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卷第2期清华大学教育研究Vol130,No.2 2009年4月TSINGH UA JOU RNAL OF EDU CAT ION A pr.2009 孔寒冰
(浙江大学科教发展战略研究中心，浙江杭州310027)
摘要：工程教育的改革与发展是建设创新型国家和提升国家竞争力的重要议题。本文对欧洲工程教育改革的三项计划和美国相关的动向及战略部署予以介绍和点评，为我国工程教育研究提供必要的参考。 关键词：工程教育；工程教育研究；改革
中图分类号:G64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519(2009)02-0028-05
工程教育改革与发展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国际性话题。在知识经济时代的信息化和国际化背景下，科学技术的进步、国家创新能力和竞争力的提升，尤其是抗击金融风暴的工业产业发展对策，都把工程教育的研究提到议事日程。工业化国家的工程教育改革与发展走在我们前面，他们的众多研究和实践给我们以启发，可用作经验借鉴。
一、欧洲工程教育改革的三项计划
石家庄铁道学院学报
1992年欧洲共同体更名为欧盟后，欧洲高等教育开始由多国合作向一体化迈进。1995年欧盟制定了大型综合教育改革的/苏格拉底计划0，内容涉及从幼儿教育到成人教育的各级各类教育。它包含8个行动计划，从1995年开始至2006年结束，共投入27亿欧元。借助此项行动计划，欧盟构建并实施了一系列/主题网络0来加强欧洲工程教育的改革和发展。所谓/主题网络0，是基于某一主题而受到欧盟委员会资助的项目。现已完成的主题网络有/欧洲高等工程教育0(H ig her Eng ineer ing Education in Europe, H3E),/加强欧洲工程教育0(Enhancing Eng ineering Educatio n in Euro pe,E4),/欧洲工程的教学与研究0(Teaching and Research in Engineering in Europe,TREE)。这三个主题网络对欧洲工程教育改革与发展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被视为欧洲工程教育再造的三部曲¹。
1.H3E主题改革计划
20世纪90年代，欧洲工程教育的吸引力逐渐降低，优秀学生报考和实际就学人数下降。为发展欧洲一体化框架下的高等工程教育，研究和解决存在的共性问题,H3E于1998年1月应运而生,1999年9月完成。主要目的是通过一系列行动来开发高等工程教育的/欧洲维度0(European Dimension)，着重解决六大问题:(1)工程教育学习者的动机和动力是什么?(2)工程教育的形式与核心课程应该是什么?
(3)如何保证工程教育的质量并组织鉴定?(4)如何解决国际流动所带来的问题?(5)如何改善教育方法和
提高学生终身学习能力?(6)如何促进有效的继续工程教育?
H3E由欧洲工科学生委员会(BEST)、欧洲高等工程教育和研究院校大会(CESAER)、欧洲工程教
常州天地图收稿日期:2009-02-03
作者简介：孔寒冰，山东沂水人，浙江大学科教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工程教育、科技教
育协会(SEFI)三家机构联合组成的小组来管理，并以工作组的形式采取行动。四个工作组分别为鼓励学习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认证和互相认可，国际化，终身学习。
2.E4主题改革计划
1999年6月,29个欧洲国家签署了博洛尼亚宣言，目的是整合欧盟的高教资源，打通教育体系。在H 3E 的基础上,E4于2001正式启动,2004年结束。在原有机构的继续支持下，欧洲大学联合会(EU A)、欧洲工程师联盟(FEANI)，以及欧洲企业家圆桌会(ERT )等团体积极参与其中。
E4主要开展了五项行动。(1)开设创新课程，提高就业能力。E4认为创新不仅是加强就业能力的关键因素之一，也是提高欧洲工业竞争力的关键因素，而培养创新型人才是工程教育的重要目标。因此强
调要持续不断地更新工程教育各方面的课程，包括基础科学、工程基础、管理与信息技术等。(2)加强质量评估和透明性以增强毕业生流动和在全欧的认可。在欧洲许多国家，质量评估程序早已存在，评估者是有关政府部门或是专业协会。但为了增强兼容性，必须对现有的程序做进一步完善。为了增加欧洲范围内对课程和学位认可的便利，建立了/欧洲工程专业与教育标准观察站0。(3)欧洲工程师的职业发展。该行动为欧洲继续工程教育提供平台，此平台主要是关于研讨、发展欧洲工程师的继续教育和促进大学、企业的合作，主要任务是收集最佳实践的经验及案例，并推广。(4)加强欧洲维度。一方面识别国际化文化的要素，并将它们融入现有的/拥挤0的课程体系中；另一方面设计便利学生流动的行动，消除影响流动的障碍。(5)创新教学方法。主要针对ICT 如何为教学提供方法支持。E4认为，目前ICT 多数仅局限于小组和教授个人的小范围应用，集成的全校性应用和推广还非常缓慢。
2004年,E4发布了系列成果5联盟专题报告：推进欧洲工程教育6，共分为六大卷，对欧洲工程教育乃至国际工程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E4的成功之处在于，在工程教育中提倡范例学习和实践活动，把主题网络视为工程教育的实验室；提供了便捷的管理架构；鼓励各种活动的紧密协调，以加强整个计划的凝聚力；格外重视对成果的传播，以便各利益相关者更好地了解；吸引工程专业界的直接参与；加强与相近领域的其他主题网络的联系，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罗氏芬3.TREE 主题改革计划
H 3E 和E4顺利完成后，欧洲工程教育界认为，工程人力资源流动、国际化学习、学位结构、学位认可、素质框架、终身学习、质量保证等问题，仍需要在欧洲层面上进行分析、执行和监控，以持续改善当前状况，推进新的最佳实践。T REE 于2004年开始实施,2008年结束。该计划是对高等教育机构创新战略的实施和政策的执行，也是对欧洲工程教育国际化战略的实际推动。
TREE 主要沿着四条主线开展行动。(1)调整欧洲的教育结构。深入研究适应二级学位体制的创新课程体系、质量评估和专业鉴定，工程教育的术语更新，以及拓展累积转移学分体系等工程教育的基本问题。(2)教育和研究。重点研究工程教育教学活动中的实践性研究设计内容，包括基于工程项目的专项设计活动、推进博士学位教育改革，以及促进国际化的团队项目等。(3)加强工程教育的吸引力。研究和关注工程教育对青年学生，尤其是对女性和外国学生的吸引策略，包括特制学位、联合学位和双学位等。(4)可持续发展。探讨维持工程教育机构生存的途径，包括有效发展和推进继续教育、远程教育的技术工具与手段等，同时也包括研究如何加强工程教育研究联盟。
TREE 的阵容强大,110多个工科学校参与其中，为欧洲高等教育区和国际化背景下欧洲工程教育的改革带来了积极影响。在个人层面,TREE 为工程教育领域的教师、学生、合作代表、专业人员等，提供了合作与交流的机会；在高等教育机构层面,TREE 为那些早已参加或刚参加苏格拉底计划和博洛尼亚进程的学校，提供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和最佳实践参考；在联盟层面,TREE 导致了/双重网络效益0，即将#
29#欧美工程教育改革的几个动向
二、美国工程教育改革的战略举措
早在冷战结束前，新技术革命席卷全球，美国就全力关注工程教育的改革与创新，进而确立了工程科技人才在国家发展中的战略地位。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NRC)在1985年发布5美国工程教育和实践：未来技术与经济的基础6。长达130页的报告，汇总了9个专题研究组的工作成果、结论和建议。总报告和9个分报告共10册，对工程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与研究、工程继续教育、技术教育、工程界、工程与社会等主题做了深入探讨并给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美国国家科学理事会(NSB)在1986年发表5本科的科学、数学和工程教育6，即5尼尔报告6。该报告认为，在美国本科层次的教育中，数学、工程和科学的基本教育状况存在严重问题，特别是质量问题，难以适应全球经济时代，进而对NSF 的定位、作用和改进提出了具体要求和建议。5尼尔报告6拉开了延续至今的美国ST EM (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教育改革的序幕，极大地推动了美国科技人力资源能力的建设。
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NSF)在组建30年后的1981年，特别成立了工程局(ENG)，专门负责资助基础研究以外的工程和工程教育研究。1983年，工程局增设了工程教育和中心处(ENG/EEC)，负责对科学和工程教育研究的资助。1986年,NSF 的教育和人力资源局(EH R)也增设了本科教育处(DU E)和研究生山西储备物资管理局
教育处(DGE)，与ENG/EEC 联手推出多项工程教育改革和人才培养的计划。NSF 直接资助的相关计划主要有工程研究中心计划(ERC)，工程教育联合体计划(EEC)，工业与大学合作研究中心计划(I/UCRC)，研究生教育研究与训练集成计划(IGERT)，工程教育师资计划(EESP),STEM 人才扩充计划(STEP)，全国STEM 教育数字图书馆计划(NSDL )等；同时设立了对/美国工程教育促进中心0(CAEE)、/研究和教学集成中心0(CIRT L)、/国家工程技术教育中心0(NCETE)等工程教育研究团体的资助项目，对/工程教育严谨规范研究0的RREE 和EERC 资助项目，以及新近组织开展的/教师早期专业发展计划0、/工程教育、课程和基础设施创新计划0、/评价研究和评估能力建设计划0等。
NSF 工程局近年的资助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对学科领域的资助，一类是跨领域的资助。对学科领域的资助涉及生物工程和环境系统、化工和运输系统、土木和机械系统、设计和制造创新、电气和通信系统的研究与相关活动。跨领域的资助包括两方面：一是工程教育与中心处负责的项目，主要有工程教育研究、工程研究中心、纳米科学与工程中心(NSEC)和纳米技术计算网络；二是工业创新与合作办公室(IIP)负责的计划，主要有小企业创新研究和技术转移(SBIR/STT R)、学术与工业联盟资助计划(GOALI)和产学合作研究中心。由表1可见,NSF 工程局掌控的经费年均在6亿左右，用于工程科技人才培养研究
(跨领域)的资助约占4成，略低于对工程学科研究的资助。¹20世纪90年代，以信息化、国际化、全球化为特征的知识经济和信息社会把/竞争力0、/创新0、/创业0推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美国国家研究委
员会、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美国工程教育协会、美国科学
#30#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09年第2期)
院、美国工程院等权威机构，相继发表一系列重要的研究咨询报告，对美国工程教育改革发展产生深远影响。包括(1)5面对一个变化世界的工程教育6(美国工程教育协会,1994);(2)5重建工程教育：聚焦变革6(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1995);(3)5工程教育：设计一个适配的系统6(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1995);(4)5塑造未来：透视科学、数学、工程和技术的本科教育6(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1996);(5)5科学与工程人力：挖掘美国的潜力6(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2003);(6)5维护国家创新生态系统：保持美国强势的科学与工程能力报告6(美国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2004);(7)52020的工程师：新世纪工程的愿景6(美国工程院和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2004);(8)5培养2020的工程师：为新世纪而改革工程教育6(美国工程院和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2005);(9)5驾驭风暴：美国动员起来为着更加辉煌的未来6(美国科学院、工程院、医学科学院和国家研究委员会,2005;2006年美国总统正式签署在其基础上形成的报告5美国竞争力计划：在创新中领导世界6);(10)521世纪国防教育法6(2006年美国国会接受的立法议案);(11)5国家行动计划：应对美国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教育系统的紧急需要6(美国国家科学理事会,2007);(12)5大力推进工程教育改革6(美国国家科学理事会,2007)。
还需提及的是,NSF 从1993年开始了一项重要工作，即由其董事会国家科学理事会会隔年发布5科学与
工程指引6(SEI)和相应的比较分析报告。2006年的分析报告为5美国的紧迫挑战：建设一个更加强大的基础6,2008年的报告为5研究与开发：美国在全球经济中竞争力的实质性基础6。这里的/实质性基础0显然是指研究与开发，而所谓/更加强大的基础0则是指从K -12教育开始直至大学教育的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 )的教育。
三、美国国家科学理事会：大力推进工程教育改革
美国国家科学理事会(NSB)是1950年由国会建立的机构，旨在管理NSF，提供相应政策；同时作为独立的机构，向总统和国会提供关于科学与工程研究和教育方面的咨询。NSB 在2007年11月发布报告5大力推进工程教育改革6。该报告调查了NSF 资助的各项工程教育创新计划的实施状态，对调查结果进行政策评估并提出相应建议。总的结论是，美国必须在数十年来努力的基础上，继续大力推进工程教
育的改革。
¹报告分析了美国工程教育面临的三项重大挑战。首先，瞬息万变的国际环境。全球环境的变化要求工程教育进行改革。市场、企业和供应链已经越来越趋向国际化，工程服务往往源于那些能提供最佳价值的国家。基本的工程技能(如工程原理的基本知识)如同日用品一般普遍，其他国家的很多廉价工程师都能掌握，而美国的一些传统工程岗位正在不断流向海外。为了回应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美国的
工程师需要一套新的技能，这些技能是海外的廉价工程师不能轻易获得的。工程和社会两个系统，越来越紧密联系在一起。工程思维必须能够解决传统工程问题的复杂关系，同时还要把人类和环境问题视为其中的主要因素。除了现代教育体系可以提供的分析能力外，企业还需要工程师有激情，能系统地考虑问题，具有创新能力和在多元文化环境中工作的能力，理解工程中的商业环境，拥有跨学科技能、沟通技能、领导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以及对终身学习的渴求。这类工程师不同于现有标准下培育出来的工程师。
其次，改变对工程的认识。工程领域未能吸引足够的和优秀的人才，主要因为社会普遍对于工程的实质没有准确的认识。调查数据显示，社会大众通常把工程师与经济增长和国防联系在一起，而很少把他们与改善人类健康状况、生活水平和环境联系在一起。这些认识使得吸引到工程领域的人才往往擅长数学和科学，对事物的兴趣大于对人事的兴趣；而不是那些喜欢与人合作并愿意为了解决社会问题做出自己贡献的人。NSB 相信现在正是改变对工程领域认识的好时机，下一代美国工程师要出全面解决人口、能源、环境、食品、水资源、恐怖主义、住房、健康和交通问题的途径。新的工程分支领域不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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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欧美工程教育改革的几个动向
包括纳米技术、生物技术和科学、信息技术和物流。激动人心的新技术和新产品的无限领域)))未来的iPods 和Gam eCubes 也有待工程师来开发。除了国防和国土安全部门外，公共部门对工程师也有一种持续的强烈需求。
第三，提高工科学生的保留率。工程专业的学生很少能在大学前两年对工程师的职业有充分认识，因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数学和科学，很少有时间参加工程实践。也许是这个原因，学生在低年级的时候经常表现出对教学和指导的不满。此外，课程要求限制过多，不能满足学生的多样化兴趣，而且他们还可能认为修读其他专业的同学更加轻松快活。因此，要在教育早期就向学生介绍工程专业的刺激性和实用性；让学生及早参加研究；在社会或商业背景下传授工程知识；邀请从业人员和其他工程师给学生讲授他们的经验；为学生树立榜样提供指导；提供一个舒适的社会环境；根据需要设置更多的奖学金；与社区学院合作，为不太富裕的学生学习工程专业铺平道路。多样化的课程设置和实践培养计划能够成功地吸引和留住工程专业的学生。包括课堂外的学习体验，例如大学本科研究，海外学习计划，实习，参加学生组织及专业组织，跨学科的实业、甚至跨国的项目团队，多元化的职业道路培训，在第一年培养动手和综合性的经验，侧重于社会实用性、服务性学习，志愿服务的领导力与协作能力。除了关注各门课程的组成内容外，还要关注整个课程系统的内容。
5大力推进工程教育改革6还强调,N SF 应当更加有效地支持工程教育、工程研究和STEM 教育上的创新，尤其要支持工程思维上的创新。要求NSF:(1)通过各种创新计划支持工程教育的发展;(2)继续支持
工程教育的研究和实验，并扩大研究成果的传播;(3)大力支持那些拓宽工程学生实践经验的教育模式;(4)加强外部努力，以纠正公众对工程的种种误解;(5)与国家研究委员会或国家工程院等机构合作，研究美国需要培养多少、培养什么类型的工程师才能使国家更加具有竞争力。
冲突理论
Trends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 Reform in Europe and the USA
K ONG H an -bing
socket通信(Research Centr e fo r Science ,Techno lo gy and Educa tion Policy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Z hejiang ,310027)
Abstract:The r eform and development of engineering educatio n is cr ucial to build an innovative countr y and strengthen national competitive pow er.T his study discusses three pr ogram mes of engineer -ing educatio n refo rm in Europe and major trends and strateg ical projects in engineering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It is ho ped that these fo reig n ex periences m ay ser ve as useful references for eng ineer ing education research in China.
Key words:engineering education;engineering educatio n resear ch;r eform #32#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0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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