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瑜
摘要：歌德是德国伟大的思想家，对翻译问题也提出了一些观点，这些思想在其三部作品中得到较集中体现，本文对其主要的翻译思想进行整理和评价，看得出歌德各个作品提出不同的论点，既有一脉相承之处，又有各自的发展和偏好。歌德的翻译思想具有很大的研究意义和指导意义。
关键词：歌德、翻译
gb2626-2006资本主义生产方式Abstract: As a great german thinker and writer, Goethe has put forward some thoughts about translation, which were given expression in three of his works. In this paper these thoughts are discussed and evaluated. From the discussion we can observe the relations and developments of the thoughts and their contribution to the current translation research.
Key words:Goethe, Translation标准布朗运动
引言
歌德是伟大的德国文学家，是德国的文学泰斗，曾经创作出《少年维特之烦恼》、《浮士德》、《威廉
迈斯特》、《五月之歌》等流传至今的伟大作品。其本人横跨狂飙突进、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三大时代，在德国文化史上举足轻重。不只是作为文学家，歌德还翻译了大量的作品，并在翻译实践的基础上，站在高瞻远瞩的高度，提出很多对翻译的理论见解，具有超越时空的翻译思想，有些迄今仍不时成为翻译界所引用，可以说歌德的翻译思想具有很大的研究意义。本文将从歌德的“世界文学”的思想和翻译实践入手，评述歌德主要三个阶段的翻译观，并指出其思想意义。
一、歌德与翻译
在德国的文化史上,1750 年至1850 年的一百年，通常被称作“歌德时代”。在这个世纪里，德国先后经历了启蒙运动、狂飙突进运动以及魏玛的古典时期和浪漫派运动，欧洲思想发展的后进生德意志民族得以振兴，在欧洲的文化翘楚国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此期间出现了莱辛、赫尔德、歌德、席勒、霍夫曼、施雷格尔兄第、海涅等大作家以及康德、黑格尔等大哲学家，还有巴赫、莫扎特、贝多芬等大音乐家；亚历山大·洪堡和威廉·洪堡兄弟等大科学家。这样一个世纪之命名为“歌德时代”，非常有力地证明了歌德在德国思想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如杨武能教授所说：“…在德意志思想文化的天幕上, 真可谓华光万道, 星汉灿烂……都已在原本幽暗的德意志苍穹冉冉升起, 都是围绕在俨如北斗的歌德前后左右的巨星。”（杨武能 2004：61）
作为一位思想家，歌德提出“世界文学”（Weltliteratur）的思想。他曾在写给友人福斯(Voß)的信中，歌
德写道: “我深信正在形成一种世界文学，深信所有的民族都心向往之, 并因此而做着可喜的努力, 德国人能够和应该做出最多的贡献, 在这个伟大的聚合过程中, 他们将会发挥卓越的作用。”（杨武能 2004：63）关于世界文学的意义，他还写道：“既让不同的个人和不同的民族保持自己的特点, 同时又坚信只有属于全人类的文学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文学, 这样, 就准保能实现真正的普遍容忍。”(Goethe, Johann Wolfgang 1948ff.:
351) 他还在自编杂志《艺术与古代》中对世界文学的意义进行了进一步的探讨:“这些杂志正赢得越来越多的读者, 将最有力地促进一种我们希望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世界文学的诞生。只是我们得重申一点: 这儿讲的世界文学, 并不意味着要求各民族的思想变得一致起来, 而只是希望他们相互关心, 相互理解, 即使不能相亲相爱, 也至少得学会相互容忍。”(Goethe, Johann Wolfgang 1948ff.:362)，要促进各民族的相互理解，翻译的作用自然不可小觑。在这样一个世界文学的思想框架内，翻译必然因为其引介作用得到歌德的高度重视。歌德的“世界文学”的思想与其翻译实践和研究是紧密相连的。1805 年2 月13 日，他在《耶那文学汇报》发表的一篇题名为《阿雷曼诗歌》的书评中写道:“…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把其他民族的作品翻译成自己的语言，乃是迈向文明的主要的一步…”（杨武能1999:35）他将翻译放到了促进文明的高度。 歌德在个人创作之余，还翻译了文学作品，包括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语言的作品，如法国古典主义戏剧家高乃伊和拉辛，古希腊诗人品达和荷马等等，创作盛期歌德还曾经翻译过狄德罗和伏尔
th02泰的剧作，晚期曾经翻译过意大利作家曼佐尼、英国诗人拜伦等的作品，甚至曾经对波斯语、芬兰语及中文作品有所兴趣，将他们英语、法语、拉丁语等译本转译到德语。此外，德国创作的很多作品也被翻译成多种文字，这些都难免不引起歌德对翻译问题的关注。歌德的对翻译问题的思考也有其时代原因。“歌德时代”，不仅歌德，很多其他的文学家如席勒，施雷格尔兄弟，维兰德等等也都在进行文学翻译，充实着德意志文化，社会背景必然成为培养歌德翻译思想的沃土。
二、歌德的翻译观点评述
关于翻译歌德有一段著名的诙谐表述，体现了对翻译的重视：
“Übersetzer sind als geschäftige Kuppler anzusehen, die uns eine halbverschleierte Schöne als höchst liebenswürdig anpreisen: sie erregen eine unwiderstehliche Neigung nach dem Original.”(Goethe, Joahnn Wolfgang1960ff. Bd.18: 518)
（“译者可以被视为敬业的媒人，他们将欲遮还羞的美女夸得极为可爱，引起人们对原文的无尽向往。”） 歌德没有关于翻译观的专门论著，但是其翻译观点渗入其很多作品中，特别是集中体现在《Dichtung und Wahrheit》（《诗与真》，1812）、《Zu brüderlichem Andenken Wielands》(《亲切缅怀维兰
德》，1813) 和《Noten und Abhandlungen zu besserem Verständnis des West-östllichen Divans》(《理解西东合集评注》，1819)。各个著作中注入了歌德不同翻译理念。
1.
在《诗与真》中，歌德尤其推崇简单朴实的翻译，他在谈到维兰德和艾申伯格将莎士比亚戏剧翻译成散文时说：“我崇尚节奏和韵律，这样诗歌才能称之为诗歌，但是翻译时真正深刻有力的，真正具有教育意义的是除去诗歌特征剩余的东西。内容空洞时，绚烂外表能够能够造成内容纯正而完整的假象，而真有内容的时候，绚烂的外表又会将内容隐瞒”.对此歌德说过一句比较有名的话：
“Für die Menge, auf die gewirkt werden soll, bleibt eine schlichte Übertragung immer die beste. Jene kritischen Übersetzungen, die mit dem Original wetteifern, dienen eigentlich nur zur Unterhaltung der Gelehrten untereinander.”
(“对于教育普通大众来说，平实的翻译最好不过。那些意欲紧随原文的翻译其实不过是知
识分子自娱自乐罢了。”)
2.
1813年歌德在对好友维兰德(Wieland)的悼词《Zu brüderlichem Andenken Wielands》中提出两种翻译类型（皆引自:Goethe 1948ff.:705）：对第一种他说道：
“die eine verlangt, daß der Autor einer fremden Nation zu uns herüber gebracht werde, dergestalt, daß wir ihn als den Unsrigen ansehen können.”
（“一种翻译要求把外国的作者向我们靠拢，使得我们能把他看成自己人。”）
第一种翻译准则显而易见是向译者提出要求，不能单单满足于将词句译为目标语，而且还要把作者赋予每个表达的意义以目标语的形式呈现给目标读者。
第二种翻译准则，歌德认为是：
“die andere hingegen macht an uns die Forderung, daß wir uns zu dem Fremden hinüber begeben und uns in seine Zustände, seine Sprachweise, seine Eigenschaften finden sollen.”
（“相反，另一种要求我们走向异域，融入它的情景、语风和特。”）
第二种翻译方法中歌德没有对译者提出要求，而是矛头一转指向了我们“wir”，亦即读者。译文仅需转换原文字句，而译文读者则需要自行体会和把握意义——歌德认为具体涵盖了“Zustände, Sprachweise, Eigenheiten”（情景、语风、特）。
两种翻译方法方向相反，目标相悖：在第一种翻译方法中，译者需要转换语言表达，还需要以此传达原文的意义、风格和情景等；第二种方法，译者就显得轻松许多，他只需要花费文字工夫，完成语言转换，理解文意和特的任务需由译文读者自行完成，说到这里，不难想到，同年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在他的演讲论文《Über die verschiedenen Methoden des Übersetzens》（《翻译的各种方法》）中也提出了著名的两种译者处理原文的方式：
…Entweder der Übersetzer läßt den Schriftsteller möglichst in Ruhe, und bewegt den Leser ihm entgegen; oder er läßt den Leser möglichst in Ruhe, und bewegt den Schriftsteller ihm entgege n.“（“要么译者让作者原封不动，将读者向作者靠拢；要么译者不打扰读者，将作者向读者靠拢。”）
施莱尔马赫这句话往往被引为论述归化(Einbürgerung)和异化(V erfremdung)的代表。他的话与歌德提出两种翻译方法异曲同工，表述了两种翻译方向，两种翻译目标：让读者靠近作者，或者让作者靠近读者。当然，歌德的表述更强调了翻译的结果，即“使得......”，施莱尔马赫讲到翻译的方法。另外，在歌德看来两种翻译同样重要，没有偏颇，而施莱尔马赫则侧重于异化的翻译。可见，迄今依旧风头不减的归化异化翻译之争在十九世纪初已悄然成形。
3.
在《理解西东合集评注》中，歌德延续了对散文式朴实翻译的钟爱，打破了其在维兰德悼词中提出的
两元说，而是将翻译区分为三个种类（Art），也是三个时代（Epoche），虽说种类和时代是不同的范畴，但是在《评注》中，他没有对此做更细的区分，而是将二者等
同，即一个时代对应一种翻译种类，时代的发展也伴随着所尊崇的翻译类型的变化。
对第一种翻译类型，歌德谈到：
“Die erste macht uns in unserm eigenen Sinne mit dem Auslande bekannt; eine schlicht prosaische ist hierzu die beste.”（Goethe 1960ff. Bd.18:307）
（“第一种翻译让我们以自己的方式认识异国，散文式的翻译最好不过。”）
歌德使用的“Prosaisch”（散文的）或者“Prosa”（散文），在此用来指取消了各种文学创作的特性，以平实的语言谱就的文章：
“...die Prosa alle Eigentümlichkeiten einer jeden Dichtkunst völlig aufhebt und selbst den poetischen Enthusiasmus auf eine allgemeine ”（Goethe 1960ff.
Bd.18:307）
（“散文将所有文学创作的特点统统取消，甚至将诗中的激情扯到仅仅文学的普遍水准”）作为典范，歌德举出了马丁·路德的德语翻译。这位将艰涩难懂的拉丁语圣经翻译成大众喜闻乐见的德语的宗教改革家，正是以此达到了让圣经为普通大众中所读懂的目的。在这一步，不难看出，歌德注重的是读者读懂译文。
第二种翻译：
“Eine zweite Epoche folgt hierauf, wo man sich in die Zustände des Auslandes zwar zu versetzen, aber eigentlich nur fremden Sinn sich anzueignen und mit eignem Sinne wieder darzustellen
bemüht ist.”（Goethe 1960ff. Bd.18:308）
（之后是第二个阶段：人们设身处地想象异国的情境，然而其实只认识了外文的意义，并力图用自己的语言重新表达。）
此种翻译在今天看来似乎已经不异于再创作或者模仿，歌德也称之为“parodistisch”（模仿）。译者把握原文意义和情景，然后摆脱原文重新用译入语进行组织表达。歌德还举出了他称之为“vorzüglich”（杰出）的维兰德的翻译，认为他的翻译将异域的东西传达给本国读者，为读者所欢迎，正如他国的果树在本国开花结果。这让我们不免联想到林纾的翻译，这位不懂外语，仅按照口述
翻译成中文的大家不正是此种翻译的在中国的代表？歌德于此特别强调了异域(das Fremde) 的精神在本国的传达，他追求外国原文在本国语言中寻到替代品（Surrogat）。第三种翻译相比之下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它追求的是原文的姊妹篇：
“... den dritten Zeitraum, welcher der höchste und letzte zu nennen ist, derjenige nämlich, wo man die Übersetzung dem Original identisch machen möchte, so dass eins nicht anstatt des andern, sondern an der Stelle des andern gelten solle.[...]so ist denn zuletzt der ganze Zirkel abgeschlossen, in welchem sich die Annäherung des Fremden und Einheimischen, des Bekannten und Unbekannten bewegt.”（Goethe 1960ff. Bd.18: 310）
（“第三个，也是最高和最后一个阶段，人们想要让译文与原文完全等同，这样不是一方取代另一方，而是译文要与原文处于同一位置……至此, 陌生与熟悉, 已知与未知相互靠近的圆环终于合拢了”）
歌德推荐一种逐行对照的翻译（Interlinearversion），以达到原作与译作并驾齐驱，相互等同的境界，而且在歌德看来是最高的境界。此种译法在今天常常为人诟病，然而歌德却极为推崇，认为他使得本国人民了解异域风采，而且用异域的果实丰富了本国语言的表达能
力，有利于本国文化的发展。他尤其推崇福斯的（Voß）的翻译，福斯成就了古希腊作品辉煌的德语译文如《奥德赛》和《伊利亚特》，他翻译荷马史诗时将古希腊六音步体诗（Hexameter）引入德语，
成为德语翻译史上的佳话。
三个阶段似乎不能纳入今天流行的翻译体系，不同于今天纳入语言、文学抑或文化下的翻译研究，特别是第一二种可以说仅歌德一家——这两种翻译方式在如今是否可以称之为翻译还有待商榷。第三种类似韦努蒂提出的抵抗式翻译（resistant translation），尽量对异国的东西少作改动。然而，二者还是有根本的不同：韦努蒂注重的是显现出他国特点，使读者有意识地对异国特别是大国文化的抵抗，保留本国的风格；而在歌德，借他国之言富本国之语才是重中之重。三种翻译相互交替，但是也同时存在，甚至在同一篇文章中可以同时存在，它们在不同的时代占有不同地位。古代经典著作在歌德看来应严格按照福斯的方式进行翻译，即不要顾及译入语而尽量地接近原文，反之，当代的文章则要以译文读者所熟悉的语言翻译。
结语
歌德提出的翻译观点，我们还未必能称之为系统理论。这些观点都是零星散落在他的各个文章中，没有得到系统的理论论述，更应该说是歌德从自己的翻译实践中以及观察德语翻译历史所获得的。尽管如此，可以说歌德开了德国作家在实践之余，理论性地研究翻译之先河，虽然只是初步地甚至浅尝辄止。固然歌德提出了种种翻译的观点，然而在翻译实践中歌德并没有严格按照自己的观点来操作。很多作品，歌德并未遵循自己最为推崇的逐行对译，而是比较多地采取归化翻译。
从歌德的主要翻译思想可以看出，即使为了丰富本民族的文化和语言，可以采取对译或者模仿式的手法，自始至终歌德还是比较倾向于朴实语言的归化的翻译，就像马丁·路德当年翻译圣经一样。从这种观点中不难理解歌德对祖国的厚爱和对本国人民的人文关怀。
黑芝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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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Goethe, Joahnn Wolfgang:Noten und Abhandlungen zu besserem Verständnis 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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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杨武能.歌德与文学翻译[J].中国翻译，1999(5):35-39.
matlab阶乘
[7]杨武能.思想家歌德[J]. 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版，2004(6): 60-65.
（作者：孙瑜，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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