，举了两个论据。第一个论据，《鬼谷子》中的声训符合先秦时代的古音。第二个论据，从《周礼注疏》分析，东汉经学大师郑玄看到过《鬼谷子》书中的《飞钳（钻）》篇。根据以上两点，阮元认为，《鬼谷子》一书“非后人所能依托”，
“为纵横家独存之子书”。
阮元提出了“中多韵语”，却没有展开论证。个人以为，《鬼谷子》有许多自然押韵的语句，可以用来证明《鬼谷子》是先秦著作。第一，先秦散文往往有自然押韵的特点，《老子》《庄子》等都是如此，《鬼谷子》跟它们一样，说明《鬼谷子》行文暗合当时的特点。第二，《鬼谷子》有很多韵语，符合先秦时代的韵部。如《抵山戏》篇云：“山戏始有联，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其中的“塞”、“息”、“得”、
“匿”属于古［职］部，
“却”属于古［铎］部。［职］［铎］可以合韵。到魏晋南北朝时代，［职］部就分化成［职］与［德］两部了，“息”、“匿”属于［职］部；“塞”、沈阳师范大学商学院
“得”属于［德］部。《反应》云：
“其伺言也，若声之与响也；见形也，若光之与影也。”其中的“响”、“影”属于古［阳］部字，到汉朝，“景（影）”就转入［耕］部了。
《鬼谷子》不仅具有先秦文章自然用韵的文风，而且，用词与句式也与战国时代的作品接近。《鬼谷子》内篇共5000字，篇幅与《老子》相当，使用的单词有757个，含义都是先秦古义。如：《说文解字》云：“反，覆也。”“反”与“覆”就是翻来覆去的意思，《鬼谷子》使用的正是这个本义。《鬼谷子》的句式，也颇与《老子》以及《墨子》的《经》与《经说》相似。
二《符言》篇可能是从《管子》混入的
我们认为，《鬼谷子》内篇中的《符言》篇是别家作品而误编入《鬼谷子》书中的，它应该就是《管子》中的《九守》。
学术界对《符言》篇的看法分歧比较大。一种观点认为它不是《鬼谷子》的著作，一种观点认为它是《鬼谷子》的著作。认为不是《鬼谷子》著作的主要理由：1、本篇讲述为君之道，跟前面十一篇讲
纵横游说之术，似乎脱节。2、文章的结构与语言风格，跟前面各篇不同。前面各篇都围绕一个中心展开论述，本篇则并列九个方面的论点，论述十分简单。3、本篇与先秦其他著作大同小异。篇中论述的九个方面都
与《管子·九守》大同小异；其中“主位”、“主听”、“主明”三段，又与《六韬·文韬·大礼》大同小异：“主明”、“主因”二段，则与《邓析子·转辞》大同小异；还有些语句见于《韩非子》之中。因此，他们认为本篇完全是剿袭拼凑而成的，最大可能是剿袭《管子》。何如璋《管子析疑》谈到《九守》篇时就肯定了这样的观点：“《鬼谷子》有《符言》篇，乃剿袭此文而易其篇目者，所易不过数字。”当然，学术界也有人不同意与上述观点，他们认为本篇是《鬼谷子》著作而不是剿袭《管子》，其主要论据有三个方面：一是《鬼谷子》与出土的竹简、帛书文字有共同之处。二是与先秦的黄老思想相通。三是《符言》篇与《鬼谷子》其他篇有内在联系，如“先定”这个词即与《反应》篇一致。李学勤《<；鬼谷子·符言篇>研究》是这种观点的主要代表。
以上两种意见虽然分歧，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都认为《鬼谷子》是先秦著作。我们认为，第二种观点的持有者有力地论证了此篇是先秦著作，但无法肯定它是《鬼谷子》中原有的篇章，因为个别词语颇难说明问题。我们同意第一种观点所列举的几条理由，即本篇从内容与风格诸方面看，跟《鬼谷子》前面的十一篇不同，因而不是《鬼谷子》原来的篇章。我们还要补充三条论证：第一，《鬼谷子》内篇，原来可能是十三篇，而不十四篇。宋朝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引唐朝尹知章《鬼谷子叙》云：
“此书即授秦、仪者，《捭阖》之术十三章，《本经》《持枢》《中经》三篇。”尹知章说《鬼谷子》内篇只有“十三章”，民间传说（如河南云梦山关于“无字天书”的传说）也讲《鬼谷子》是十三篇。今本《鬼谷子》却是十四篇。十四篇与十三篇，如何统一呢？关键在于《符言》篇。《鬼谷子》除掉《符言》以外，前面从《捭阖》到《决篇》恰好是十一篇，加上已经亡佚的《转丸》《月去乱》二篇，就是十三篇。如果王应麟和尹知章的说法可靠，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符言》篇后来才混入《鬼谷子》书中，本不在十三篇之数。第二，《鬼谷子》的《符言》篇与《管子》的《九守》篇基本相同，《符言》跟《鬼谷子》其他篇风格不一，而《九守》跟《管子》其他篇风格一致。因而不可能是从《鬼谷子》混入《管子》，只可能是从《管子》混入《鬼谷子》。第三，为什么会从《管子》混入呢？现在保存在道藏本中的《鬼谷子注》是尹知章注。尹既注释过《鬼谷子》，又注释过《管子》，因此后代人把《管子》的《九守》连同注释一起混入《鬼谷子》，是有可能的。而《六韬》、《邓析子》只有部分跟《鬼谷子》相同，而且尹知章没有注释过这两本书，因此它们混入的可能性小。
84长沙大学学报2005年1月
三《鬼谷子》外篇可能是唐人著作考
今本《鬼谷子》外篇应该是后代窜入的作品，其
作者与编撰者可能是唐朝爱好纵横之术的人。二郎山隧道
《四库全书》本《鬼谷子》不分卷，所收篇目相同。但是，《四库全书总目》云：“原本十四篇，今佚其二。旧有乐壹等四家注，今并不传。”这说明，总目的撰写者认为，下卷的《本经阴符七篇》、《持枢》、《中经》等三篇，值得怀疑。这种怀疑是柳宗元《辨鬼谷子》首先提出来的：“尤者，晚乃益出七术，怪谬异甚，不可考校。”柳宗元言之凿凿，一定看到过没有外篇的早期版本。他所说的晚出的“七术”，就是今本的下卷的《本经阴符七篇》、《持枢》、《中经》等三篇。“七术”即《本经阴符七篇》，而《本经阴符七篇》与《持枢》、《中经》又彼此有联系，《中经》篇说：“《本经》纪事者纪道数，其变要在《持枢》、《中经》。”故柳宗元用“七术”代表这三篇。
我们为什么认为《鬼谷子》外篇的作者与编撰者可能是唐朝爱好纵横之术的人呢？第一，如果这几篇早已经编进《鬼谷子》书中，柳宗元不会说是“晚乃益出七术”。其作者与编撰者只可能是从初唐到中唐时期爱好纵横之术的人。李善等的《昭明文选注》六次引用《鬼谷子》的语句，都在内篇，而不在外篇，也可以作为柳宗元说法的旁证。《文选注》的六次引用是，注应德琏《侍五宫中郎将建章台集诗》：“《鬼谷子》曰：以识细微。”注卢子谅《赠刘琨一首并书》：“《鬼谷子》曰：‘物有自然。’乐氏曰：‘自然，继本名
也。”以上两次皆引用自《抵山戏》
篇。注刘孝标《辨命论》：“《鬼谷子》曰：即欲阖之，贵密；密之，贵微。”引自《捭阖》篇。注陆
士衡《汉高祖功臣颂》：“《鬼谷子》曰：测深揣情。”注陆士衡《演连珠五十首》：“《鬼谷子》曰：藏形，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以上两次引自《揣》篇。注左思《吴都赋》：“《鬼谷子》曰：郑人取玉，必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引自《谋》篇。
第二，初唐到中唐时代，有许多人信仰或信仰过鬼谷子的纵横之术。如：名臣魏征早年有大志，“见天下大乱，尤属意纵横之说”（《旧唐书·魏征传》）。开一代文风的陈子昂在诗中公开宣称：“少学纵横术，游楚复游燕。”（《赠严仓曹乞推命禄》）“吾爱鬼谷
子”（《感遇》十一）四川人赵蕤专门写了发扬纵横术
的《长短经》；而诗仙李白，仰慕赵蕤，曾经跟随赵蕤学习一年多。与柳宗元同时代的元冀，还写了《鬼谷子指要》。
第三，外篇的内容与行文风格，也跟内篇有明显区别。内篇的论述是层层推进的，外篇的论述是多项并列的。《本经阴符七篇》分为“盛神”、“养志”等七项并列论述，《中经》分“见形为容”等项论述，都跟内篇的结构与风格不同。它们自命为“本”，为“枢”，为“中”，也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第四，外篇所使用的词语也值得研究。如：内篇5次出现“民”字，6次出现
“治”字，外篇却不用这两个字，就可能是为了避唐太宗、唐高宗的名讳。唐朝人的文章都是如此。又，
内篇反复使用“圣人”一词，以“圣人”为理想人物，没有出现“真人”这个词；外篇出现了“真人”一词，而且是高于“圣人”的。《盛神》说：“内修炼而知之，谓之圣人。”“神化归于身，谓之真人。”“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在先秦时代，“圣人”这个词比“真人”一词出现得要早，而且为道教、儒家等各家共同使用；“真人”出现比较迟，在《鬼谷子》之后的《庄子》中才出现这个词，而且主要是道家使用它。道教兴盛之后，“真人”这个词被经常使用，特指道行仅次于教主的仙人。唐朝信奉道教，封庄子、列子、文子、亢仓子为四大真人。外篇使用“真人”，明显有道教的因素。
此外，《盛神》中出现的“十二舍”更是值得研究。该篇说：“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道藏本注解说：“十二者，谓目见，耳闻声，鼻受香，口知味，身觉触，意思事，根境互相停舍，故曰十二舍也。”如果“十二舍”即移用佛经中的“十二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和、声、香、味、触、法等六境），那么这篇著作就借用了佛教学说，这就可以证明它不可能是先秦的著作，只能是佛教盛行以后的六朝时代的作品。所以，“十二舍”这个词，更加深了人们对外篇的怀疑。当然，“十二舍”是否就是佛经的“十二入”，还可以研究。其中的六根与“九窍”重复，六境又很难说是“门户”，所以，这“十二舍”也许有另外的解释。
Textual Research on the Writing Age of Gui Guzi
CHEN Pu -ging
（Humanities Department Of Changsha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06）
Abstract ：VOiume One and vOiume twO Of Gui Guzi were written in pre -Oin periOd ，which were written by Gui Gu -zi except Fu Yan.VOiume three inciudes the wOrks written by the peOpie in the Tang Dynasty.
Key words ：Gui Gu -zi ；writing age ；textuai research
9
4总第63期陈蒲清：《鬼谷子》写作年证
豫公网安备41160202000603
站长QQ:729038198
关于我们
投诉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