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诗化语言:“寓言、重言、卮言”辨析

《庄子》诗化语言:“寓言重言、卮言”辨析
赵德鸿
【摘 要】《庄子》哲学的诗性光辉,突出体现在《庄子》“寓言”、“重言”、“卮言”的诗化表达方式上,“三言”当是走进《庄子》思想世界的钥匙.“三言”的诗化表达使得《庄子》深不可测的哲学意蕴得到了象征的显现,特别是“卮言”应当是庄子有别于先秦诸子的极为独特的语言密码,从中我们也能够透视出庄子独有的以“天地精神”审视一切的情怀.“寓言”和“重言”大都是带有一定主观意识的言论.“卮言”则是天地之言,无任何主观意识的语言,犹如代天地立言,不偏不倚,没有任何立场和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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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名称】《北方论丛》
烟曲霉菌【年(卷),期】2013(000)002
【总页数】6页(P22-27)
【关键词】寓言;重言;卮言;庄子
【作 者】赵德鸿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黑龙江哈尔滨150025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6
清代林云铭在《庄子因》中评价《庄子》:“有天地以来,止有此一种至文。绝不许前人开发一字,后人摹仿一字”[1](p.560)。可见,《庄子》的语言境界必有发前人所未发,见前人所未见的地方。《庄子》的文本是诱人的,特别表现在语言上的神奇变幻,荒诞不经,想必是庄子诗意的语言背后还隐藏着更为深邃的哲理。
关于《庄子》语言,郭象《庄子注·序》称:“其言宏绰,其旨玄妙”[2](序)。成玄英《南华真经疏·序》亦称:“当战国之初,降衰周之末,叹苍生之业薄,伤道德之陵夷,乃慷慨发愤,爰着斯论。其言大而博,其旨深而远,非下士之所闻,岂浅识之能究”[2](序)。司马迁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评价庄子的语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
老公的春天片尾曲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1](p.30)。刘熙载 《艺概·文概》有云:“《庄》《列》俱有曲致,而庄尤缥缈奇变,乃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也”,“文如云龙雾豹,出没隐见,变化无方”[34](p.65)。庄子对于自己的语言的总结,诚如《庄子·天下》里所言:“其书虽环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瓌玮,宏壮也。连犿,和混也。庄子之书,其旨高远,言犹涉俗,故合物而无伤”[2](p.618)。成玄英看待庄子的语言特点是或虚或实,滑稽机趣,“其旨高远,言犹涉俗,故合物而无伤”。“参差者,或虚或实,不一其言也。諔诡,犹滑稽也。虽寓言托事,时代参差,而諔诡滑稽,甚可观阅也”[2](p.618)。罗勉道《南华真经循本释题》: “庄子为书,虽恢恑谲怪,佚宕于《六经》外,譬犹天地日月,固有常经常运,而风云开阖,神鬼变幻,要自不可阙,古今文士每每奇之”[1](p.305)。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要》一文中评价庄子说:“其文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郭沫若先生的《庄子与鲁迅》也认为:“不仅‘晚周诸子莫能先’,秦汉以来一部中国文学史差不多大半是在他的影响之下发展的”。可见,庄子对后世的影响之大,给研读者的印象之深。
民航资源中国网林云铭在《庄子因》中认为:“庄子只有三样说话,寓言者,本无此人此事,从空摹撰出来;
重言者,本非古人之事与言,而以其事与言属之;卮言者,随口而出,不论是非也。作者本如镜花水月,种种幻象,若认为典实,加以褒讥,何啻说梦”[1](p.561)。庄子语言表达的主要特征是采用“三言”的表达策略,即“寓言”、 “重言”、“卮言”,是庄子与其他先秦诸子最大区别。关于庄子笔下的“寓言”、“重言”、“卮言”及其各自表意方式,《庄子·寓言》和《庄子·天下》篇中,曾有过叙述。
《庄子·寓言》:“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十九,藉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为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3](p.947)。
《庄子·天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环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3](p.1065)。
以上两段文字,是《庄子》对“寓言”、 “重言”、“卮言”特点的集中阐明。研究者对“寓言”和“重言”的看法虽有分歧,但是争议不大,对“卮言”的理解,则一直是见仁见智。
一、“寓言”之辨
关于“寓言”的阐释,历来分歧不大,比较一致的看法认为,“寓言”是“藉外论之”,也即寓“道”之言。《庄子·寓言》:“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对于“三言”来说,寓言占的比重最大,几乎全篇都充斥着寓言特。庄子为什么要采用“藉外论之”的方式呢?这是因为:“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罪也,人之罪也。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3](p.947)。庄子的意思是,自己也不愿意这样,怎奈当时的世风是“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3](p.1065)。大家都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庄子出人意料地自己不说,而是
去做“幕后导演”,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他人”出场,借助“他人”之口,发自己之思想,则是可信的。
关于“寓言”,郭象注解:“寄之他人,则十言而九见信。世之所重,则十言而七见信。夫卮,满则倾,空则仰,非持故也;况之于言,因物随变,唯彼之从,故曰‘日出’。日出,谓日新也,日新则尽其自然之分,自然之分尽则和也 ……言出于己,俗多不受,故借外耳。肩吾、连叔之类,皆所借者也”[3](pp.947-948)。可见,所谓“寓言”,是假借形象思维寓理于事,表达己意;所谓“重言”,是借重古人之言以申明作者自己的观点;所谓“卮言”,是依文随势而出现的无成见之言。“寄之他人,则十言而九见信”,郭象认为,说是别人说的,则多说人就信服。其原因在于如果语言从自己口中说出,世俗之人大多不会接受,因此,需要借助外在因素。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寓,寄也。世人愚迷,妄为猜忌,闻道己说,则起嫌疑,寄之他人,则十言而信九矣。故鸿蒙、云将、肩吾、连叔之类皆寓言耳”[2](p.947)。唐代陆德明 《经典释文·庄子音义》:“寓,寄也。以人不信己,故托之他人,十言而九见信也”[4](p.397)。宋代林希逸: “寓言者,以己之言借他人之名以言之;十九者,言此书之中十居其九,谓寓言多也,如啮缺、王倪、庚桑楚之类是也”[5](p.431)。宋代王雱:“寓言者,极明大道之真空。以世俗必为迂怪也,故托为他人所说以言
之,致其十信其九也,故曰寓言十九,又曰籍外论之”[6](卷一六)。陈景元:“寓,寄也。以人不信己,故讬之他人,十言而九见信也”[7](三一)。明代陆西星《读南华真经杂说》:“寓言者,意在于此,寄言于彼也”[8](卷七)。清代宣颖也曾云: “寄寓之言,十居其九”[9](卷二七)。根据以上注解,可以总结出庄子“寓言”的本质性特征,即寄寓性,不是直说,而是“余味曲包”,此即“籍外论之”之意。“籍外”何解?在庄子看来,是借助表达主体之外的任何事物,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都可以为其所用。正因如此,庄子才说“以寓言为广”。司马迁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称:“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仅仅提到了“寓言”,没有提到“重言”和“卮言”。司马迁避而不谈“重言”和“卮言”,显然是把庄子最主要的表达方式看成了“寓言”。
庄子把自己的“道”,也就是庄子本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通通寄寓在自己选定的对象之中,对象是包罗万象的,也是广袤无边的,而要传达的“道”,无外乎“无为”、“吾丧我”、“用心若镜”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宇宙同体情怀,使看不见,摸不到的冰冷的“道”,通过“寓言”的方式而富有了温情和诗性的味道。
二、“重言”之辨
“重言”的解读,历来争议较多,存在多种理解倾向。对于“重言”,庄子本人的阐释是“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为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无以先人,无人道也。人而无人道,是之谓陈人”[10](p.727),意思是说,引述前辈圣哲的言论十句有七句让人相信,但庄子又解释了,并不是没有见识的老人,而是“得道的老人”。这样的人才会被庄子看重和借用来说理。显然,“重言”绝对不是“老人的话便看重”的意思,而是看重那些“得道的老人的言论”。虽然庄子已经明确表达了“重言”的认识,但后人对于“重言”无论从读音,还是意义也都存在各自的见解。
一种意见认为,“重”读作zhòng。但对“重”的意思又有不同理解。
cag“重言”即“世重之言”。这种理解倾向出现最早,影响也最大,认可度也最高。最早由郭象提出:“世之所重,则十言而七见信”[2](p.947)。唐代陆德明认同: “重言,谓为人所重者之言也”[3](p.397)。唐代成玄英解释为:“重言,长老乡闾尊重者也。老人之言”[2](p.947)。明确说明了“重言”具有两个特点,一是老者,二是德高望重之人。明代陈景元认为:“重言,谓德重之人所言也”[6](三一)。只是强调了说话人的地位。蒋锡昌也谓:“重言,即为人所重之言,如关尹、老聃等耆艾所言者,是也”[11](p.261)。徐复观先生亦云:
“按为世所重之言,如尧、舜、孔子者是”[12](p.88)。显然,此二人通过列举的方式,告诉读者,“世重之言”当是像古代帝王、文化巨擘等知名人士所言,方可得到多数人的认可和信任,才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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