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吕玲，金签瑶，昝树杰，熊可，李霖，李械，张晗
(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药研究院，方剂学教疗部重点实验宰，天津301617)
摘要：痰证是中医学特有的概念，富含着中医学的原创性思维：明清至近代是痰证发展的烛盛阶段，其内涵
与理论日臻成熟..明清医家重视对前人理论的系统总结，较为深人地探讨f痰证病因病机、辨证论治等内容，形 成了“理、法、方、药”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诸多医家从不同角度论治痰证，注重对痰与气血津液、痰与脏腑
关系、病证规律等内容的探讨。上，明清医家临证辨治经验尤为丰富，强调从脏腑功能大常治痰，治必求丁•
本，对于当今临床实践仍颇有参考价值
关键词：明清；痰证；病因病机；辨证论治；理论研究；经验总结
sp600125基金资助：&丨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恥_8丨973792)，天津市教委科研计划项目（1\〇.20丨71〇丨31)
Characteristics of medical practitioners' experience in th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of phlegm syndrome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
LI Xiao,LYU Ling,JIN Xin-yao,ZAN Shu-jie,XIONG Ke,LI Lin,LI Nan,ZHANG Han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Key Laboratory of
Pharmac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rmulae. Tianjin 301617, China )
Abstract: Phlegm syndrome is a specific concep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 which is rich in the original thinking of TCM. From Ming and Qing dynasty to modern times, the development of phlegm syndrome was at its peak, and its connotation and theory were becoming more and more mature. Medical practitioners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systematic summary of the phlegm syndrome theory, thoroughly discussed the causes, pathogenesis, and the treatment of phlegm syndrome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They formed a complete theoretic
al system of 'theory, principle, prescription and medicine'. Medical practitioners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 have discussed phlegm syndrome from different angles, and they focused not onl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legm and qi, blood and body fluid but also phlegm and viscera.
They also have accumulated rich experience in the clinical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of phlegm syndrome, especially valued
treating phlegm syndrome through the correction of viscera dysfunction, which is still of great reference value for today's clinical practice.
K e y WOrdST Ming and Qing dynasty; Phlegm syndrome; Pathogenesis;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Theoretical research; Experience summary
Funding：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81973792), Scientific Research Project of Tianjin Educational Committee (No.2()17KJ131)
“痰”是中医学特有概念，富含着中医学原创性 思维，其学术发展历史可谓源远流长，代有阐发。明清时期是痰证理论发展的鼎盛阶段，此时痰证的概 念与内涵已清晰与完备，痰证理论日臻系统、深化与 成熟，不少医家注重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极大地 丰富了痰证病闪、病机与辨治等内容，本文选取明清时期在痰证辨治方面具有特的医家，参酌其诊治 痰证思想与经验，现整理如下
痰证病因病机的整体认识
I.痰源水谷，本于脾胃清代喻昌宗《黄帝内 经》之理，强调脾胃在生痰过程的关键作用.并创造 性地指出痰随着睥之健运可往返于经隧与脾胃m。明
通信作者：张晗.天?|s市静海K W泊新城W K鄱阳湖路10号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药研究院，邮编：301617，电ifi: ************ E-mail ：/hanghaii0023@ 126
代陈士铎认为，痰之成因与胃、脾、肾最为相关，反对 历代医家五脏俱有痰的观点，认为肺、心、之痰是 因病而生痰，其实痰在胃中|21。清代尤怡在《金匮要 略》痰饮基础上，将痰与饮归于同一范畴，并泛化为 广义的杂病病因病机理论。对于痰的生成，尤怡还提 出了三焦气涩是痰饮产生的重要原因这一新观点 2.
游离龈痰为败浊，病由元气明代医家王纶认为津液 为气血之余，而痰为津液之败池，在病机上，明确提出 了 “痰之本水也，源于肾；痰之动湿也，主于脾”的观 点，首论痰之本在于肾，实开后学之蒙聩。张景岳重视 痰证的脏腑病机，指出痰证虽有湿、寒、郁、热等诸多 类别，且五脏俱能生痰，但无不由乎脾肾，非此即彼， 因痰为水其本在肾，而脾又主湿，痰之化在脾|4]。
3.
痰因火盛，肺肾阴亏明代皇甫中《明医指
掌》发挥痰火的关系，认为火者为助痰之贼也，痰为 有形之火，火为有形之痰。明代龚居中以痰火立论虚 劳病证，认为肺肾阴亏、虚火内炽是痰火核心病机， 即肺阴亏虚，津伤金燥，炼液成痰，肾阴不足，虚火 上炎，灼肺成痰，热伤津液，痰火更甚|5、
4.
气血失和，壅而成痰明代医家王纶认为， 气血浊逆，津液不清，薰蒸成聚而变为痰。明代医家 李梃认为，痰乃津血所成，随气升降周流体内，若内 外感伤，导致气血失和，则患而生痰。同期张介宾亦 指出，痰涎为人身之津液，由水谷之所化，若化得其 正，则形体强，荣卫充，痰涎不生，若化失其正，则脏 腑病，津液败，血气聚成痰涎。
痰证诊察与脉证规律
明代医家刘纯注重辨痰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提 出首先察患者之精气，以知“润枯肥瘦起和眠”；第 二听声之清浊，若“声浊即知痰壅滞”，若患者常言鬼 神，即是“胸膈停痰证号癫”；第三问其病因、饮食、 二便等情形；第四为切脉之浮沉迟数161清代卫孟英 通过察胸脘辨温病之痰证m ，曰：“凡视温
证，必察胸 腚，如拒按者，必先开泄”，“舌绛神昏，是热邪深人入 营血之象，但若兼胸下痞满拒按，则为挟痰之征”。
对于痰证症状，清代何梦瑶在其著作《医碥》 中对周身18处部位痰之表现进行了生动、详尽的描 述，如：“痰在身，则习习如卧芒刺，如虫行，或走注 疼痛，或燥痒，搔之则瘾疹随……痰在二便，癃闭 秘结，遗同米泔，粪后鱼冻，妇人月水不通”除此 之外，还注重辨五脏之痰.他指出风痰属肝，热痰属 心，湿痰属睥，气痰属肺，寒痰属肾。
对于痰证舌象，王孟英叙述最详，温病夹痰之 舌，苔多见黄腻，或白腻满布，亦有灰腻、黑而润者；
若见舌绛兼有胸闷者，不必一定有苔，虽为营热之 象，但实因有痰所致，石菖蒲、郁金最宜此证；辨舌 与苔之外，还要问患者口中感觉，若口中黏腻，为湿 渐化热，仅可用厚朴、槟榔等苦辛微温之品，而口中 苦渴者，为邪已化热，必改用淡渗苦降微凉之剂|81。
关于痰证脉象的论述，清代周学海撰《脉学四 种》，论痰之脉象总以滑脉为主，兼脉多可见于涩脉
类、迟脉类及沉脉类，滑脉见于热、实、初病，涩脉见 于寒、虚、病久，临证不应忽略涩脉对诊断痰证的重 要性除28部脉之外，周学海还新命名喘脉、燥脉、 解脉等描述与痰相关之脉，可见其论脉尤为详尽深 刻，且不泥守古人之定则|91。
明清诸家治痰特1.
王纶：治痰推因辨性，详分新旧老郁王纶
对痰之认识不落前人窠白，治痰立法亦不失前人准 绳，他提出：“当求其属，而治其本可也”、“必先察 其病形脉症，则知所挟之邪，随其表里、上下、虚实 以治之”等治痰原则。实者依据病因、痰停部位因势 利导，先涤荡攻邪，再予以调补；虚者应审因补益，以 二陈为主方，理一身之痰，兼用补中益气汤、六君、
六味丸、八味丸，在元代朱丹溪“老痰宿饮，胶固杂 糅”的基础上，王纶创“化痰丸”，即后世流传深远的'‘节斋化痰丸”，此方不以香燥治痰，咸苦相合，意 在软坚开郁、降火化痰，专攻老、郁之痰，沿用至今。
2.
孙一奎：谨察所来之源，取法贵在变通明代
医家孙一奎擅用二陈汤治痰，其《孙氏医案》中痰证 各类病证、不同阶段均可见使用二陈汤加减，但孙一 奎明确反对世俗之不辨寒热，以二陈汤统治诸痰的 做法。他认为二陈非治痰专剂，仅适用于痰因于湿者， 睥无寒湿，则非所宜，强调医者治痰贵在变通，谨察 其所来之源。因于食积痰者，以保
和丸类治之；气郁 生痰者，宜七气汤、越鞠丸之类；中气不足，治以六君 之类温补之。还注重针对人之不同年龄、体质治之， 指出：“老人不宜速降其火.虚人不宜尽去其痰"，而 厚养常饮酒者，为气乱血余化而为痰，以行气杀 血为要。
3.
张景岳：审机施治求本，培补元气为要张景
岳为温补派代表医家，提出了诸如“痰非并病之本， 而痰惟病之标”“善治痰者，惟能使之不生，方是补 天之手”等观点，不失为辨痰之至理箴言。张景岳治 痰强调求本，“求本”有两层含义：首先，本于病源， 即火痰治火为先，寒痰温中为主，风痰宜辛温散之， 湿痰宜渗利燥之等；其次，本于脏腑元气，因实痰者 少，虚痰众多，故而他强调温脾强肾为要旨，根本渐
充，痰涎不治自去。而治脾与治肾，还要明其个性与
共性，讲究分治与共治，治脾贵在调，治肾重在补|1(1]。
张景岳还认为“若痰之甚者，惟用吐法最妙”，并创
立了“提气吐痰”法，以运气之法托痰随气而出，有
联想et600
益无损，另辟蹊径，亦不失为良法1U|。
4. 龚居中：虚劳痰火立论，养阴补虚最宜龚居中认为：“痰火之证，始于阴虚，法当滋阴”，在
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于益水清金降火，用药多遵循金代张元素补泻虚实
标本、亢害承制、补母泻子之理法。对于痰火证的用 药，养阴喜用天门冬、麦门冬，补虚常用人参、黄芪。
除此之外，还常用熟地黄、五味子、山药等滋阴，天
门冬、麦门冬、知母、沙参、紫苑、乌梅等清金敛肺，
栀子、黄芩、黄柏等降火，总体不离益水清金降火的
原则。龚居中还提倡灸法痰火证，有挽回枯槁
之效。强调与预防调护相结合，指出重视饮食调 护，戒酒、绝房劳、慎起居、戒暴怒、简言语等具体
措施，并对其重要性做了深人探讨|121。
5. 喻昌：治痰先治其气，医门律言须戒喻昌临证治痰注重辨痰之寒热虚实，并制定了医法三条与
药禁十条，以督促医者勿犯虚虚实实之戒。如热痰乘
风火上攻，见目暗耳鸣似虚证者，误行温补，则为医
之罪；痰饮随食并出，不开幽门，徒温补脾胃，医之 罪；肾虚水泛痰涌，不补下焦，反清其下亦为医之罪 也。对于治疲与治气，喻昌指出气为本，疲为标，治
标治本应分缓急，灵活变通。治气时注重治气之三 源：一治肺气，二治胃气，三治膀胱。而阴血亏虚、顽
痰胶同之证，喻昌提出了“养血豁痰，枘凿不入，先其
所急，不宜并施”之论，创立“乘机利导之法”，可谓
霍顿听见了呼呼的声音深得治痰之妙|B1。
6.王孟英：无论清补泄燥，悉以枢机为要王孟英为温病大家，集温热学派诸家之长，善于从温
热病角度认识痰之病证，遣方用药自成一派，别寓
巧意。他认为温病夹痰，重在斡旋气机|141，其言：“欲清气道之邪，必先去其邪所依附之痰”其选方
用药常为轻灵流动之品，疏动气机，使之清、展、降、泄，调其愆而使之不愆，病随而解。常选温胆汤、瓜蒌
薤白汤、雪羹汤、旋覆代赭汤、小陷胸汤、苇茎汤等。
温病夹痰证多以痰、火（热）、气三者相互纠结病理机 制，因此王孟英治痰不倡温补，指出痰热妄用温升、
温补，诸如柴胡、葛根、羌活、防风、桂枝、附子之类。
呋喃树脂临证多用清热化痰之法，如贝母、竹茹、梔子、黄芩、天竺黄等，还常配伍滋阴而不腻之药，旨在“滋水以 灭火”。
小结
“痰”是中医学特有的概念，富含着中医原创性 思维，首先作为病证内涵播迁于痰饮，列论于四饮之 一。随后历经隋唐时期，巢元方等医家在临床实践过程中创造性地将痰饮分论，完善了病症与方药。
至宋金元时期，伴随着中医学术的活跃与创新，痰的 概念得到泛化，诸多医家认识到百病兼痰，并留下 了蔚为可观的治痰方药。明清之后，名医辈出、著作 林立，诸多医家拓宽了痰证的界域，并极为重视以脾 肾为主的脏腑生痰病机。明清时期痰证发展水平日 臻成熟，理论与实践得到紧密结合，涌现了大量治痰 名家，注重治病求本，谨守病机，理法方药，各具特 。对于这些宝贵的辨治经验，我们不仅要认识到其 中的共性，还要细分辨治思路的不同，在继承先贤经 验的基础上，结合当前时代背景及临床实践，推动痰 证理论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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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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