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钛白蔡
同昌 江振鹏 冷战以来苏联︵俄罗斯︶与巴西关系的演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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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8⽉拉丁美洲研究
A u g .2011
第33卷 第4期J o u r n a l o f L a t i nA m e r i c a nS t u d i e s V o l .33 N o .4
·国际关系·
冷战以来苏联(俄罗斯)与巴西关系的演进
＊
·蔡同昌 江振鹏
内容提要 冷战以来苏联与巴西的关系经历了建交※断交※复交的曲折过程:1945年苏联与巴西建⽴了外交关系,1947年
巴西断绝了与苏联的外交关系,
1961年巴西恢复了与苏联的外交关系。20世纪70年代以后，两国关系从有限接触迈向务
实合作。苏联与巴西断绝外交关系后，双⽅仍偶尔发⽣接触，但仅局限于经贸领域。20世纪七⼋⼗年代，苏联与巴西的关系有所改善，双⽅在政治、经济和技术领域的互利合作得到进⼀步加强，务实合作的趋势凸显。究其原因:⼀是国际舞台上发⽣了根本变化，巴西同美国的关系出现恶化;⼆是经济形势的恶化迫使巴西政府加强与苏联的关系。冷战结束以后，作为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在经历短暂挫折后恢复了与巴西在政治、经济、军事、国际组织等领域的互信和合作，两国建⽴了长期战略伙伴关系，双边关系迈上了新台阶。 关键词 苏联 俄罗斯 巴西 有限接触 务实合作 长期战略伙伴关系
＊冷战以来，作为第三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拉美地区成为美苏两个超级⼤国推⾏冷战战略、争夺势⼒范围的重要地区。对于苏联⽽⾔，在美国传统势⼒范围内与拉美国家发展外交关系和友好合作，不仅有利于提⾼苏联的政治和经济影响⼒,⽽且也有利于拓展苏联的⽣存空间，促进拉美国家向社会主义制度的过渡，削弱美国在其后院的影响⼒。巴西是拉美国家中⼟地幅员辽阔、⼈⼝众多、⾃然资源丰富且在国际舞台上起着重要作⽤的⼤国，因此，长期以来苏联⼗分重视发展与巴西的外交关系和经贸关系。但受冷战这⼀国际⼤环境以及巴西国内政治发展的影响，冷战以来苏联与巴西关系的发展是艰难曲折的。从1945年建交⾄1947年断交，再到1961年恢复外交关系，苏联与巴西的双边接触有限。20世纪70年代以来，双边关系开始逐渐活跃，且在经贸和科技领域进⾏务实合作。冷战结束后，作为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在经历短暂挫折后恢复与巴西的交往，并把两国“正常伙伴关系”提升为“长期战略伙伴关系”，在国际关系多个领域形成了互信和合作的局⾯。
收稿⽇期:2011-06-10
作者简介：蔡同昌，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拉丁美洲研究》编辑部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北京100007)
江振鹏，男，南开⼤学历史学院世界近现代史研究中⼼，博⼠研究⽣。(南开⼤学历史学院世界近现代史研究中⼼，天津300071)
⼀ 从建交到断交:⼆战结束初期苏联与
巴西关系的回顾(1945～1947)
(⼀)⼆战结束后苏联国际威望的提⾼及苏巴关系的建⽴
⼆战中苏联军民在反法西斯战场上的英勇表现
和坚韧意志，使苏联的国际威望空前提⾼。“在拉丁美洲各国⼈民的⼼⽬中，为战胜法西斯作出了决定性贡献的苏联成了国际上⼀⽀伟⼤的解放⼒量。它在拉丁美洲和全世界的威望有了不可估量的增长和加强。在苏联与拉美各国之间建⽴平等互利关系的问题被提到了议程上来。”①
⼆战期间苏联和巴西都加⼊了同盟国阵营，共同抗击轴⼼国法西斯势⼒的猖狂进攻。1942年年初，巴西改变原先的中⽴政策，中断了同德国、意⼤利和⽇本的外交关系，并向美国提供军事基地。同年8⽉22⽇，巴西向德国和意⼤利宣战。据俄罗斯科学院拉美所《拉丁美洲》杂志2010年第5期记载，巴西是拉美地区唯⼀为反对德意法西斯⽽向意⼤利派出本国军队的国家。1944年，巴西派遣由2.5万多⼈组成的远征军开赴意⼤利那不勒斯
＊①
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苏振兴研究员、徐世澄研
究员和贺双荣研究员对本⽂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在此⼀并表⽰感谢。
[苏]И.А.基⾥林著:《国际关系和苏联对外政策史》,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414页。
44 战场，与苏联共同抗击德意法西斯势⼒。①⽽《拉
丁美洲史稿》记载的巴西派往意⼤利前线作战的
远征军⼈数为5万⼈。②巴西的“巴伊亚号”巡洋
舰与美军共同参战。③苏联⼈民和巴西⼈民并肩作
战、共同反击法西斯的⽃争为两国关系的建⽴创造
加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今天的苏联是伟⼤
的同盟国盟友之⼀，为⼀项共同的事业⽽奋⽃。在
被法西斯野蛮的侵略中，苏联捍卫国⼟，粉碎了侵
略者的进攻，彰显出伟⼤的战争动员能⼒。”④苏
联也显⽰出愿意与巴西建⽴外交关系的愿望。
经济利益是推动苏联与巴西建⽴外交关系的重
要动因。时任巴西外长奥斯⽡尔多·阿拉尼亚认
为，巴西和苏联在相互贸易中能够得到实惠。1944
年2⽉23⽇，他在接受圣保罗媒体采访时表⽰,
即便苏联的意识形态与巴西迥然相异，但这并不意
味着巴西与苏联不能建⽴经济关系。⑤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国际上解决战后问题的合
作也有利于两国建⽴外交关系。1944年2⽉26
⽇，美国和墨西哥的外交界⼈⼠都表⽰，他们愿意
出⾯推动苏联与巴西建⽴外交关系。⑥1944年8⽉,
苏、美、英3国的代表在华盛顿附近的敦巴顿橡树
园举⾏会议，协商战后国际秩序的安排问题。对于
巴西⽽⾔，未来联合国安理会中的代表权是其追逐
的⽬标。美国国务院⼀开始⽀持巴西竞选安理会常
任理事国，但在时任美国助理国务卿向苏联和英国
的代表通报美⽅的建议时，却遭到了后者的反对,
他们强烈反对把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给
予“四巨头”(B i g F o u r)和法国之外的任何国
家。⑦巴西外交部意识到，未能与苏联建⽴外交关系是⼀⼤缺陷。⑧⼆战结束后巴西的⾸要任务在于
争取其在战后国际舞台上的利益。作为战胜国的代表，苏联和巴西在战后国际秩序的安排⽅⾯需要相互合作，尤其作为拉美地区的⼤国，巴西更需要借
重苏联的⼒量。⽡加斯总统曾指出:“现在再忽视
苏联已经不可能了。”⑨1945年3⽉13⽇，在美国为谁服务
国务院的斡旋下，时任巴西驻美国⼤使卡洛斯·马
丁斯与时任苏联驻美国⼤使葛罗⽶柯在华盛顿会晤，商讨两国建交事宜。101945年4⽉2⽇，苏联
在巴西设⽴⼤使馆，苏联与巴西建⽴了外交关系。(⼆)拉美笼罩冷战的“铁幕”及苏巴关系的
中断
苏联与巴西关系的蜜⽉期并未维系多长时间。
从1945年4⽉建交⾄1947年10⽉断交，苏联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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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的外交关系只维持了近31个⽉。美苏冷战⼀开始，巴西的外交精英便对巴西与苏联关系的发展持谨慎态度。1947年，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提出
的“杜鲁门主义”意味着冷战的“铁幕”已在近
东地区拉开。两个超级⼤国在全球的⾓逐⽆疑对巴西与苏联关系的发展产⽣不利影响。由于受⼆战结束后巴西共产党⼒量的壮⼤及其领导的⼯⼈罢⼯事件频频发⽣等国内因素的影响，巴西政府把苏联视为背后⽀持巴西共产党的⼒量，因此，巴西的外交
精英被苏联⼲预巴西内政的阴霾所笼罩。
1945年4⽉,⽡加斯总统颁布法令，赦免政
治犯，其中包括巴西共产党领导⼈普列斯特斯。巴西共产党随即积极⾛上政治舞台，通过领导⼯⼈运动，寻求巴西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当年5⽉，巴西
共产党获得了合法地位，并推举本党总统候选⼈参加⼤选。1945年10⽉巴西举⾏总统选举,⽡加斯
下台，杜特拉将军当选巴西总统。杜特拉上台后,
巴西共产党的⼒量得到发展。1946年年底，巴西
共产党准备参加国会选举。据估计，当时巴西共产
原罪感
党拥有18万党员，控制了2家出版社和8家报社。
在1947年1⽉的国会选举中，巴西共产党在15个
州议会获得了46个席位，赢得了2个联邦国会的
uc2005
席位。1巴西共产党的⽇益崛起使巴西政府感到恐
慌；巴西政府把巴西共产党视为由苏联控制的、企
图推翻巴西现政权的“第五纵队”。因此，杜特拉
总统逐渐改变了在⽡加斯执政时期奉⾏的对共产党
的亲善政策。1947年5⽉，联邦最⾼法院以巴西
共产党反民主制度、违反保护基本⼈权为由，宣布
①
②
③
④
⑤
⑦
⑧
10
1
吕银春、周俊南编著:《巴西》(列国志)，北京，中国社
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103～104页。
李春辉著:《拉丁美洲史稿》(下册)，北京，商务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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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S t a n l e yE.H i l t o n,B r a z i l a n dt h e S o v i e t C h a l l e n g e1917-1947,A u s t i n,U n i v e r s i t y o f T e x a s P r e s s,1991,p p.195-196,p.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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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共产党为⾮法，关闭由共产党建⽴的劳动者总联盟。随后，巴西国会通过法律，取消共产党参众议员和市议员的资格。1948年，巴西政府逮捕了
100多名所谓的“苏联间谍”。①
巴西国内反共形
势空前恶化，这对苏联⽽⾔⽆疑是⼀个极⼤打击。苏联媒体对巴西政府的反共活动进⾏了⼤⼒抨击,
两国关系⽇益恶化。
苏联与巴西关系的交恶还体现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系列事件。1946年9⽉，巴西在美国的⽀持下获得了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但苏联代表团认为，此时的巴西已经为美国⼒量所⽀配；巴西代表团对苏联代表团的⾔论⼗分不满。时任巴西驻联合国代表在返回⾥约内热卢后公开表⽰:“苏联的⾏为是欺诈性的，莫洛托夫及其顾问都是不折不扣的讼棍。”②如果说在联合国的⽃争为苏巴关系的倒退埋下了隐患，那么,1946年12⽉发⽣的巴西驻苏联⼤使馆官员与莫斯科当地居民的纠纷事件进⼀步恶化了巴西与苏联的外交关系。12⽉8⽇，时任巴西驻苏联⼤使馆官员⽪纳与⼤使馆租住当地旅馆的经理发⽣冲突。⽪纳被当地警察扣留并遭到殴打，旅馆经理还告诉时任巴西驻苏联⼤使布兰当必须提前交房租⽅可继续租住。
与此同时，来⾃美国⽅⾯的压⼒也在逐渐增强。美国和⼀些拉美国家的领导⼈担⼼苏联⼒量的增长，担⼼在打败法西斯后包括拉丁美洲在内的全世界民主⾰命运动的⾼涨。1945年3⽉6⽇，在墨西哥城附近的查普特佩克召开了第四次美洲国家外长会议，会上签订了《查普特佩克公约》，其主要内容是将松散的美洲国家联盟变成具有未来封闭集团的⼀切特征的军事政治组织。③
巴西认为，这还不⾜以确保其安全。在杜特拉执政时期，巴西迫切希望与美国在西半球签定集体安全协议，为此，杜特拉总统提议召开美洲国家会议。他还亲⾃游说杜鲁门总统，试图把苏联对美洲的渗透置于美洲国家会议优先考虑的议程。1947年8⽉，杜鲁门总统访问⾥约热内卢，参加了美洲国家会议的开幕式。会议期间，巴西官员与时任美国国务卿马歇尔谈到了苏联威胁的问题:“倘若⼀些拉美代表团持有更为温和的观点，那么处理这⼀问题就会有风险。”
“共产主义的威胁远远胜于⼆战的第五纵
队。”④因此，巴西政府对美洲国家会议达成的《泛美共同防务条约》感到满意。巴西与美国的⽴场逐步接近，在冷战早期的特殊环境下，巴西选择了西半球盟友,⽽此时巴西与苏联的关系已如履薄冰。
1947年10⽉，苏联和巴西两国的媒体展开了激烈论战。苏联作家协会机关报《⽂学报》撰⽂对杜特拉及巴西军队展开了严厉抨击:“杜特拉总统当选依靠的是咖啡种植园寡头,⽽⾮专业的表现
……杜特拉当选之⽇是巴西国家的悲哀———他取缔了共产党，他使巴西⼈民蒙羞。”⑤苏联《⽂学报》的⽂章传到巴西，在巴西国内引起了轩然⼤波，公众掀起了反苏反共热潮。巴西外交部也向苏联提出了严正抗议，要求莫斯科就媒体对杜特拉总统的侮
辱性报道道歉。⑥10⽉17⽇，巴西政府⾼级官员
透露，巴西将中断与苏联的外交关系，原因“在于莫斯科拒绝就其《⽂学报》对巴西武装部队和杜特拉总统的攻击道歉⑦。”次⽇，苏联外交部就上述事件向巴西发了两个照会以⽰道歉，但已⽆济于事。10⽉20⽇，巴西断绝了同苏联的外交关系,23⽇巴西驻莫斯科代表团启程回国,26⽇巴西以从事间谍活动为名逮捕了32名苏联⼈⑧。11⽉初，时任巴西驻苏联⼤使布兰当及使馆⼈员离开莫斯科。巴西成为⼆战结束后拉美地区第⼀个与苏联断绝外交关系的国家，苏联与巴西从⼆战中的“盟友”沦为冷战的“对⼿”，双边关系降到冰点。
⼆ 从有限接触到务实合作：苏联与巴西关系的恢复和巩固(1961～1988)
(⼀)苏巴关系的恢复：有限接触
苏联与巴西断绝外交关系后，双⽅仍偶尔发⽣接触，但仅局限于经贸领域。苏联国家领导⼈赫鲁晓夫希望能与巴西保持经济和技术领域的接触，维持苏联在巴西的存在和影响⼒。1954年7⽉底，苏联癌症专家参加了在圣保罗举⾏的第六届国际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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