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母性智慧崇拜的文化传统及当代传承

母性崇拜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本特征之一,中国人将自己最大的河流称之为“母亲河”,除此以外,还将祖国、大地、故乡、党、人民喻为母亲,使我们非常直观切近地体验到了一种绵延古今的“母性崇拜”文化情结。老子的道家哲学也被学者认为具有母性崇拜特征,
即使大讲“男尊女卑”的儒家文化,骨子里仍受母权文化的影响和制约。[1]佛教文化传入中国后,男性的观世音菩萨被演化为温柔善良的女性,救苦救难,其影响力远远超过其祖师释迦牟尼。笔者认为,母性崇拜文化的形成,不仅是因为母性的繁衍孕育之恩,更在于母性的勤劳和智慧。在世界范围内,
也只有中国流行独特的“乞巧”风俗,乞巧是七夕节的主要活动,是向母性神灵“巧娘娘”(织女)祈求灵巧的一种民俗活动,而巧娘娘(织女)也是中国神灵谱系中唯一的智慧女神。所以,乞巧活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祭神活动,而是对中华民族母性智慧的崇拜。
一、母性智慧崇拜的形成
中国母性崇拜文化传统早在史前时期就已孕育形成。早于父系氏族社会的母系氏族社会,族的首领或酋长以女性为主,
视图与投影她们不仅是部落的领导者,更是部落的发明创造者和生存智慧的代表。中国的创世神话除了“兄妹成婚繁衍人类”母题以外,影响最大的就是“女娲造人”
这和西方的上帝耶
和摘
要:母性崇拜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本特征之一,中国母性崇拜文化传统早形成。母性崇拜文化的形成,不仅是因为母性的繁衍孕育之恩,更在于母性的。女修就是原始社会的智慧女神,其后演化而来的织女,延续了智慧女神的基因,成为女性智慧的象征。乞巧活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祭神活动,是向母性神灵“巧娘娘”(的民俗活动,是对中华民族母性智慧的崇拜。封建时代妇女们创造的女红技艺和民充分展示着中华女性的勤劳、善良与智慧。乞巧文化传承的精神内核就是智慧,新时期,应从不同的层面把握乞巧文化的精神实质。
关键词:母性智慧;乞巧;文化传统;传承中图分类号:G127
瞬时速度中心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584(2021)01-0018-06
作者简介:余永红(1969—),甘肃西和人,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美术与设计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乞巧文化研究会理事,陇南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陇南民间艺术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艺术理论、地域文化。
乞巧
摇滚年———母性智慧崇拜的文化传统及当代传承
余永红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美术与设计学院,
甘肃成县742500)018
华造人形成对比。女娲用泥土造人的神话,与《山海经》中记载的“女娲之肠”有所不同,[2]后者反映的应是一种更原始的生殖崇拜,描绘的是女娲繁衍人类的直观图像;而前者不仅说明女娲是人类繁衍的始祖,更突出了女娲的智慧。她不仅能用泥土创造人类,还以其智慧“炼石补天”,战胜自然灾害,以保证人类的生存。所以母性的女娲不仅是繁衍人类的始祖,更是智慧的化身,成为中华民族真正意义上的始祖,由此形成母性崇拜的文化根基。
除了女娲创世神话以外,许多部族的历史也都体现了母性崇拜的基本特征。夏的母性始祖修己“吞神珠如薏苡”或“月精石”而生大禹,殷商母性始祖简狄吞玄鸟卵而生殷契,周人母性始祖姜原践巨人迹而生后稷,秦人母性始祖女修吞玄鸟之卵而生大业。由于远古人类对生育过程的错误认识,认为母性是生育的源泉,与男性无关,由此形成大量神异奇特的感生神话。生育本来是生理机能,但被原始人类认为是母性的智慧,她们与自然物的神奇结合感生人类,被归于她们勇于探索的生存智慧,因而进一步
加深了人类对母性智慧的崇拜。尤其是秦人始祖女修,她不仅是秦人的母性始祖,更是部落生产生活智慧的代表,《秦本纪》中有限的文字记载“女修织”,证明女修就是氏族中杰出的织布能手。赵逵夫先生将“巧娘娘”或“织女”的最初原型上溯到女修,是很有启发意义的。笔者认为,除此以外,女修的名字本身也包含了深厚的含义。远古时期氏族部落代表性人物之名号,大多是其生活经历或职业特长的反映,有些可能是后人根据其生活经历附加给他的名号。例如,“禹”表示“受禅成功”之意,“纣”是天下人因其“残义损善”而名之为纣,周人始祖后稷名“弃”者,是因为“初欲弃之,因名曰弃”,“不”是因为逃到北豳以后居住“地穴”而得名。[3]而女修之“修”,其本义是修饰、装饰,《说文解字》:“修,饰也。从彡,攸声。”[4]女则代表性别。由此可见,女修不仅是织布能手,她有可能就是氏族中全能的女红高手,她有可能掌握了刺绣、编织、彩陶绘制等更多的精巧技艺,是氏族中劳动智慧的代表,所以名之曰“女修”。
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母性崇拜依然延续。据甲骨文、金文以及出土文物资料可知,商代依然具有浓厚的母性崇拜意识。商代的女性“帚(妇)”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她们既可以作为主帅统领将士参与战争,也可以担任行政长官或负责农业生产;既能参与祭祀与占卜,更被作为祭祀的对象。商王武丁的王后称为“妇好”,妇好墓中出土了大量高规格的珍贵文物,足以证明其崇高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是其中有100多件兵器,包括4件铸有“妇好”铭文的青铜钺,其中一件重达9公斤。充分显示了她作为女性将军的至高无上地位,女性的智慧和才能得到充分的体现。他们将帚(妇)也纳
入神灵系统进行祭祀,而且规格极高。[5]即使完全确立父权,奠定儒家礼仪规范的西周,女性依然会主持重要祭祀活动,仍然保留了母权文化传统。[6]
秦人与殷商都源自东方,他们都是母性始祖吞玄鸟之卵而生,所以他们不仅都有鸟崇拜习俗,也都有母性崇拜的文化传统。乞巧是七夕节的主要活动,从一些历史文献记载可知,七夕节风俗最初源于秦人,唐代陈鸿《长恨歌传》:“秋七月,牵牛织女相见之夕,秦人风俗。”《文苑英华》卷794附《丽情集》:“七月,牵牛织女相见之夕,秦人风俗。”《五更转》中也有“哪边见牵牛?看看东方动,来把秦筝弄”的诗句。[7]秦始皇并天下以后,“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即以渭水象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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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在渭水上架桥以表达牵牛织女相会之意,体现了秦人对族传统的重视。赵逵夫先生指出,习惯、风俗的生命力是强大的,甚至原始社会的一些古老风俗,都能在当代民俗中有所反映。七夕节的乞巧风俗之所以能在西汉水上游一带盛行并完整流传至今,正是因为这一带是秦民族的重要聚居之地,西和、礼县一带隆重的乞巧风俗正是秦文化的遗留。[8]
从秦简《日书》等历史文献记载来看,先秦时期“牛郎织女”故事情节已基本形成,[9]所以早期七夕节的主题应是庆祝牵牛织女相会的爱情主题。但从牵牛、织女的名字本身来看,他们都是劳动智慧的代表,织女是善于女红的女神,其原型乃是秦人始祖女修。女修之所以受到秦人的崇拜,不仅是因为她
印度支那联邦的氏族繁衍之功,更因为她是劳动智慧的化身。由此可知,秦人的始祖崇拜后来发生了主题变化,由最初的始祖神和智慧之神衍生出男女爱情情节,但后来七夕节的主体活动之所以成为乞巧,就是依然延续了女修崇拜初始含义的缘故。所以女修就是原始社会的智慧女神,受到秦民族的崇拜,其后演化而来的织女,依然延续了智慧女神的基因,成为整个中华民族女性智慧的象征。当代青年人受西方文化影响,将七夕节视为中国的情人节,这是一种很片面的认识,而忽视了七夕文化的根本,祈求智慧才是其精髓部分。
二、母性智慧的呈现方式
进入封建社会以后,随着儒家礼教的进一步发展,男女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巨大变化,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下,礼教严格规定了女人的行为规范。男女的劳动也发生了明确的分离,女人只能从事织绣、茶饭等家庭日常琐事,她们的聪明才智受到极大的限制,她们发挥聪明智慧的空间越来越小。尽管如此,勤劳的中华民族女性始终没有放弃对智慧的追求,她们通过崇拜智慧女神的方式,表达追求聪明才智的强烈愿望,祈求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从汉代以来的乞巧风俗来看,“穿针引线”是乞巧活动的核心内容,其实就是一种劳动技艺和聪明灵巧的竞赛,妇女们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自己有限的劳动领域,又不断创造着奇迹。从秦汉以来的织绣历史来看,中华民族的妇女们依然以其敏捷的思维和灵巧的双手,创造出了大量工艺美术的杰作,在自己的劳动领域取得了辉煌成就。她们用针线作为笔墨语言,以丝绸布帛为纸,书写着另一种形态的民族历史文化,成为中华民族灿烂文明的重要组成
部分。
汉代开辟的中外贸易之路被称为“丝绸之路”,而丝绸的创造主体正是女性,她们以其精湛的技艺,精巧的构思,创造出品类繁多、纹样精美、华彩绚烂的丝织品,将生活实用品上升到艺术的高度,中国因此被称为“丝绸之国”。从众多考古资料可知,汉代丝织品不断突破先秦传统技艺,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10]唐代的织绣在继承前代传统的基础上,又有新的突破和发展,创造出富丽华贵、灿烂多姿的大唐风格,盛唐时期的长安是当时世界丝绸刺绣业的中心,刺绣已经逐渐摆脱实用功能而向纯艺术品演变,随着中外文化艺术更加深入广泛的交流,向全世界展示着中华女性的勤劳智慧。[11]宋代的织绣业较之前朝亦有巨大的发展进步,花品种不断丰富,刺绣技艺与书画艺术有机结合,创造出新的民族风格,展示着民族文化独特的神韵。[12]明清以降,女红刺绣集历代之大成,从官方到民间广泛普及,呈现出繁花似锦之势,品类齐全丰富,风格独特多样,纹样华丽精美,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标志女红文化最高成就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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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湘绣、粤绣、蜀绣等四大名绣,享誉世界。[13]以丝织刺绣为核心的女红文化,是勤劳睿智的中华民族女性对民族文化的巨大贡献,在人类文明史上更具有世界性意义。
同时需要指出,唐宋以降,由于封建礼教的进一步顽固化,妇女从事的劳动长期固定,没有受教育的
权利,甚至人身受到摧残,自由被严格限制,发挥聪明才智的空间极为有限。“女子无才便是德”“头发长,见识短”等对女性的歧视,也是在此一时期形成的。这种影响根深蒂固,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在民国时期的西和乞巧歌中,就有大量反映女性不幸遭遇和苦难生活的内容。
正月里来是新正,我娘生我一场空。一岁两岁吃娘奶,三岁四岁离娘怀。五岁六岁穿耳环,七岁八岁把脚缠。九岁十岁学纺线,十一二上学茶饭。都说针线最要紧,十三四上用了心。数九寒天不歇手,冬夏做活点油灯。一学缝补二学描,三学剪裁手艺高。上得机来能织布,都说我娘教得好。十五岁上媒人来,十六给人成在外。
北山里下雨南山里晴,世上女子不如人。四岁五岁穿耳环,七岁八岁把脚缠。十一二上不出门,媒人登门问行情。六尺花布一瓶酒,打发女儿跟着走。侍候阿家把花扎,挨打受骂养娃娃。只让喝汤不给饭,一点不对让。[14]
部分乞巧歌中反映了受压迫和欺凌的封建社会妇女的悲惨生活,但大量的乞巧歌又证明她们并没有忘记乞巧的真正目的,就是追求劳动智慧,向巧娘娘祈求灵巧。她们祈求灵巧与智慧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生存需要,既是情感表达与寄托的主要途径,也是自我人生价值的实现。漫长的封建时代,严酷的礼教压抑着她们的精神,摧残着她们的身体,但没有磨灭她们的创造力和智慧。她们通过刺绣、剪纸、编织、印染、茶饭等艺术载体,将自己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寄托其中,并通过谐音、双关、排
协作学习比、对比、节奏、韵律等艺术方法,将和谐、富贵、吉祥、平安等美好寓意蕴含其中,她们创造的女红技艺和民间艺术,和谐优美的形式与美好的寓意有机统一,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宝库,充分展示着中华女性的勤劳、善良与智慧。
三、母性智慧的当代传承
20世纪初期开始,随着西方文化的进入,中国传统文化开始了中西融合的痛苦变革时期,封建礼教受到冲击,男女平等的思想开始萌芽。其实在此之前,著名文学家曹雪芹的《红楼梦》中就已鞭挞了封建礼教,对女性予以高度的赞美和评价,小说中描绘的一系列女性,不仅如花似玉,而且都是心灵手巧的女红高手,同时诗文书画造诣颇深,充分展示了女性的智慧和才情,被压抑了两千多年的中华女性,依然能迸发出充沛的创造力。但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华民族才真正实现了男女平等,女性开始参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女性的才能和智慧得到自由的发挥,为国家强大、社会进步作出了积极贡献。但一些相对落后的地区,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残留依然十分顽固。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社会再次发生重大变化,经济发展,社会和谐,思想自由,女性的智慧和创造力再次释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国科技史上,第一个获得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是屠呦呦女士,再次充分证明了中华女性的卓越智慧;中国女排成为中国三大球类运动中唯一多次获得世界冠军的女性团体,女篮、女足也都获得过世界亚军;宋庆龄等女性成为杰出的政治家、革命家;刘洋作为中国第一位女航天员首次进入太空,引起全世界关注;女性成为科学家、教育家、文学家、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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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工程师、企业家……总之,新时代的中华女性已成为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
乞巧曾是一种普遍流行的中华民俗,但目前只有西汉水上游一带和广东部分地区流行,这种传统民俗濒临消失。目前国家已将地处西汉水源头的西和县命名为中国乞巧文化之乡,乞巧民俗也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各级政府都十分重视这种传统民俗的保护,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乞巧文化的保护。但笔者认为,乞巧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不能仅仅限于民俗事象方面,要从精神本体方面加以弘扬和推广,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使乞巧文化获得新生,从而达到可持续发展。乞巧文化的精神本体,仍然在于“乞巧”本身,就是对智慧的不懈追求。女修是原始社会的女性始祖,巧娘娘(织女)是封建时代的智慧女神,她们也是适应各自时代生产力发展水平而产生的智慧女神。而处于高科技时代的智慧女神,自然也应适应时代的发展,所以乞巧文化传承的精神内核就是女性的智慧。
如前所述,新时代的中国女性已遍及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各种行业虽然劳动性质不同,但对聪明才智的追求是一致的。为此,笔者认为,在新时期传承乞巧文化,应从不同的层面把握乞巧文化的精神实质。
其一,作为乞巧民俗本身而言,政府通过举办节会、研讨会、交流会等方式,扩大影响,传播乞巧文化,仍然是十分必要的。这些形式,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的文化传统。尤其是接受学校教育的现代女
性,由于繁重的学习任务,已不参与乞巧活动,但通过观摩或参与这些节会活动,至少可以对乞巧文化建立一定的认识,了解封建时代中国女性的生活状况,以及她们的劳动智慧。同时笔者建议,可以将乞巧文化作为选修课内容,以地域文化课程资源的形式进入学校教育中,甚至将乞巧文化传承人请进课堂,让更广大的学生认识和了解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领悟其中的精神实质,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和智慧。
其二,将乞巧文化与工匠精神、精准扶贫有机结合。从事技术型劳动的广大妇女,需要的仍然是敏捷的思维与灵巧的双手,目前国家大力倡导传统手工艺的传承,这与乞巧文化的精神内涵不谋而合。在一些欠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从事古老的民间工艺和民间美术的劳动妇女,也可以通过产品开发,结合旅游业、电商和国家精准扶贫政策,使其传统技艺得到进一步发扬光大,既保留了民族传统文化,又增加了老百姓收入。精准扶贫不等于给贫困户以单纯的经济补贴,而是激发老百姓的智慧和创造力,使其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真正实现脱贫致富。即使大部分妇女已不从事传统的织绣技艺,但用灵巧的双手、熟练的技术操控机器生产,同样是生产质量的重要保证。
其三,从事高层次脑力劳动的现代女性,虽然已完全远离了传统的乞巧文化,远离了农耕文明,但无论从事何种工作,都需要聪明才智,尤其是脑力劳动者,智慧更是成败的关键。目前国际竞争的核心在于人才,而人才的质量取决于智慧。对智慧的不懈追求也是中华民族一直传承至今的民族精神,中国的不断强大也离不开千千万万优秀女性的聪明才智。所以,作为从事高层次劳动的中国女性,依然
需要了解和学习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领悟其中的精神实质。尤其是追求智慧的乞巧文化,从原始社会直至今天,一直是激励中华儿女自强不息的精神支柱,至今依然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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