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杨达才事件”为例
澳门大学陈彤"
摘要：社交媒体的出现颠覆性地改变了传统新闻生态。为了应对新技术所带来的挑战，几乎所有的传统新闻媒体都与社交媒体进行了融合。与此同时，借助社交媒体的传播优势，公民新闻在中国迅速崛起。因此，研究新媒体环境下传统新闻媒体如何与公民个体争夺新闻话语权显得十分重要。本文以2012年的“杨达才事件”为例，从报道体量、报道时效和报道用语特点三个方面对新闻媒体和个人的报道进行了对比分析。研究发现，相较于个人，新闻媒体的报道体量有限、存在-定的滞后性，报道用语严肃拘谨、缺乏独创性。本文认为，传统新闻媒体和公民新闻具有很强的互补性，传统新闻媒体应顺应时下公民新闻的热潮，从自身进行变革，以更好地适应新媒体时代新闻事业发展的要求。 关键词：公共领域；社交媒体；传统媒体；公民新闻
Title:Traditional News Media and Citizen Journalism on China's Social Media:A Case Study of“Watch Brother"Yang Dacai
Abstract:The advent of social media has brought overwhelming changes to the traditional news media i
ndustry.To meet the challenges,almost every news institution has begun a process of media convergence.Meanwhile,by virtue of the open and equal platform provided by social media,citizen journalism is thriving in China.Therefore,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investigate how professional journalists both coordinate and compete with citizen journalists in covering news stories.
"作者简介：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会话分析及批判性话语分析研究#：c orychen22@gmal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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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时代传统媒体和公民新闻的博弈
留住今天的太阳Drawing upon a Sina Weibo-based case study of“watch brother"Yang Dacai,this article compares the practices of news reporting by news institutional users to those by ordinary individuals.It shows that individual users are the active and staple players on social media platforms.News institutional users by contrast only produce marginal proportionofnewsreportswhicharenotup-to-the-minuteandinsu f icientofeditorial initiative.This article suggests that citizen journalism to some extent is complimentary to traditional news media.Therefore instead of being a competitor?traditional news media should make efforts to adapt to the rise of citizen journalism and changes brought by the new media age.
Key Words:public sphere；social media；traditional news media；citizen journal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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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言民主法制
互联网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们获取信息和社会交往的方式。为了应对新技术所带来的挑战，避免被时代淘汰，许多行业的生态不得不随之革新，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传统新闻业。过去二十年可谓是传统新闻业的历史转折点。从最初的报业危机，大量权威的纸质媒体纷纷停刊或转向数字化，例如美国的《西雅图邮报》、《新闻周刊》，英国的《新闻世界报》，等等。到时下几乎所有新闻机构都与社交媒体进行了融合，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扩张新的事业版图，传统新闻业经历了脱胎换骨式的改造。新闻传播不再局限于过往“点对面”(one-to-many)的传统模式$互联网的开放性以及社交媒体所具有的交互性、及时性等特点有力地推动了公众参与新闻的制作和传播，使得新闻传播进入一个"面对面#(many-to-many)的新阶段(Crawford,2009；Hermida,2010；Gang& Bandurski,2011)。这种全面渗透到公众生活，人人可随时随地获取新闻、表达意见、发布所见所闻的新闻模式又被称作“公民新闻”(Goode,2009；Kaufhold(0, 2010)。在西方，借助于社交媒体而迅速规模化发展的公民新闻已经成为公众政治参与的重要途径。从2011年脸书(facebook)发起的“阿拉伯之春”引发埃及政治革命到不久前特朗普的推特(twitter)竞选最终扭转美国大选局势，社交媒体正成为主导舆论、影响政治决策不可忽视的力量。
同样的，互联网技术所带来的挑战极大加速了中国传统媒体的衰落。自2010年起，地方性纸质媒体就掀起一股停刊休刊潮，其中不乏一些老牌主流纸媒，如《新闻晚报》、《京华时报》％外滩画报》$面对受众流失、营收减少以及社交媒体在中国的全面开
外国语文研究(第9卷"2)
花冲国传统媒体开始各种转型尝试，其中最为直接的就是与社交媒体的融合。据《中国报业2016发展报告》(陈国权，2016)显示，自2014年起,74%以上的报纸均在新浪微博设立了官方账号，其中116家报纸的粉丝量已超100万,394家报纸的官微粉丝总量累积达5.5亿。从数量上看，网上新闻受众远超线下读者，社交媒体已成为各传统媒体寻求发展的第一角逐场。传统媒体面对的挑战不仅仅局限于技术层面，同时，社交媒体的社会化属性打破了传统媒体的新闻垄断，使得人人在新媒体时代都可成为记者，随时随地加工、生产新闻。因此，研究新媒体环境下传统媒体如何与个人争夺新闻的传播权和话语权显得十分有意义。本文以2012年的“杨达才事件”为例，着重对比分析新闻媒体和个人在突发事件报道上的博弈，旨在展示两个体对事件的发展所起的不同作用，探讨传统媒体适应新媒体时代下新闻事业发展需求的有效举措。
2公共领域和中国的新闻产业
张佩纶新闻业的发展通常与公共领域的新兴和国家的民主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公共领域的概念形成于20世
纪50年代，由德国学者汉娜•阿伦特(HannahArendt)最先提出，并由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Habermas)在《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一文中系统地阐述。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领域，它原则上向所有人开放。在这个领域中作为私人的人们来到一起，他们在理性辩论的基础上就普遍利益问题达成共识，从而对国家生活进行民主的控制”(Habermas et al.,1974：49；哈贝马斯, 1998)$简单来说，公共领域独立于国家政治权力，为公众提供了不受干扰、自由交换意见的公共空间，并通过舆论对政治权利进行监督和批评(Livingstone&Lunt,1994；曹卫东,2005)。然而，个人意见的自由交换、舆论的形成和传播需要借助媒介而实现。现今社会，这种公共领域的媒介大多以报纸、广播、电视等新闻传播媒体存在$因此，新闻传播媒体是公共领域的物化形式，是实现其民主职能的重要平台和手段(陈勤奋, 2009)。新闻媒体作为公共领域的重要部分，被尊为“第四阶级”(fourth estate)，奉行新闻自由原则，对权力机构进行监督，对政府形成有效制衡(Carlyle,1841：265；Reeve, 1855：470)。
在中国，公共领域的构建和新闻媒体的发展经历了曲折的探索期。建国初期，为了维护社会和政局稳定，国家主要奉行"党报"体制(party journalism)(Zhao,1998)，对新闻媒体议程严格管控，新闻媒体主要作为政府喉舌，传达党的意识形态，为宣传政府的方针政策服务(孙旭培，1994)。20世纪70年代，改革开放开发迎来了市场经济的腾飞冲国新闻事业借助市场因素、运用市场机制，开始进入改革发展期。在这一时期，市场化、商业化媒体开始崭露头角，新闻媒体不再局限于关注政治领域，开始更多地传播
社交媒体时代传统媒体和公民新闻的博弈
信息、提供娱乐、反映民生。此外，新闻媒体机构开始享有一定的新闻自主权。然而，新闻产业仍旧掌握在少数的行业精英手中，政府的审查机制仍旧严格，政治性仍旧是主流媒体的基调冲国开放的公共领域和独立的新闻产业迟迟难以实现。直至互联网技术的革新尤其是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冲国公共领域的真空现象才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虚拟性、开放性和平等性打破了传统媒体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限制。只要具备上网的条件，公众可实不受阶级限制，随时随地无差别地获取信息，充分参与意见交换（Papacharissi,2002）。另外，社交媒体具备的交互功能为公众的意见交流和表达提供了极大便利。不同的观点在网络虚拟空间进行互动、博弈和交汇，使得批判性公共舆论成为可能，进而实现对国家权利的监督。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冲国的社交媒体超越了传统媒体，为媒介公共领域的形成奠定了必要基础。借助社交媒体平台优势而崛起的公民新闻更是对传统新闻媒体的权威提出了挑战。公民自发地参与到新闻制作和传播的过程当中，他们是信息的来源渠道，是新闻的传播主体。传统新闻媒体不再垄断新闻话语权，任何公民和记者感兴趣的信息都有可能成为新闻。
因此，新媒体时代下，传统新闻媒体如何应对公民新闻的挑战，适应传播语境的变化成了关键课题。下文将对传统新闻媒体和实个人为主体的公民新闻在“杨达才事件”上的报道展开对比分析。
3研究方法
“杨达才事件”起的于延安事故现场的“微笑门”。2012年8月26日陕西延安突发特大交通事故，共致36人死亡。时任陕西省安监局局长的杨达才由于在事故现场展露不合时宜的微笑，引发新浪微博网友大规模的“”，杨达才被曝出拥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名贵手表、眼镜、腰带以及其他昂贵饰物，催生腐败疑云。最终,2012年%月21日，杨达才因存在严重违纪问题被撤职，并于2013年9月5日因犯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杨达才因此被网友戏称为“微笑局长”或是“表哥”。
该事件共经历了四个关键阶段，分别是：（1）“手表门”的爆发（2012年8月27日；（2）手表专家对杨达才拥有的一系列手表进行估价（2012年8月28日；（3）杨达才第
一次回复公众质疑（2012年8月290）；（4）杨达才被撤职（2012年9月21日。我们根据四个关键阶段的划分，从各阶段选取两个时间段（即早上10点至11点和下午4点到5点），将“杨达才”作为搜索关键字，对微博信息进行全面搜集，共获得1478条微博样本。随后，结合微博认证系统以及微博内容，我们将搜集到的微博用户进行归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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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出以下五大用户体：⑴个人（包括非传媒行业的个人用户及身份模糊用户①）；（2）个人X（包括职业作家、叙事者以及非传媒行业的评论家）；（3）新闻工作者（包括有明确新闻机构归属的记者、编辑和通讯员）；&）新闻机构（包括报业、新闻机构及新闻网站）（5）其他（包括所有其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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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公司、网站以及用户自创体）。另外，我们也对每个关键时期推动事件发展的主要微博进行了整理，以更直观地展现不同体在报道时效上的差异。
针对下上数据，我们首先根据微博用户的身份统计分析了不同用户针对“杨达才事件”的微博发文数量，探讨了新闻机构和个人用户在发文体量上的差异。接着，根据该事件发展阶段的划分和关键微博样本的反馈情况，梳理了事件的发展进程及报道时效。最后，我们聚焦每条微博的语言使用特征，从遣词造句、文本选择、话语风格等方面，分析并讨论了新闻机构和个人用户在事件报道中的用语差异及其成因。
4分析结果与讨论
46报道体量
基于上文所述的搜集方法，我们一共获取了1478条与“杨达才”相关的微博信息。样本汇总信息如表41-1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在所选定的2个小时工作时间内，不同微博用户体每天所产出的信息总量大致相同，从8月27日初始的380条到后续两天的394和378条，直至最后一天9月21日稍回落至326条。此数据从侧面说明“杨达才事件”从爆发到初步审判结果出炉都得到了微博用户稳定的关注。
表4.1-1样本分类汇总
日期
合计
用户8月27日8月28日8月29日9月21日
个人35(94.1%)338(85.8%)334(8&3%)287(88%)1317(89.1%)个人X4(1.1%)3(0.9%)2(0.6%)1(0.3%)10(0.6%)新闻工作者9(2.4%)10(2.5%)7(1.8%)10(3.1%)36(215%)
新闻机构1(0.3%)18(4.5%)12(3.2%)9(2.8%)40(2.7%)
其他8(2.1%)25(6.3%)23(6.1%)19(5.8%)75(511%)
合计3803943783261478
另外，如果将个人和个人X归为个人用户这一大类，再把新闻机构和新闻工作者
①身份模糊用户是指根据微博认证系统及微博文本信息无法确认其身份的用户。其数量和总数相比微乎其微，并不会对归类结果产生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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