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
提要本文系统地介绍了地理语言学的发展历程，早期的方言地理学 在与新语法学派的争辩中诞生，并逐步发展出自己的方法，形成经典的方言
地理学㊂其后，方言地理学在蓬勃发展中遇到了种种理论困境，在吸纳结构
主义㊁社会学㊁变异学派㊁语音学㊁计算机科学和地理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
法之后，逐步形成一门内容丰富㊁具有活力的学科㊂之后介绍了传统方言地
人道主义援助理学的基本方法，并讨论了汉语方言地理学的相关问题㊂
关键词地理语言学汉语方言地理学岩田礼项梦冰
0.引言
地理语言学(geolinguistics)是以语言地图为分析工具确定语言成分的
空间分布，并将这种分布结合人文或自然地理条件进行研究，基本的目标是园林建筑的空间美感
重构语言成分的演变过程，并进一步探寻语言变化的动因以及语言现象在空
间中扩散的机制㊂地理语言学既是语言学的一个分支，又是人文地理学(human geography)的一个分支，是语言学和地理学的交叉学科(马濑良雄,1992:14；龟井孝等,1995)㊂
医院院长
地理语言学有词汇地理学(word geography)㊁方言地理学(dialect geography)㊁语言地理学(linguistic geography)㊁地理语言学(geolinguistics) 252
多个名称，对应西方方言学不同历史时期的研究范式㊂早期的工作主要围绕单个语言特征(尤其是词)进行分析，被称为 方言地理学 ，其中研究特定的词的区域扩散，而不讨论方言区的研究被称作 词汇地理学 (Kretzschmar,2018)㊂在方言地理学家席叶龙(Jules Gilliéron)出版‘法国语言地图集“(Atlas Linguistique de la France ,ALF,1902-1910)之后, 语言地理学 这个术语登上历史舞台㊂20世纪六七十年代是西方方言学的分水岭：在此之前，西方方言学的主要内容是 语言地理学 ；在此之后，西方方言学开始吸收社会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尤其是拉波夫(William Labov)的 变异学派 (Labovian variationist sociolinguistics)，研究对象从传统的农村方言转向城市方言，调查对象从传统的NORMs ①(非流动的农村老年男人)转向每个地点都关注年龄㊁性别等社会因素，采样方法和调查方法上也有诸多的转变㊂这些转变造成这一时期的西方方言学的研究旨趣发生了很大的改变㊂ 地理语言学 这一叫法是在40年前首次出现于方言学领域,21世纪开始广泛使用，并代表方言学的新范式：将地理学的方法和变异学派相结合，并以地理学的方法和视角与传统的语言地理学重新构建联系㊂按照学界的习惯，以上不同时期的研究范式也可以统称为 地理语言学 ㊂
1.方言地理学的发端与早期发展
凯勒(Adelbert von Keller)是语言地图的思想之父，最早萌生了绘制语言地图并加以分析的想法，但是并未实现㊂学界通常认为最早的现代意义的方言地理研究源自德国方言学家温克(Georg Wenker)㊂温克是德国马堡大学的图书管理员，绘制并出版了世界上第一部语言地图集‘摩泽尔河以北的莱茵省和锡根地区语言地图集“(Sprachatlas der Rheinprovinz
3
52地理语言学的发展和基本方法
周易论文
①NORMs 由这几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拼合而成:Nonmobile (非流通的)㊁Older (老的)㊁Rural (农村的)㊁Males (男性)㊂
nördlich der Mosel Sowie des kreises Siegen ,1878)，其后又出版了‘德意志帝国语言地图集“(Sprachatlas des deutschen Reichs ,1889-1923)㊂温克绘制地图的材料是采用通信调查的方式收集的，他精心设计了一套含有40个句子的问卷，将问卷寄给各地的乡村教师，让他们把40个句子翻译为当地方言的说法，并寄回给他㊂哈克(Karl Haag,1860-1946)是第一个尝试利用调查得到的口语材料计算方言之间距离的学者，也是发明地理语言学的重要工具 同言线 (isogloss)的学者(相应图片参见 汉语语言学 文章)㊂①在温克及其之后的德国方言研究中，语音㊁形态是主要的研究对象，词汇地理学只是副产品，并不是他们研究的重心㊂质量管理体系的意义
在19世纪，早期的方言地理学成果主要受到历史语言学家的关注，尤其是新语法学派(Neogrammarian)，他们想要依靠方言地理学的证据来支持他们 音变无例外 的观点㊂历史比较法所使用的材料大都是历史上的书面语言或大城市的语言㊂新语法学派认为这些语言都较为混杂，存在较多的语言接触，这样的材料不利于论证音变的规则性，而农村的材料比较 纯粹 ，有利于支撑他们的学说㊂
尽管如此，方言地理学家还是发现了反例，如 莱茵扇 (Rheinische Fächer)(相应图片参见 汉语语言学 文章)㊂假如音变是规则的，那么受控于同一音变的不同词的同言线应该是重合的㊂可是，他们发现发生高地德语辅音链移(High German consonant shift)的一系列词的同言线并不重合㊂这一发现引起了许多方言学家对新语法学派学说产生怀疑，尤其是当时的罗曼语专家㊂
瑞士方言地理学家席叶龙(Jules Gilliéron)反对新语法学派的学说，他认为不存在完全独立于语言外部因素的机械自主的音变规则，应该以发生变化的词为单位进行研究，并结合语言外部因素来解释语言的演变(Gilliéron,1919)㊂因为我们看到受控于同一个所谓的 音变规则 的多个词，他们的地理分布和演变过程都存在差异，所以提出了 每个词都有它
4
52汉语语言学 第三辑
①也有人认为是拉脱维亚语言学家Bielenstein 首次使用㊂
左翼自己的历史 的口号(Jaberg,1908)㊂进而，席叶龙反对基于音变规则的词源学，建立了一套基于地理测量学(glotto-geodesy )㊁语言考古学(aréologie)的方法，将语言现象的共时分布视为历时的空间扩散㊁抵抗其他语言形式的冲刷，最后被这一区域的语言使用者接受的一种结果㊂因此，席叶龙非常重视对 俚言 ①的调查和研究，这在他调查和制作‘法国语言地图集“(ALF)的过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㊂和德国不同，他派调查员埃德蒙(Edmond Edmont,1849-1926)走遍整个法国㊁比利时和瑞士法语区的638个地点进行实地调查，调查对象是男性发音人，涉及1920个语言项目，他要求埃德蒙在记录时只记录发音人想到的第一个形式，避免过多的提示干扰发音人，在记录完一个地点后到当地邮局将调查材料寄给席叶龙㊂埃德蒙除了记音很准确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语言学知识，这样就不会在调查时带有理论预设，
进而在调查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对发音人进行诱导或选择性地记录㊂只记录发音人立刻想到的第一形式，可以很好地反映发音人 俚言 的实际使用情况，而避免在进一步的追问和挖掘中记下书面或权威语言传播过来的形式㊂记完一个地点就寄出材料，是为了防止调查员在调查完之后的地点，修改之前记录的信息，从而确保对每个方言点的观测是相对独立的㊂如此广袤的区域，只派埃德蒙一个调查员进行调查，是为了保证材料的均一性(commensurabilibty)㊂不同的调查人有不同的记音能力㊁记音习惯㊁理论预设和语言经验，因此我们无法区分不同调查人调查的材料的差异是方言本身存在的差异，还是由以上因素造成的，但最终都会当作地理差异绘制到地图上㊂因此，材料的均一性是地图准确反映方言本身差异的保证㊂除了调查方面，席叶龙基于‘法国语言地图集“的材料撰写了一系列的重要论文，这些论文奠定了方言地理学分析方法的基础，除了使方言变异的制图可视化，还以重构词形之间的历史关系为目标㊂因此，也有不少学者认为真正的地理语言学应该是以席叶龙(1918)‘蜜蜂的词汇谱系“为起点，标志着一
552地理语言学的发展和基本方法
①这里的 俚言 相当于本地实际使用的土白的说法，相对于书面的㊁来自历史上或当下权威方言的文读说法㊂
豫公网安备41160202000603
站长QQ:729038198
关于我们
投诉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