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赏析

《聊斋志异》赏析
一、关于作者
蒲松龄(1640—1715),清代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山东淄川(今属淄博)人。
蒲松龄出身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蒲家号称“累代书香”,祖上虽然没有出过显赫人物,在当地却是大族,但在明末清初的动乱中衰微下来。蒲松龄的父亲蒲盘原是读书人,由于家境困难,不得不弃儒经商。
蒲松龄童年时跟着父亲读书,由于勤奋和颖慧而深得父亲钟爱。他19岁初应童子试,以县、府、道三个第一名补博士弟子员,颇受当时主持山东学政的着名诗人施闰章的赏识,赞他“观书如月,运笔成风”,一时文名颇高。此后,他与同乡学友砥砺学问更勤,曾与李希梅等人结成“郢中诗社”,常“以风雅道义相劘切”(张元《柳泉蒲先生墓表》)。他在李希梅家中读书时,“请订一籍,日诵一文焉书之,阅一经焉书之,作一艺、仿一帖焉书之。每晨兴而为之标日焉。庶使一日无功,则愧、则警、则汗涔涔下也”(蒲松龄《醒轩日课序》)。康熙九年(
1670)至康熙十年间,他应做县令的友人邀请,先后到宝应和高邮做过幕宾。这是他一生中惟一的一次远游。幕宾生活使他对于官场和世情有了更多的认识。回家乡后,长期在乡间作塾师。他设馆的主人家藏书丰富,使他得以广泛涉猎。他不但研究经史、哲理和文学,而且对于天文、农桑、医药等等也有很大的兴趣。
蒲松龄一生刻苦好学,但自19岁“弁冕童科”之后,屡试不第,直到71岁高龄,才援例成为贡生。康熙五十四年农历正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在他的夫人去世的两年之后,依窗危坐逝世。
波士顿咨询公司模型在清初,像蒲松龄这样出身的士人,进身之途惟在科举。科场的失败使他悲愤万分:“天孙老矣,颠倒了天下几多杰士。蕊宫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每每顾影自悲,可怜肮脏骨销磨如此!……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斋里。”(〔大江东去〕《寄王如水》)蒲松龄未能攀缘科举出仕,一生都在农村过着清寒的生活。他的思想中固然存在着热中功名的庸俗的一面,但也有“足迹不践公门”的傲视权贵的一面。在艰难时世中,他逐渐认识到像他这样出身的人难有出头之日,“仕途黑暗,公道不彰,非袖金输璧,不能自达于圣明”(《与韩刺史樾依书》)。他把满腔愤气寄托在《聊斋志异》的创作中。此书创作
从他年轻时就开始了,康熙十八年(1679)作《聊斋自志》,可知那时这部文言短篇小说集已初具规模,一直到暮年方才成书,“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聊斋自志》)这部小说集熔铸着蒲松龄一生的心血。蒲松龄的创作,还有通俗俚曲14种,计有《墙头记》《姑妇曲》《慈悲曲》《翻魇殃》《寒森曲》《蓬莱宴》《俊夜叉》《穷汉词》《快曲》《丑俊巴》《禳妒咒》《增补幸云曲》等。这些俚曲用了山东淄川地区的方言,具有浓厚的地方彩,它们从不同角度揭露了社会的黑暗和人间的不平,在人生态度和创作思想上与《聊斋志异》是相通的。蒲松龄的着作,小说和俚曲之外,还有《聊斋文集》《聊斋诗集》和关于农业、医药的通俗读物《农桑经》《药祟书》等。
(选自《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6年版。作者路大荒)
二、思想内容
《聊斋志异》是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所收作品将近500篇。故事的来源非常广泛,或者出于作者的亲身见闻,或者是借鉴过去的故事,或者采自民间传说,或者是作者的虚构。虽然有些故事有明显的模仿痕迹,但因为加入了作者丰富的想像和创作理念,所以能够旧
瓶装新酒,传达出独特的意蕴。
《聊斋志异》第二单元谈神说鬼寄幽怀《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1.抒发公愤,刺贪刺虐
这是《聊斋志异》中很有思想价值的部分。当时社会政治的腐败、官吏的贪虐、豪强的横行霸道、民生的痛苦无奈,在作品中都有所反映。比如《促织》通过成名一家为捉一头蟋蟀“以塞官责”而经历的种种悲欢离合,从一个侧面暴露了封建统治者的荒淫昏庸;《席方平》则通过席方平魂赴地下,历尽曲折,为父伸冤的故事,写出了官吏的贪赃枉法和人民的痛苦无奈,虽然写的是幽冥,其实是现实的反映;《公孙夏》写王子的门客、与督抚有故交的公孙夏,劝说一位太学生行冥贿、图阴官的荒诞故事,将现实社会中官场的肮脏交易做了讽刺性的揭露。
2.揭露科举制度的弊端
蒲松龄19岁进学,文名日起,却屡应乡试不中,断绝了功名之路。他饱受考试的折磨,一次次名落孙山,沮丧、悲哀、愤懑不仅倾注于诗词里,也假谈鬼说狐发泄出来。如《素秋》
《神女》等揭露科场的营私舞弊、贿赂公行;《司文郎》《于去恶》等讽刺考官的不学无术、颟顸无能,大都感情强烈,爱憎分明。尤其是《司文郎》,文笔幽默,讽刺更为尖刻。故事中,一位盲僧人能够凭嗅觉判别文章优劣,但他评价好的王生却名落孙山,于是他气愤地说:“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今帘中人并鼻亦盲矣!”这是讽刺考官一窍不通。《贾奉雉》中又有一位异人,深知科举弊病,劝贾奉雉效法拙劣文章应试,说“帘内诸官,皆以此等物事进身,恐不能因阅君文,另换一副眼睛肺肠也”。他教贾奉雉“于落卷中,集其冗泛滥不可告人之句,连缀成文”,在科场中神差鬼使地写了出来,竟中了经魁。放榜后,贾奉雉再读其文,汗流浃背,感到这是“以金盆玉碗贮狗矢,真无颜出见同人”。这些幻设的讽刺,矛头仅指向科场考官,虽然还不够深刻,但也表达出像作者一样怀才不遇的文士的愤懑心情。风流茶说合
3.狐鬼花妖与书生交往的故事
《聊斋志异》里众多的狐鬼花妖与书生交往的故事,也多是蒲松龄在落寞的生活处境中生发出的幻影。南京321
一类情节比较单纯者,如《绿衣女》《连琐》《香玉》等,大体是写一位书生或读书山寺,
或书斋临近郊野,忽有少女来到,或吟唱,或嬉戏,给寂寞的书生带来了欢乐,数度相会,方知非人,或者进而生出一些波折。有理由认为这正是他长期处在孤独落寞境遇中的精神补偿。他长期在缙绅人家坐馆,受雇于人,一年中只在年节假日返家小住几日,他曾在题为《家居》的诗里感慨说:“久以鹤梅当妻子,且将家舍作邮亭。”独自生活的寂寞,不免假想像自遣自慰,如他在独居毕氏宅第外花园时曾有诗云:“石丈犹堪文字友,薇花定结欢喜缘。”(《聊斋诗集·逃暑石隐园》)《绿衣女》《香玉》等篇,不过是将这等自遣寂寞的诗意转化为幻想故事。
还有一些故事,狐鬼花妖的出现不只是让苦读的书生或做了馆师的书生解除了寂寞,还使书生得到敬重、鼓励,事业上也获得上进,为之编织出种种理想的梦。蒲松龄曾写过一出小戏《闹馆》和俗曲《学究自嘲》,反映穷书生做乡村塾师的辛酸,其中自然有他个人的亲身感受。写河间徐生坐鬼馆的《爱奴》却是另一番景象:鬼馆东蒋夫人礼遇厚待徐生,徐生为她“既从儿懒,又责儿工”大发脾气,她赶忙“遣婢谢过”,最后还将徐生喜爱的婢女相赠,“聊慰客馆寂寞”。篇末异史氏曰:“夫人教子,无异人世,而所以待师之厚也,不亦贤乎!”这正是一般做塾师的书生们跂予望之的。狐女凤仙将穷秀才刘赤水带到了家中,狐翁对女婿们“以贫富为爱憎”,凤仙以丈夫“不能为床头人吐气”为憾,留下一面镜子相激励。刘
赤水“朝夕悬之,如对师保,如此二年,一举而捷”。篇末异史氏曰:“吾愿恒河沙数仙人,并遣娇女婚嫁人间,则贫穷海中,少苦众生矣!”(《凤仙》)这也只能是像作者一样困于场屋的书生的天真幻想。
(选自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4.关注社会风气和家庭伦理的作品
弹道修研与上述几类故事不同,大约是由于立意在于劝诫,这类篇章多数是直写现实人生,少用幻化之笔,而且是以现实的伦理道德观念作为美刺的原则。这样,当他讥刺社会、家庭中的负义、伪孝、弃妇种种失德现象的时候,笔锋是犀利的;而要为社会树立一种道德楷模的时候,如《张诚》《曾有于》,以主人公的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调和家庭嫡庶兄弟关系为美德,虽然表现了淳风厚俗的愿望,但却失之迂阔。《珊瑚》《邵女》等篇中精心塑造的现实妇女的典型,珊瑚被休而不再嫁,受凶姑悍娌虐待而无怨;邵文甘心作人妾,受大妇的凌辱至于炮烙,而“以分自守”,更是鼓吹了女性为夫权而牺牲一切的奴性。
还有颇可注意的另一种情况,就是实际的感受突破了传统的道德观念,对人生的某些问题玉龙铜矿
有了独特的思索。《乔女》中的主人公形体丑陋,而心性善良,承受着丑陋带来的不幸。老而且贫的丈夫死后,她拒绝了亟待续弦的孟生的求婚,理由是“残丑不如人,所可自信者,德耳。又事二夫,官人何取焉?”孟生“益贤之,向慕尤殷”,她终未相许。然而,当孟生暴卒后,她却前往哭吊,并在孟家遭到侵凌时,挺身而出,为之护理家业,抚育幼子至成人。以丑女作为正面颂扬的主人公已是小说中的超俗之作,写她未许身再嫁,却许之以心,实际上做了孟生的没有名分的“未亡人”,作者和他的小说人物一样,都已走出了旧道德的藩篱。
《田七郎》是写社会交往的:猎户田七郎受了富家公子的救助之恩,后来又为报恩而拼上性命。小说突出展示的是田七郎意识到受人恩就要报人恩,极不愿意受人之恩,以避免承担报恩的义务,但由于家贫而未能幸免。这样,报恩的故事也就含有了深刻的悲剧内蕴,显示出作为社会交往的道德准则:“受人知者分人忧,受人恩者急人难”,表面上是彼此平等的,但由于人有富贵贫贱之别,用以为报的也就不同:“富人报人以财,贫人报人以义。”知恩报恩的道德准则实际上是片面的、不公平的。蒲松龄演绎的这个故事,表现了他对当时崇尚的、文学家反复讴歌的人际道德原则之一的“义”的思考、质疑,也可称之为一种思想觉醒。
(选自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除此之外,《聊斋志异》中还有其他一些篇章,有的颂扬了女子超人的智慧,如《颜氏》《狐谐》《仙人岛》;有的描写了儿童的胆量和计谋,如《贾儿》《牧竖》等;有的则纯是描述奇闻异事,如《偷桃》《口技》《海市》等;有的则是通过一些奇闻异事,表达一定的哲理和思考,比如《骂鸭》《狼三则》《螳螂捕蛇》等。
陕西公众信息网三、艺术特
《聊斋志异》在艺术上的主要特是想像丰富、构思奇妙、情节曲折、境界瑰丽。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说它“用传奇法,而以志怪”,指出了《聊斋志异》独特的艺术风格。
《聊斋志异》的基本样式,就是历史传记和“传奇”的结合。书中有190余篇作品,篇末缀有“异史氏”评语,类似《史记》中的“太史公曰”。从体裁看,《聊斋志异》大部分作品有完整的故事、曲折的情节和鲜明的人物形象,具备短篇小说的体制。有一部分作品则篇幅短小、记述简略,仍保留着魏晋“残丛小语”的形式,如《蛙曲》《鼠戏》《刘亮采》《狐入瓶》《斫蟒》等。小部分记述作者自身见闻的作品,又像随笔杂录,具有素描的性质。
《聊斋志异》塑造了一系列令人难忘的人物形象,大都栩栩如生,具有鲜明的性格特征。比如同是狐狸幻化的女性,婴宁天真烂漫,憨态可掬(《婴宁》);小翠顽皮善谑,喜开玩笑(《小翠》);青凤温柔拘谨,情意缠绵(《青凤》)。同是鬼女,聂小倩“绰约可爱”,被胁迷人却又心地善良(《聂小倩》);林四娘“意绪风流”,喜诗善歌而心境凄苦(《林四娘》);连琐“瘦怯凝寒”,多情善感(《连琐》);小谢活泼调皮,乐不知愁(《小谢》);李女羞涩怯弱,感情笃厚(《莲香》)。同是,鸦头激烈拗执(《鸦头》);瑞云蕴藉斯文(《瑞云》)。又如同是痴情的青年男子,孙子楚为人迂讷(《阿宝》);乔生心意真诚(《连城》);耿去病“狂放不羁”(《青凤》);安幼舆“挥霍好义”(《花姑子》),也都“人各面目”,很少雷同。
《聊斋志异》描写人物的手法多种多样。作者常把人的性格同花妖狐魅等原型的特征完美地结合起来,“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而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中国小说史略》)。如《红玉》中的狐女红玉,为冯相如谋聘佳偶,哺育子女,重振家业,与常人无异;但她飘忽无定,来去自由,却表现了非人的特征。又如《绿衣人》中由蜂幻化的女子,“绿衣长裙,婉妙无比”;唱起曲来,“声细如蝇”,“宛转滑烈”;遇难被救后,又“徐登砚池,自以身投墨汁,出伏几上。走作‘谢’字”。真是“写写声,写形写神,
俱从蜂曲曲绘出……短篇中具赋物之妙”(但明伦评)。其他如葛巾是牡丹花妖,写她“异香竟体”(《葛巾》);花姑子是香獐精,写她“气息肌肤,无处不香”(《花姑子》);阿英是鹦鹉精,写她“娇婉善言”(《阿英》);白秋练是鱼精,便写她每食必加少许湖水的习惯(《白秋练》);阿纤是鼠精,写她善于积粟治家(《阿纤》);俞士忱是蠹鱼精,写他读书“最慧,目下十行”(《素秋》);苗生是虎精,写他性情粗豪,长啸一声,“山谷响应”(《苗生》)。这些铺叙和点染,既写出了狐魅花妖原有的物性,又赋予它们以人的面貌和性格。明末志怪书,大抵简略,荒诞不经,《聊斋志异》则能于奇谲之外,示以平常,表现出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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