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他者之所欲——勒内·基拉尔三角欲望理论视角下的《裂缝》

欲他者之所欲
——勒内•基拉尔三角欲望理论视角下的《裂缝》
邹心怡
内容提要:小说《裂缝》探讨的诸如嫉妒、虚荣、集体暴力等问题与法国学者勒内•基拉尔所阐述的三角欲望不谋而合,因此本论文将理论与作品结合,具体探讨《裂缝》中所表现出的女孩体性的模仿欲望、G小的虚荣欲望和集体暴力的狂热欲望三种三角欲望形式,阐明由这种欲望导致的集体迫害的悲剧,最后得出现代人该如何避免自我丧失的当代生存启示。作品“人性恶”主题的凸显也利于我们认识集体暴力的产生与危害和受迫害者在这之中扮演的无辜角,引导读者对当今社会集体暴力机制进行反思,冷静地直面自身欲望,纾解莫名的狂热引发的悲剧。
关键词:三角欲望《裂缝》集体暴力
作者简介:邹心怡,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Title: Want the Desire of the Other Person: Crack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né Girard's Triangular Desire
Abstract: The problems such as jealousy, vanity and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discussed in Cracks happened to coincide with René Girard's theory of the triangular desire. This thesis will combine the theory and the text, talk about the mimetic desire of girls, the type of vanity shown by Miss G and the type of mania existed in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concretely. It will also illuminate the harm of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resulted by the triangular desire. There is a revelation for the contemporary that how to avoid losing of self. The theme that "the nature of human is evil" reflected in book is also conducive to realize the production and harmfulness of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the innocent role played by the persecuted person. Thus readers can make a self-examination about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mechanism among the today's society, and face their desires calmly. Only do these, can they avoid the tragedy caused by the inexplicable mania.
Key words: the triangular desire Cracks the collective violence
Author: Zou xinyi is from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Sichuan University, specializing in Brit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三角欲望(Triangular Desire)也叫模仿欲望(Mimetic theory),是勒内•基拉尔(René Girard,1923—2015,以下简称“基拉尔”)基于《红与黑》等名著中呈现出的主人公欲望投射之现象所提出,
具体由主体、客体和介体构成。其运作过程为:以主体表面上模仿追逐的对象这一行为为客体,以实际追求客体背后的欲望为介体构成的三角形欲望模式。基拉尔认为除开基本生理需求,人没有自己的欲望,现今的欲望行动都是模仿他人产生,所谓“我欲他者之所欲”[1]。在模仿他人的过程中,“个人填补了内在的某种缺失感”[2]。
这一理论是对亚里士多德古典学说和弗洛伊德的欲望论一种继承、整合与创新,是建立在尼采发出“上帝已死”之后的“偏斜超验模仿”①之上。即现代社会的人类,彼此之间的社会地位较之古代再也没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其拥有的财富、地位、女人、相貌等有了攀比的可能性。如此一来,嫉妒、仇恨、虚荣、攀附等社会弊病随之而来,泛滥于社会。现代的模仿形式从模仿完美的神,变成了模仿生活在我们周围的形形优于我们的人,使得我们不甘落后,去追求本不属于我们的欲望。
这样的境遇不乏出现在各种文学作品中:《红
78  世界文学评论 第15辑
与黑》《追忆似水年华》《堂吉诃德》等都有着似曾相似的命题。近年来,新的文学作品更是相继涌现,探讨的主题更趋于现代人生活中存在的大量社会问题。基拉尔的三角欲望在今天看来鞭辟入里,他超越了传统主客分析,在人欲望的深层意识中加入了介体这一因素,认为主体对某一行为的追求仅是浅层次的直线模仿,他的终极目标是赋予客体虚幻彩的介体,就像拿破仑之于于连,浪漫主义女
主角之于爱玛一样。介体才是左右主体的真正因素、欲望产生的根源。
本论文选取谢拉•科勒(Sheila Kohler,以下简称“谢拉”)的《裂缝》作为理论的阐述点,就在于小说中也体现了此问题:女子寄宿学校的女孩们互相将对方作为自己生存的意义,将看似完美的G 视作古代光辉的神一样膜拜。转校生费雅玛的到来似异类打破了寄宿学校已然建立起的模仿模式,她特立独行,敢于挑战G的权威,随心所欲,毫不在意地“践踏”G的殷勤,以至于最后激起女孩们的怒,被合谋扼杀在南非草原上。在结合三角欲望理论探讨《裂缝》悲剧发生的原因和运作过程中,笔者将分析书中错综复杂的欲望交织以及受迫害者费雅玛在集体暴力下必然毁灭的命运,以此来探讨现代人生存模式的弊病,深入理解基拉尔所说的“人的欲望往往是由他者引起的,他者扮演的是欲望介体的角”②的内涵。
一、《裂缝》中的三角欲望
《裂缝》描写了一个女寄宿学校的悲剧,其中以原校女学生,贵族转校生和一个特立独行的女老师之间的纠葛为主要关注对象,其深意是要探讨人性中嫉妒、仇恨、虚荣、暴力等阴暗面。在基拉尔论著《浪漫的谎言和小说的真实》中,欲望形式依据文本情节的不同被基拉尔进一步划分为模仿型、虚荣型、攀附型和狂热型等。笔者依据这几种欲望类型的特点,针对小说《裂缝》构建了三个三角欲望模式,通过对这三个三角欲望的具体分析,不仅能深入剖析小说中的人物关系结构,也使得小说对当代人生存模式的反思更加发人深省。(一)模仿型欲望:女孩们唯G下的自我消解
幸福是什么案例分析
美国纳斯达克模仿型欲望指基拉尔在分析《堂吉诃德》时总结出的一种欲望形式。他认为无论是堂吉诃德还是桑丘•潘沙,他们身上体现出来都是“神智健全的人相互间可能产生的灾难性影响”(基拉尔,2012:187)。塞万提斯并没有将堂吉诃德塑造成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疯子,桑丘也不是一个唯堂吉诃德的随从,他甚至还有点小聪明。但就是这样两个神智健全的人,却在有意无意中将他人的生活模板作为自己的宗旨。堂吉诃德沉浸在骑士小说中无法自拔;桑丘这个“现实主义”市侩者,虽然暗自啧舌自己主子的行为,却也在无形当中将堂吉诃德作为了自己模仿的对象,当上总督之后,他的一些行为做法都可以看出堂吉诃德的影子。基拉尔指出正是由于受模仿型欲望的影响,个人特质逐渐消弭殆尽。当模仿进一步加深,模仿者甚至还会产生自己已经成为对方,拥有对方一切特质的错觉。
公共住宅运用此欲望型来分析《裂缝》可以构建出一个清晰的三角欲望:寄宿学校游泳队的女孩们为主体,她们跻身游泳队的目标是客体,G小则成为了她们的欲望介体。之所以说此欲望模式以模仿为主导,就在于女孩们的种种举动与表现是在G的影响下所作出的,G小不仅是她们的老师,也是她们欲望的标杆与亦步亦趋的楷模。对于这些大多家庭贫寒,缺乏亲情关怀,偏居一隅的女孩子们来说,能够加入游泳队是一种至高的荣耀,足以体现她们的与众不同。在“关于G小的游泳队”这一章中,作者着重刻画了游泳队在女孩们心中的重要地位:“我们在游泳队的地位升升降降,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提高我们不稳定的地位。”③“我们总是恐惧G小会开除我们,将我们抛到黑暗的炼狱中去,把我们和那些不在游泳队的似乎不存在的女孩们归并在一起……一旦加入游泳队,我们就很少与班里其他女孩子洪昭光现状
或别的班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她们已变得让人厌烦。”(谢拉,2011:51)这种高人一等的游泳队地位看似是女孩们的
iphd
79邹心怡:欲他者之所欲——勒内•基拉尔三角欲望理论视角下的《裂缝》
终极追求,实则G小才是女孩们的最终所指。G 小作为这个三角欲望中的介体,不停地施加自己的影响,一而再再而三地灌输她的价值观。她对女孩们说道:“要打破那些主宰年轻人生活的荒唐规矩,要蔑视陈规。”(谢拉,2011:48)她教导女孩们要对万物产生欲望,如此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她甚至瞒着校方在自己宿舍开卧谈会,与女孩们谈论的都是青春期女孩难以启齿的欲望与秘密。她有着男人般低沉的威尔士嗓音,穿丝质睡衣,让女孩们喝葡萄酒,谈论女孩们从未了解的信息:文学、外界、男人……正是这些“迷人”的特质使得女孩们对她神魂颠倒,以至于“她挠了挠脸颊,我们也挠了挠。她说话的时候,我们跟着她说的话动着嘴唇。她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我们也弹了弹手指。她挺起端庄的头……我们也将肩膀往下沉。”(谢拉,2011:37)正如基拉尔所表述的那样,欲望介体替主体们选择好了欲望,G小也一手操办了女孩们的欲望追求,女孩们想成为G小一样的女人——体态优雅,见识广博,能毫不羞怯地谈论性、男人。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加入游泳队意味着入了G小的法眼,意味着平庸乏味的命运从此不同。如此,一个模仿型的三角欲望构成,女孩们的自我特质在G的影响下完全消解:安的好学不再是她的标签,梅格天主教的善良腼腆消解在追逐欲望中,甚至最有个性的黛反而成了最拥护G的傀儡。她们并非没有自我,只是错误地将他人作为了自己生活的
范本,丧失了自己的感觉与判断力,将他者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自我仿佛是一个傀儡,成了唯G的模仿者。
(二)虚荣型欲望:G沉浸于贵族幻想的受虐—施虐癖典型
虚荣型欲望在《红与黑》中表现明显。司汤达在构建其小说时,于连、拉莫尔小、德•雷纳尔先生等人物的行为都沾染上了虚荣型欲望的彩:于连初当家庭教师,清高孤傲不愿与仆人用餐而要与主人同桌;德•雷纳尔先生与瓦雷诺的暗中较劲,争着雇佣于连;基拉尔在分析拉莫尔小和于连的爱情时,认为于连抓住了拉莫尔小的虚荣心,故意勾引元帅夫人让其发挥三角欲望客体的作用,激起拉莫尔小的竞争欲,才挽回了她的爱情。
虚荣型欲望不同于模仿型欲望就在于介体与主体的距离不同,也即基拉尔所说的内中介和外中介(基拉尔,2012:301)。距离越远,主体受介体牵制越小,越倾向于将欲望宣扬出来,堂吉诃德与阿玛迪斯就是典型;距离越近,主体根本不会让外人察觉他的欲望介体,而选择暗中较劲,在内心暗自将对方当做自己攀比竞争的对象,德雷纳尔先生和瓦雷诺就是典型。在《裂缝》的这个虚荣型欲望中,主体成了G小,她苦心孤诣所指向的介体是费雅玛,费雅玛的贵族标签——高贵优雅则是G的欲望客体。她渴望与身俱来的贵族身份和天赋的优雅,而并非她现有的做作。虚荣心的膨胀加之爱而不得的欲念加剧了悲剧的发生。此前G作为介体这一身份,为我们呈现出的是一个完美优雅的女人形象,
然而在这个三角欲望结构中,G小的高雅形象完全消解,并且在这个虚荣型欲望中逐渐暴露出她丑恶的本性。
在游泳队没见过世面的女孩眼中,G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的话就是圣旨。然而费雅玛的到来将她拉下了“神坛”,在费雅玛的面前她变得如丑角般滑稽可笑。面对费雅玛真正贵族的高雅姿态,她趋炎巴结,恨不得将费雅玛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之成为一部分。从“费雅玛是如何被选进游泳队的”一章开始,G小就开始了她的“专宠”之路。“‘快点,给她拿块毛巾’,G小专横地喊道。她很仔细地给费雅玛披上毛巾,好像一件皇室披风,然后搂着费雅玛的双肩,领着她离开。”(谢拉,2011:36)在这之前,她从未如此对待过游泳队的任何女孩,虽然和梅格更亲近一点,但这也只是她们有着相似的残忍的父亲和不幸的童年而已,从梅格的讲述中G能满足她的变态欲。但费雅玛不同,她是G真正向往的对象,她把自己的一切特权都给了费雅玛:舒适的扶手椅,葡萄酒,特制的甜面包圈早餐……相对应,她贪婪地挖掘费雅玛一丝一毫的生活经历,不厌其烦地请求费雅玛讲述贵族的生活细节,细细回味,仿佛听过之后她也
80  世界文学评论 第15辑
经历了贵族待遇,成了贵族的一份子。随着时间的推移,G的欲望愈发膨胀,只在夜晚见到费雅玛已无法满足她,她想要时时刻刻见到费雅玛,而且只有她们二人。游泳队的其他姑娘使G感到厌烦,她
恶毒而刻薄地评论勃斯的肥胖、乔的邋遢。此时的G小再也没有被模仿时的光环,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浅薄、庸俗和神经质,我们逐渐看清G的真实形象,她带着污点来到这所学校,以别人的阴暗过往作为生存养料,鼓吹欲望支配一切的错误价值观,在华丽、特立独行的外壳中是一个腐烂、虚荣、寄生的实质。
尽管费雅玛对她表现出厌恶与躲避,但G已经陷入自己编导的幻想中乐此不疲,她已经演化到了基拉尔所说的“受虐癖”阶段,介体越是排斥她,越勾起她的兴奋,费雅玛的冷淡与躲避使她无限狂热。“一个对受虐狂表示友善和温和者,他避之唯恐不及;而对他以蔑视或似乎以蔑视表示与他那个遭诅咒的族类无关者,他逢迎唯恐不周。”(基拉尔,2012:5)导致费雅玛死亡的原因之一即G最后无法征服费雅玛,所以她默许甚至暗自鼓动女孩们的罪行,将这个无法征服取代甚至威胁到自我的介体毁灭。模仿型欲望介体可远可近,所以伤害性较小。而在虚荣型欲望中,介体只能是近在眼前。作为模仿型欲望的深入,G区别于作为主体的女孩们的显著之处就在于,女孩们的模仿是外在的,而她的虚荣是内在的,不可告人的。她妄图借助费雅玛“升华”成贵族。她也更加偏激狂热,与介体近乎重合的距离使得G的危险性和毁灭性也更大。当她的虚荣心过度膨胀而介体又无法满足于她时,唯有消灭介体这一“阻碍物”才能平息她日渐躁动的心。
(三)狂热型欲望:将无辜者推入集体迫害的悲剧深渊
基拉尔认为狂热型欲望主要表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其人物都表现出某种莫名的骚动与狂热。这种“形而上欲望将它的受害者引至诱惑的一个模糊地带,处在对欲望事物的真正超脱和密切相关这两者的正中间”(基拉尔,2012:280)。也就是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摈除了浪漫主义小说浪漫化的手法,将人面对欲望时的那种丑恶深刻地刻画在了世人面前。浙江工业大学成人教育学院
小说《裂缝》也采用了这种暴露丑恶的现实主义描写方法,其最终触目惊心的悲剧即是狂热型欲望全面爆发的结果。此欲望模式是以女孩们为主体,费雅玛为介体,以争夺G小的宠爱为客体的狂热型三角欲望。之前已经揭示出女孩们和G小、G 小和费雅玛的关系,也正是因为前两个欲望形式才导致女孩们和费雅玛的冲突。在“我们是如何第一次听说费雅玛的”一节中,人未到,偏见先到,女孩们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外来者的敌视。对于她们来说,“不管新来的女孩来自哪里,我们对她们都不会友善……我们对所有新来的女孩——尤其是外国女孩——态度都很恶劣……我们认为一切外国人都是‘呆子’”(谢拉,2011:56),何况这个新来的外国女孩来自意大利的贵族家庭,她的教养与这个寄宿学校的女孩们有着天壤之别。与游泳队的女孩们相比,费雅玛就是一个“外来入侵者”,她与现有的秩序格格不入,她不合,有着“公主病”的骄傲,游泳技术无人匹敌,最重要的一点:她在不自知中夺取了G小的全部关注与宠爱却弃之如履。这就是引发女孩们愤怒的致命因素。
G为了博取费雅玛的欢心逐渐变得阴晴不定,以前对女孩们的宠爱现在只倾注在费雅玛一人身上。“G小跟着费雅玛,乌黑的双眼看着她,匆忙沿着走廊走,看着费雅玛脸放光……G小跟着费雅玛,
而我们跟着G小。”(谢拉,2011:77—80)也是这样的局面致使女孩们开始遭罪,她们被拉入了G宠爱费雅玛的行径中,不自愿地成为了“仆人”。心中的怒火逐渐累积,一方面因为费雅玛的“跋扈”,另一方面则是G的“移情别恋”。此狂热型欲望也是三角欲望的最终阶段,狂热的既是G小的爱而不得,也是女孩们的起而攻。此时的G小不愿意再当她的介体——费雅玛的影子,女孩们也不愿活在她们的介体G弃之而去的阴影之下。模仿型欲望和虚荣型欲望中的两个不同主体共同被狂热的情感蒙蔽了理智,合谋采取了狂热手段。
81邹心怡:欲他者之所欲——勒内•基拉尔三角欲望理论视角下的《裂缝》
另一方面,《裂缝》也是基拉尔继三角欲望之后所提出的集体暴力迫害下的典型。集体暴力,顾名思义是一个体对另一个体或个体的迫害。暴力出现的原因众多交杂。基拉尔认为暴力源自人际交往中出现的欲望冲突,当冲突愈演愈烈最终导致暴力。集体暴力不过是在暴力基础上的体性欲望交织与参与,是体间身份认同的对立。正如阿马蒂亚•森所说:“身份认同可以杀人——甚至是肆无忌惮地杀人。”[3]运用此理论分析《裂缝》的话,游泳队女孩们的集体犯罪即可看作是对自身身份认同所采取的“清洗”行动。兰德尔•柯林斯则从社会学角度提出了互动仪式,认为它“是一个具因果关联和反馈循环的过程……关键的过程是参与者情感与关注点的相互连带,它们产生了共享的情感/认知体验”[4]。共享情感尤为重要,仔细分析《裂缝》的结尾,正是集体暴力下弥漫的共同愤怒这一情绪使得女孩们在杀害费雅玛的“互动仪式”中相互强化了彼此的意识,进而加剧了体的狂热气氛。最终她们对“异端”
费雅玛的愤怒正当化,将暴力推向悲剧的深渊。
许多研究基拉尔理论的分析中,三角欲望与集体暴力不可分割,后者是前者导致的结果。基拉尔在《替罪羊》一书中,继欲望学说从人类学的角度探讨了迫害文本的三种范式。④将《裂缝》看做一部迫害文本的话,其悲剧情节就是三种范式相互交织的结果。游泳队原有秩序被打破,局面混乱不堪属于范式一中社会混乱无序,暴力发生的临界点状态;女孩们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费雅玛身上,认为她不仅“亵渎”了G,还是混乱的始作俑者,此可归为范式二中迫害者凭借自己的好恶随意指控,冠以受迫害者诸如亵渎神灵和等难以饶恕的罪名一类。范式二多与范式一交织,即将范式一中危机的制造者归为受迫害者;费雅玛作为“异端”与周围格格不入属于范式三中受迫害者自身易受迫害的体质。基拉尔指出通常一种范式就可以导致一场大规模的集体迫害,但实际情况是这三种范式密不可分,共同构成一场集体迫害。他列举了大量例子,如黑死病期间对犹太人的屠杀等来说明了几种范式共同作用的机制,指出人为了满足其暴力欲望,选取易受伤害的对象,捏造想象出诸如投毒等罪名,以此“清洗不纯分子”,恢复原有秩序。《裂缝》显然满足了以上所有范式,如此三管齐下,使得费雅玛首当其冲,成为这场狂热型欲望下的冤魂。
二、当代文化启示意义
(一)“人性恶”暴露之探究
《裂缝》大胆地涉及了儿童“性本恶”的主题,书中少女们“恶”的膨胀爆发由诸种因素交织构成,外因和内因不可分割。
外在客观因素:寄宿学校这一机制历来为西方大众所诟病,它将处于多变成长的青少年禁锢在一定领域,任内部发生各种“病变”直至悲剧的爆发。送入寄宿学校的青少年大多贫穷,缺乏亲情关爱,内心敏感,毫无隐私可言的集体生活使得他们必须站队抱团,一旦出现不符合集体利益的个体产生,那么必将受到排斥与驱逐,这是后期集体暴力产生的客观条件。在《裂缝》中,南非草原这方狭小的天地使得女孩们要努力抗争,除此之外,还存在G小这个范本的错误引导,更加激发了女孩们内心“恶”的滋生。在这些外在因素的刺激下,人难以保持对善与美好的向往,人性中恶的一面暴露无遗。
内在主观因素:基拉尔认为单独的个人或许能稍显理智地区分善恶贵贱,而一旦处于一个体之中,个人的理智将在体气氛中消解,成为“未分化的乌合之众”[5]。《裂缝》人性恶暴露无遗的主观内因就是暴力本身,“人类社会只有通过调整相互的暴力,才能永久维持下去”[6]。在《裂缝》后半部分我们可以感受到女孩们和费雅玛冲突的稍显缓和,她们甚至一起筹划了“圣安格尼斯节”晚会,各自有角扮演还相处甚欢。然而当G小在晚会后带走醉酒的费雅玛并与她独处,女孩体嫉妒的爆发使得个体的理智不复存在,她们的善意消融在集体暴力之中,人性深处嫉妒等负面情绪暴露无遗并驱使她们走向黑暗深渊。
由此我们得到启示:一方面“人性恶”的种子

本文发布于:2024-09-22 23:17:42,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本文链接:https://www.17tex.com/xueshu/331288.html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标签:欲望   女孩   暴力   介体   模仿   集体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Copyright ©2019-2024 Comsenz Inc.Powered by © 易纺专利技术学习网 豫ICP备2022007602号 豫公网安备41160202000603 站长QQ:729038198 关于我们 投诉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