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第1期总第119期
外语研究
Foreign Languages Research
2010,№1
Serial№119中国大学生英语书面语中的态度立场表达3 赵晓临1.2 卫乃兴1
(1.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上海200240/1.东华大学外语学院，上海201620)
摘 要：本文基于中国学习者英语书面语语料库，对比英国学生书面语语料库数据，探讨议论文语类下中、英 学生态度立场表达的差异。研究发现，中国学生高频使用显性立场表达手段表达作者态度，而较少使用隐性
立场表达手段，这构成了中国学习者英语中介语中态度立场表达的重要特征。
关键词：态度立场；中介语；语类；隐性手段；显性手段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27242(2010)0120059205
0.引言
立场(stance)表达法近年来已经成为功能语言学的研究热点之一。Biber等(Biber&Finegan1989; Biber et al.1999)基于语料库研究不同语类(genre)中立场表达手段的异同，态度(attit udinal)立场是其研究的立场表达手段之一。语料库方法也被其他语言学家采用，如Halliday&Matt hiessen(2004)基于语料库在人际元功能(interpersoanl metaf unction)框架下研究的情态(modality)和态度意义,Hunston& Sinclair(2000)采用语料库驱动方法探讨的评价(evaluation),Channell(2000)基于语料库分析词汇及短语
。国内文献(杨信彰2003；李战子2004)近年来也开始关注不同语类中的立场表达手段，但是采用定量统计方法的学者为数不多，对中国学习者英语中介语中的立场表达的特点尤其缺乏研究。本文基于中国学习者英语书面语语料库数据，探讨其中态度立场的表达特征，并从英语教学的角度分析原因，以期对教学产生一定的启示作用。
现代医药卫生1.态度立场表达及其功能
态度立场表达说话者个人的态度、情感或价值评判,Biber et al.(1999:974)在attit udinal stance和affect(
Biber&Finegan1989)术语下研究态度立场的词汇2语法表达方式。Halliday&Matt hiessen (2004:3182319)认为，态度立场由表达大小、质量或年代的人际修饰语(interpersonal epit het)或称态度修饰语来承担，主要为形容词，如lovel y,little,ol d等。Martin(2005:1422175)在系统功能理论的框架下，深入探讨意义潜势系统，并称之为评价(A PPRA ISAL)。Martin的评价理论侧重于具有褒贬意义的词汇评价手段，聚焦于表达情感(Affect)、判断(J udgement)、鉴赏(App reciation)意义的词语。
态度立场在词汇2语法(lexico2grammar)层面被广泛研究。Louw(1993,2000)认为，说话者或作者的态度或评价立场通过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传递，即通过高频共现的搭配词建立的意义表达出来；譬如消极语义韵表明典型的高频搭配词具有消极语义特征(不排除少数搭配词具有积极语义特征)。当然，说话者或作者可能有意违背典型语义韵，从而达到某种特殊效果，如讽刺、虚伪、幽默(Louw1993:173)。以Halliday&Matt hiessen(2004)、Quirk et al.(1985)、Biber等(Biber&Finegan1989;Biber et al. 1999)为代表的语言学家更加关注态度立场的语法表达体系。Halliday&Matt hiessen(2004)提出人际修饰语传递的态度意义往往与整个小句(clause)的意义密切相关，譬如小句Iπve been w riti ng t his ol d novel so lon g I canπt w ait中,ol d不仅修饰其后置名词novel，而且修饰整个句子，说明I canπt w ait的原因。Quirk et al.(1985)对态度立场的研究则集中在状语上，并称其为内容外加语(Content Disjunct s)或态度(Attit udinal)外加语。Biber(2006:92293)研究立场的映射，包括情态动词、立场副词及介词短语，以及由立场动词、立场形容词和立场名词支配的
立场补语从句等。笔者认为Biber等的研究较之Quirk et al. (1985)和Halliday&Matt hiessen(2004)的研究方法更加有利于系统地探讨态度立场的不同表达形式。
3本文是国家社科项目“基于平行语料库的英汉对应意义研究”(07B YY004)的研究成果之一。
与Quirk et al.(1985)相比,Biber(2006)基于大型口笔语语料库L SWE，能够揭示出不同语类中立场表达的特点；同时Biber将态度立场独立为一子类，比Quirk et al.(1985)将态度立场和方式立场归于内容外加语一类更加精细。与Halliday&Matt hiessen(2004)相比,Biber在立场框架下探讨认识立场、态度立场和方式立场三个子类，而Halliday&Matt hiessen(ibid.)采用二分法，将态度意义独立于情态，尽管二者同属于人际意义范畴，但此范畴内还包括语态等，同属于评价体系的态度意义和情态因此缺乏可以归属的领域(Hunston&Thomp son2000)。Biber对态度立场的映射表达在词汇2语法层面进行了分类，研究的系统性方面有其独到之处。
根据Hunston&Thomp son(ibid.:6)，评价表现出三方面功能。第一，它表达说话者的观点，同时反映个人和所在体的价值体系；第二，它构建并维系说话者2听者或作者2读者之间的关系；第三，它组成语篇。事实上，这三个功能可以看作Halliday&Matt hiessen(2004)的语言功能论的具体化，其中表达说话者立场和价值观的功能属于概念元功能范畴，即识解(const rue)人类经验的功能，建立与维系人际间关系的功能属于人际元功能范畴，构建语篇的功能属于语篇元功能范畴，是语言单位的内在功能(ibid.:292 30)。
任何语言单位都具有上述三个方面的功能，但三个功能在不同语类中可能表现出差异。本文主要探讨词汇2语法范畴内中国学习者英语中介语中态度立场的表达及其人际元功能的实现。
2.研究思路及方法
本文采用Biber&Finegan(1989)及Biber(2006)调查的常用态度立场副词、态度立场形容词和态度立场动词的典型型式，研究直接、明确表达说话者态度的立场标志语及其态度立场表达型式。Biber等对态度立场的词汇2语法特征分类及其检索词示例如下表所示。 表1：态度立场映射的类别及其检索词示例(见Biber&Finegan1989:97)词汇2语法类别检索词及用法示例
态度立场副词amazingly,fortunately,significantly,unfortunately,unhappily,etc.
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amazed,delighted,interested,afraid,aggrieved,etc.(包括缩写形式)
I am interested in w atching the ni ght scene of the city in the bed of the hotel.
it/t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hat/to从句amazing,important,imperative,conf using,hopeless,etc.(包括缩写形式)
It is not at all surp rising that Christianit y has shaped the hope of this chil d.
I/we(ADV)+态度立场动词ache for,enjoy,hope,begrudge,despise,loathe,regret,etc.
I w ish to of f er no i denti f ication or labeling of classes.
it(ADV)+态度立场动词+ me/us amazes,delights,interests,annoys,confuses,disappoints,etc.
It amazes me how you f ind out these things w hen I have no i dea.
形容词表达明确的个人态度时存在两种情况，一是以“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体现，二是以“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体现。动词也存在两种情况，一是以“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型式体现，二是以“it/t hat(ADV)+态度立场动词+me/us”型式体现。
本研究基于中国学习者书面语语料库(CL EC)调查上述态度立场表达型式，并与英国学生书面语语料库(BAWE①)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中国学习者态度立场表达的频数及功能特征。具体调查步骤如下。 首先，整理出本研究所用的语料库。选用CL EC中的四六级作文库(St2和St3)，去除库中所有非语言
信息的标注，如学生的英语级别、性别、年龄等(以下仍简称CL EC)；选取BA WE中的essay库(与CL EC四六级作文语类相同)，去除其中非英语国家学生的习作，并重建与CL EC词容量匹配的essay库(以下仍简称BA WE)。处理后的CL EC和BA WE分别为419,275和419,343词容量的纯文本语料库。其次，调查52个副词、67个形容词和40个动词(参考Biber&Finegan1989:1212122;Biber2006:922 93)在两库中态度立场表达型式的频数。再次，分析中国学习者使用频数在5以上的态度立场影射表达与英国学生的差异，并从外语教学角度探讨形成原因。语料库分析软件采用WordSmit h中的索引工具(Concord)和词表工具(WordList)。
3.频数分布差异
CL EC和BA WE中表1所示态度立场的映射表达的频数分布调查结果如表2所示。
表2：态度立场映射表达在CL EC和BA WE中的频数分布
词汇2语法类别CL EC BAWE
态度立场副词64136
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1155
it/t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hat/to从句323132
I/we(ADV)+态度立场动词76219
it(ADV)+态度立场动词+me/us00
总频数1264292
表2显示,CL EC和BAWE语料库中态度立场映射表达的差异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CL EC 中态度立场表达的总频数远远高于BA WE，是它的4.3倍。其次,CL EC中态度立场副词和“it/t hat (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的频数均少于BAWE，态度立场副词的差异尤为明显。CL EC中态度立场副词的总词频为64，约为BA WE的一半。“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的频数表面上看CL EC是BAWE的2.5倍，但考虑到两库总频数差异(CL EC为BAWE的4.3倍)，实际上CL EC使用的上述表达型式在比例上少于BAWE。再次，态度立场动词和形容词与I/we的搭配型式在二库中的差异异常突出。CL EC中“I/we(ADV)B E/SEEM/ 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的频数为115,“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型式的频数为762，它们分别是BAWE的23倍和40倍。综上所述，与BA WE中态度立场表达相比,CL EC高频集中于第一人称主语与态度立场动词及形容词的搭配型式，较少地使用了态度立场副词和形容词型式“it/t hat(ADV)B E/ 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
为了深入探讨两库的差异，我们下面统计表1所列的频数在5及以上的态度立场表达。
3.1态度立场副词和“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的频数分布
CL EC和BA WE语料库中态度立场副词及其频数分布数据见表3。
表3：态度立场副词的频数分布
语料库态度立场副词(频数)
CL EC happily(19),unfortunately(19),fortunately(14),naturally(5)
BAWE significantly(30),naturally(27),ironically(14),interestingly(13),unfortunately(13), hopef ully(8),appropriately(10),rightly(8),happily(6),inevitably(6)
从表3的频数统计结果不难发现以下差异。首先，中国学习者使用态度立场副词的“品种”比英国学生少。CL EC中频数超过5的态度立场副词仅出现了4个，而BA WE中出现了10个。其次,CL EC与BAWE频数差别最大的副词有两个:fort unately和significantly。CL EC中fort unately频数为14，它在BAWE仅出现了1次；而在CL EC仅出现了2次的significantly，在BAWE中的频数为30，位居榜首。
CL EC和BA WE语料库中“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的频数分布数据见表4。
表4:“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中形容词的频数分布语料库态度立场形容词(频数)
CL EC necessary(157),important(126),good(20),essential(11),better(9)
BAWE important(69),necessary(28),interesting(15),surprising(6),crucial(6)
表4显示CL EC和BAWE的差异主要体现在,CL EC用于“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型式的形容词过度集中于necessary和important，它们的频数之和高达283；虽然BAWE中这两个词也位居榜首，但它们的频数之和仅为97，是CL EC的三分之一。
3.2“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和“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的频数分布
态度立场动词和态度立场形容词与I/we的搭配型式的调查结果见表5、表6。
表5:“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型式中动词的频数分布
语料库态度立场动词(频数)
CL EC want(360),like(217),hope(64),love(36),wish(24),enjoy(20),perfer(18),hate (11),seek(7),regret(5)
BAWE like(6),wish(6)
表6:“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中形容词的频数分布语料库态度立场形容词(频数)
CL EC af raid(31),happy(18),eager(13),interested(11),proud(10),glad(9),lucky(7), depressed(6),satisfied(5),worried(5)
BAWE无
茂名px事件fdi表5和表6的调查结果揭示,CL EC中存在大量高频使用的态度立场动词和形容词与I/we的搭配型式。CL EC中用于“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型式的频数截取值5以上的动词有10个,BAWE中只有like和wish，且频数很低。CL EC中用于“I/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的形容词在BA WE中的频数均低于5。
4.中介语特征分析
根据Biber(2006:90291)，表达态度立场的词汇2语法机制是一个连续体，从说话者本身(第一人称)表达立场到第二、第三者表达立场。其中第一人称主语的立场结构表达说话者立场最明显，如“第一人称+立场动词+t hat从句”和“第一人称+立场形容词+t hat从句”的型式，以及“立场动词+me/us”。第二和第
三人称立场结构通常表达说话者之外其他人的个人立场，如I know you w ant to condense it down to a title虽然含有立场动词want，但是它和说话者的立场毫无关系。介于二者之间的是立场状语和“立场形容词+to/t hat从句”型式，如It is i m port ant to learn English。上述两种手段虽然语言结构上没有明显的立场表达者，但立场通常为说话者所表达，故称为隐性手段(implicit devices)，而第一人称立场结构称为显性(explicit)手段(ibid:91)。
中国学习者在议论文写作中表达个人或所在体的立场时具有几个特征。首先，态度立场表达直截了当。中国学习者明显倾向于使用显性手段，如第一人称立场结构“I/we(ADV)+态度立场动词”和“I/ we(ADV)B E/SEEM/feel+态度立场形容词”；而英国学生在议论文写作中最高频使用的是隐性表达手段，即态度立场副词和“it/t hat(ADV)B E/SEEM+态度立场形容词+t hat/to从句”。中国学习者表达态度立场的方式，如下面的例子所示。
As a college st udent,I also w ant to know t he world out side t he camp us.
W e w ere ha p p y when we got success,but t here are many failures in t he back of success.
中国学习者使用的态度立场动词中，表达说话者意愿的动词频数占87%以上，而且主语大都为说话者本人。而这种显性表达手段，如I want/like/hope to等，高频用于课堂口语教学(class management)和办公场所(service encounters)的口语会话，说话者通常是教师或行政人员，表达期望学生积极参与活
动(ibid.:109)。中国学习者使用的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也反映出同样的问题，中国学习者过度集中于“I/ we(ADV)B E+态度立场形容词”的型式，这种型式具有明显的口语特征。
其次，中国学习者在议论文写作中明显地少用隐性表达型式，尤其是态度立场副词，这可能因为驾驭态度立场副词的能力比较欠缺。譬如当表达观点“重要的、必要的”时，中国学习者高频使用的是态度立场形容词型式“it is important/necessary”，而避开相同意义的态度立场副词，这种策略可以看作中国学习者英语中介语中表达立场的重要特征之一。
再次，中国学习者使用态度立场副词时具有依赖中国语言习惯的特点。在中国学习者议论文中，态
胆熊度立场副词unfort unately(频数19)与fort unately(频数14)频数非常接近，而unfort unately(频数13)和fort unately(频数1)在英国学生的议论文中频数相差很大。笔者也就这两个词对4.5亿词容量的伯明翰大学远程登录(Telnet)的英语语料库Bo E和1亿词容量的BNC语料库进行了调查,Bo E中unfort unately的词频为18343,fort unately为6763，前者是后者的2.7倍②;BNC中unfort unately的词频为4501,fort unately为1586，前者是后者的2.8倍。上述调查显示，英语本族语者使用unfort unately的频数远远高于fort unately。而态度立场短语“幸好”、“所幸”、“不幸中之大幸”在中文语篇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可视为中文作者态度立场表达的特征之一。
5.结论
从中国学习者英语书面语中态度立场表达的研究结果看，中国学习者与英国学生高频使用的表达型式存在明显差异。过度使用直接、明确的显性立场表达手段和依赖中文习惯使用的态度立场副词构成了中国学习者表达态度立场的重要特征，这些特征对表达态度、评价等人际意义会有一定的影响。产生差异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我们的英语教学还没有对说话者态度立场的表达方式给与足够的重视。本文的研究发现对外语教学具有某些潜在的启示作用。首先，外语教学应该重视培养学习者关注语言功能的典型表达型式。其次，立场表达的显性手段和隐性手段在书面语中的使用特点应该作为写作教学的一个内容。如何在写作教学中加强语言表达型式与人际功能的关系的训练，这个话题值得进一步探讨。
智能灯光控制系统注释:
①牛津大学建立的英国学生书面语语料库BAWE(British Academic Written English)是一个由13个子库组成的生语料库。
②文中Bo E语料库的数据获得时间为200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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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9210212
作者简介：赵晓临，博士生，副教授。研究方向：语料库语言学，中介语对比研究。卫乃兴，教授。研究方向：语料库语言学，中介语对比研究。
(责任编辑：张 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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