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莎乐美》为例分析王尔德的唯美主义

以《莎乐美》为例分析王尔德的唯美主义
【王尔德】
⽂章摘要:爱尔兰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剧作《莎乐美》影响了世界⽂坛⼀个多世纪,本⽂试图通过其中对善与恶、爱与死等⼀些永恒的⽂学母题的独特阐释来分析王尔德创作中浓郁的唯美主义⽂艺观与⼈⽣观,从⽽揭⽰出成就《莎乐美》唯美主义经典作品的原因何在。
关键字:莎乐美;王尔德;唯美主义;善与恶;爱与死
【《莎乐美》插图1】
在外国⽂学史上,奥斯卡·王尔德堪称⼤师。百年前,他在法国⼀个名叫阿尔萨斯的⼩旅馆⾥孤寂的死去。然⽽百年之后,他的艺术成就却依然在世界⽂坛恒久的闪耀着不朽的光辉。作为唯美主义运动主⼒的王尔德,其作品体现着浓郁的唯美主义⽂艺观,尤其是他的戏剧创作,被看作是“代表了现代英国戏剧的最⾼⽔平”[1] 。⽽《莎乐美》作为其代表作⽆疑是唯美主义最为突出的典范。
《莎乐美》取材于《圣经》之《马太福⾳》第14章和《马可福⾳》第6章中相同题⽬的篇⽬——《约翰责备希律被斩》,这两篇中都没有提到莎乐美的名字,只是以“希罗底的⼥⼉”⼀词代之。王尔德取材于经典却背叛了经典,经过他的改造,《莎乐美》的情节与主题都发⽣了巨⼤变化,特别是他在其中通过
动易2006
对⽂学中永恒母体的别样书写来宣扬他的唯美主义理念的艺术⼿法,将他的艺术成就推向了极致。
⼀.善与恶——⼈性⾃由的两难选择
【《莎乐美》插图2】
王尔德的创作曾深受⼀位唯美主义作家美学思想的影响,他就是佩特。佩特曾说:“⼈⽣的意义在于充实刹那间的美感享受” [2]。⽣命是短暂的,唯有对艺术即对美的追求才能
使⼈⽣活得更有价值。王尔德主张⽤艺术中的“美”来同鄙俗现实中的丑相抗衡。他说:“在这动荡和纷乱的年代,在这纷争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忧的殿堂,可以使⼈忘却,使⼈快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呢?” [3]
同佩特⼀样,王尔德认为⽣活的意义既不在于道德完美,也不在于事业的进取与成功,⽽在于充分享受⽣命的每⼀分钟。因此,被社会习俗认为的“罪”,并⾮真正的罪。他的名⾔“我能抵御⼀切,就是抵不住诱惑” [4],说明了他所推崇的美是不顾其道德内涵的。于是,“善”与“恶”,这⼀对道德天平上势不两⽴的孪⽣兄弟,在王尔德的笔下被重释。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戏剧的开篇便通过⽉亮的种种描写衬托出莎乐美的寂寞、空虚与百⽆聊赖,为后⾯看到
约翰,点燃起⽣命的热望埋下了伏笔。为了见到那个诉说着神秘预⾔的先知约翰,满⾜⾃⼰邪恶的好奇⼼,她冷酷的欺骗着年轻的叙利亚卫兵长对她痴狂的爱慕之⼼,且看⽂中的⼏段,
极写了莎乐美为了满⾜⾃⼰愿望的不择⼿段:
莎乐美你会为我做这件事的,纳拉波思,明天我在我的舁床上从“偶像卖者之门”下⾛过时,我会给你丢下⼀朵⼩花,⼀朵⼩绿花。
年轻叙利亚⼈公主,我不能,我不能呀。
莎乐美(微笑)你会为我做这件事情的,纳拉波思。你明⽩你会为我做这件事的。明天我坐着我的舁床路过“偶像买者之桥”时,我会从纱⼱⾥打量你,会看着你,纳拉波思,也许我会冲你微笑。啊!你知道你会按我所要求的去做的。你⼼⾥很清楚……我知道你会做这件事情的。
年轻叙利亚⼈(朝第三个⼠兵招⼿)把先知放出来吧……莎乐美公主要求见他。 [5]
于是,她的第⼀个愿望得以满⾜,她成功的诱骗卫队长冒着⽣命危险为她放出了约翰。⼀见到约翰的风采,莎乐美顿时
于是,她的第⼀个愿望得以满⾜,她成功的诱骗卫队长冒着⽣命危险为她放出了约翰。⼀见到约翰的数据库界面
风采,莎乐美顿时失去了主宰,萌⽣出了热烈的爱恋。她以世间⼀切谀词来赞美他的容貌,热切的希望与他接吻。约翰不单严词拒绝了她的⾮分要求,甚⾄连看都不看她⼀眼,就对她⼤声辱骂。这更加强化了莎乐美的疯狂的欲望,她于是⽴下誓⾔:“我⼀定会吻到你的嘴唇的” [6]。这时年轻的卫队长看到她⽆意于⾃⼰,反倒爱上了先知,极度失望与痛苦,⾃杀并倒在莎乐美和约翰之间。然⽽疯狂执著的莎乐美丝毫不为所动,连⼀句哀悼的话都没有,她不断重复的依然是:“让我亲吻你的嘴唇吧”。
其实即使年轻的叙利亚卫队长没有⾃杀,他也注定了要为莎乐美献出他的⽣命。因为他为她放出了约翰,希律王不会放过他的。但就算那样,他也不会死得如此痛苦、绝望,眼见着⾃⼰⼼爱的⼈在⾃⼰⾯前对别⼈热情的表⽩,⽽这⼀切竟都是⾃⼰造成的。他⽤鲜⾎祭奠了爱情,却未能打动美⼈的芳⼼。他的死在莎乐美的眼中微不⾜道,莎乐美只热衷于追求她的快乐。在这⾥,热情似⽕与冷酷⽆情在莎乐美⾝上奇妙的统⼀起来。
更加令⼈发指的是:到了后⾯莎乐美竟踩在他的鲜⾎之上为希律跳舞,曲意逢迎,只为了能借希律的⼿杀死约翰,满⾜她的第⼆个愿望:吻到约翰的嘴,哪怕是死了的约翰。
七袭⾯纱之舞终了,她便向希律要求约翰的头。希律⼤惊失⾊,他甚⾄不惜以半壁江⼭为代价来劝说莎乐美,可莎乐美不断的强调她只要约翰的头,别的什么都不稀罕。终于,约翰的头被砍了下来放在银盘⼦中承到莎乐美⾯前。对着约翰的头,她如愿以偿的说:“你不让我吻你的嘴……我现在要吻你的
嘴了。我要象⼀个⼈咬熟透的果⼦那样咬它呢。是的,我会吻到你的嘴的,我说过这话……啊!我现在就要吻到它了……” [7]。
莎乐美最终满⾜了⽣命所有的愿望,快意的死去。
从情节的设置和结局的安排不难看出王尔德对莎乐美不屈不挠的追求⽣命的快乐的精神是⼤胆肯定的。莎乐美为了得到约翰的头不顾⼀切,不惧⼀切,舍弃⼀切的疯狂执著,象征了王尔德对唯美主义不屈不挠的追求,也揭⽰出他所提倡的道德观,即善与恶的理念,是与世俗社会的传统道德观念背道⽽驰。因为他所提倡的完全是从个⼈⾓度出发的“新道德”——凡是减轻个⼈痛苦增加个⼈快乐,哪怕是瞬间的快乐就是善,反之即是恶。这种“新道德”在特定的环境中,对庸俗社会和⼈⽣形成了巨⼤的挑战与冲击,他企图以此来揭露和抨击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和资产阶级虚伪的道德观。正如他在《社会主义下的⼈类灵魂》中指出的那样:“享乐是天性测验我们的试⾦⽯,是天性认可的表征。我们快乐的时候,总是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体……” [8] 其实质恰是以玩世享乐的道德观来抗击与取代传统的道德观。
但是,这种道德观是以牺牲他⼈的利益为代价,以实现某个个⼈的所谓快乐为⽬的的。从价值观上看,是⼀种极端个⼈主义的善恶原则,与西⽅传统所宣扬的《圣经》教义中的克制、忍让、成全、牺牲是⼤相径庭的。从这⾥不难看出,在王尔德的唯美主义⽂艺观中还蕴涵着⼀个现代主义的理念,这
就是对“本性”、“欲望”、“恶”的礼赞。从现代性的⽣成与近代西⽅的制度和观念变迁密不可分的关系来看:“现代性情景中个⼈的⾃我认同,⼀⽅⾯是新条件下追求⾃我成就感的表现,代表个体超离制度制约的努⼒,另⼀⽅⾯⼜只不过是现代性制度反思性的延展⽽已。个体对⽣活的有意识计划创造了⾃我实现和⾃我把握的⽅案,但与此同时也为原本外在于个体的现代性创造了⼒量延伸的空间。⽽且,由于现代社会中制度丛结具有⾼度的外延性,因此个体对⽣命历程有越⾃觉的规划,现代性的控制⼒就会越强⼤。其结果是,个体的经验会逐步被“存封”起来,变得与事件和情景越来越疏远,从⽽丧失⽣命历程的道德性” [9]。
于是,⾮道德主义成为王尔德否定⼀切的基础,他看透了“⾯具的真实”和“谎⾔的衰朽”,他看到的现实犹如他德国的叛逆同道尼采所见:“⼀切有深度的事物都是恶的,⽣活本⾝就是深深的恶;⽣活并⾮道德想象出来的;⽣活对‘真实性’⼀⽆所知,⽽是以现象和艺术谎⾔为基⽯的;⽣活嘲弄德⾏,因为⽣活本质是丧尽天良和盘剥榨取” [10]。莎乐美这个集善恶于⼀⾝并最终⾛向毁灭的唯美主义典型就这样诞⽣了。在对善恶的看法上,唯美主义与现代主义不谋⽽合。
【《莎乐美》插图3】
血氧探头
⽏庸讳⾔,从以⽂艺复兴为肇始的⼈⽂主义对⼈的⼒量和理性的乐观肯定,到现代主义对⼈的本能及其局限的清醒,不仅是⼀种⽂艺⽴场的变化,⽽且与马、恩关于⼈类的情欲等⼈性之“恶”历史作⽤的
著名论断⼀样,是⼈类对世界对⾃⾝认识上的⼀⼤进步。并由此诞⽣了⼀个较之资产阶级时代⾃负浅薄的⼈道观念更具深度的⼈道概念和⼈⽂精神。王尔德以其⾃诩的“最精微的形式秘诀,最敏锐的变形能⼒” [11] 创造了《莎乐美》这朵唯美主义的“恶之花”。
王尔德逝世半个多世纪后的英国⽂学史上,出现了⼜⼀位著名作家,他的创作理念与王尔德可谓⼀脉相承,他就是安东尼·伯吉斯,他的代表作《发条橙》与王尔德的《莎乐美》当年的境遇也可谓如出⼀辙,甚⾄⼤师级导演库伯⾥克据此拍摄的同名电影也难逃⼏度遭禁的厄运,尽管今天作品和电影也和《莎乐美》⼀样历经时间的考验成了永恒的经典。
将作品的名字定为《发条橙》,伯吉斯说:“我的原义是,它标志着机械论道德观应⽤到⽢甜多汁的活的机体上去” [12]。他认为“道德选择权”⽐⾏善更重要,因此他在作品中做了极端的描写:青少年们滥施超级暴⼒,但由于惩罚犯罪的⼿
。他认为“道德选择权”⽐⾏善更重要,因此他在作品中做了极端的描写:青少年们滥施超级暴⼒,但由于惩罚犯罪的⼿段出了问题,主⼈公最后尽管吃尽苦头,却还能够回到社会上继续作恶,直到娶妻⽣⼦,才与恶⾏告别。作者借这样⼀部书表达了他对于善与恶——这⼀对道德⽭盾体的思索:“⼈在定义中就被赋予了⾃由意志,可以由此来选择善恶。只能⾏善,或者只能⾏恶的⼈,就成了发条橙——也就是说,他的外表是有机物,似乎具有可爱的⾊彩和汁⽔,实际上仅仅是发条玩具,由着上帝、魔
⿁或⽆所不能的国家(它⽇益取代了前两者)来摆弄。彻底善与彻底恶⼀样没有⼈性,重要的是道德选择权。恶必须与善共存,以便道德选择权的⾏使。⼈⽣是由道德实体的尖锐对⽴所维持的” [13]。
这⼀观点奇妙的应和着王尔德的理念:“选择已被剥夺,良⼼或是泯灭,或是依旧存在,但存在着给予叛逆以诱惑,赋予反抗以魅⼒。就像神学家孜孜不倦的提醒我们的那样,⼀切罪孽都来⾃于反抗。那个⾼尚的神灵,也就是那颗罪恶的晨星,是以叛逆者的⾝份从天上降落到⼈间的” [14]。
尽管这是⼀部后现代主义的作品,然⽽它那如《莎乐美》⼀样引发的世界范围内的旷⽇持久的探讨与思索却顽强的证明:百年前王尔德的唯美主义道德观的善与恶作为⼈性⾃由的两难选择,成为了后世永远的质疑,并且渐⾏渐远。
⼆.爱与死——并⾏不悖的⽭盾主题
《圣经》故事的原意,是演⽰⼀种“不可犯罪”、“不可悖主”的道德教训,王尔德创作的《莎乐美》通过对爱与死——这⼀对艺术母题的特殊处理,展⽰的是⼀种充满欲望、疯狂追求、极端痛苦的⼈⽣观,⼀种与⾃我克制相对⽴的极端的利⼰主义思想,是与《圣经》所⾔爱⼈、爱神,尤其是克制、忍让、成全、牺牲之爱,完全背道⽽驰。
宗庙祭礼
正因如此,他的《莎乐美》超越了⼏乎所有以传统的伦理道德观来宣扬“爱与死”的作品,⽽使这⼀主
题指向更加深邃的境界。陈独秀称:“爱情者⽣活之本源”,“其书写死与爱,可谓淋漓尽致”,作为“蜚声今世”的“剧作家”,“世之崇拜王⽒者,以是五剧故” [15]。
《莎乐美》中的爱情,可谓⼀⽚⾎光⽕影。叙利亚少年对莎乐美的爱,莎乐美对约翰的爱,约翰对天国的爱,都是以⾎与死为代价的。他们三⼈,都为⾃⼰的爱,失去了⽣命。王尔德把⼈世间最温情脉脉的爱,逼上了⾎与⽕的死亡之途。但是,因为是⼀种主动的选择,死——⼈⽣毁灭的最痛苦的瞬间,由于爱的缘故,⼜被表现得极为轻松、⾃若。死已不再是单纯的受难,⽽是⾃我选择,是爱的证明,也是对畸型社会的反抗。因⽽,莎乐美为实现爱情追求的终极⽬标——吻到爱⼈的嘴唇,永远的占有约翰⽽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的毁灭这⼀过程,⽆疑是全剧最震撼⼈⼼的地⽅,也是最能体现王尔德唯美主义⽂艺观、⼈⽣观的地⽅。
作品⼀开始,莎乐美出场就说了如下的话:
“看见⽉亮多好啊。她像⼀枚⼩硬币,你会以为她就是⼀朵银⾊的花朵。⽉亮清冷,娴静。我敢说她是⼀个处⼥,具有处⼥的美。是的,她是⼀位处⼥。她永远不会糟蹋⾃⼰,她永远不会像别的仙⼦那样,⼼⽢情愿的委⾝那些臭男⼈。”
[16]
在这段不长的独⽩中,莎乐美超凡脱俗的性格与追求,还有她柔婉细腻的情感与⼼灵都跃然纸上。从⽽巧妙的暗⽰了她对爱情的追求也必是惊世骇俗的。她决不会屈服于权贵,她⾼贵纯洁的⼼灵只相信真爱的呼唤。于是约翰就在这时出场了。
【舞蹈电影《莎乐美》电影海报】
吴文献事件
他的种种对灾难的预⾔,充满神秘可怖的⾊彩,⼈⼈避之惟恐不及,⽽莎乐美偏偏燃起了浓厚的兴趣,希律王的禁令更加刺激了她对约翰的期盼。待她利⽤年轻的叙利亚⼈见到约翰后,听着他那⾮⼈类的语⾔,她就认定了“你的声⾳就是我要喝的酒” [17]。爱情,此刻燃烧在她的胸⼝,激情与欲望促使她发出了热切的呼唤:“我渴望得到你的⾁体” [18]。约翰严词拒绝。然⽽这丝毫没有击退莎乐美的热望,反⽽使她的欲望进⼀步扩张,⼀发不可收拾,最后在约翰的怒骂声中,她发誓:“我⼀定会吻到你的嘴唇的”。
从中我们不难透视出莎乐美病态的欲望与激情。约翰是希律王打⼊地牢的重犯,因为约翰是异端,即希律王的对⽴⾯,⽽莎乐美对希律王的宠爱置之不理,甚⾄嗤之以⿐,却对冷⾯相向的约翰情有独钟、如痴如狂,可见莎乐美病态的激情与欲望下涌动着的是对⿊暗现实的抗争。她有意的蔑视权贵,以真切⽽疯狂的爱与激情去反讽希律王的虚伪与冷酷⽆情,不惜以死来证明⾃⼰⽆畏的爱与灵魂,她欲望的满⾜散发着⾎腥,有⼒的呈现出莎乐美畸型的个性特征。
莎乐美不顾希律王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终于如愿以偿的将约翰的头颅捧在⼿中,⽽此时的莎乐美却显得爱恨交加,悲⼤于喜,⼤段的内⼼独⽩中,“约翰”的名字出现了15次,可见莎乐美⼼中泣⾎的颤栗。在剧本的最后,莎乐美吻了约翰的嘴,她说:“我吻到你的嘴唇了。你的嘴唇有点苦味。这是⾎的味道吗……?不过这也许是爱情的味道吧……⼈们说爱情有⼀种苦味……不过那⼜怎样?那⼜怎样呢?我吻到你的嘴唇了” [19]。
说爱情有⼀种苦味……不过那⼜怎样?那⼜怎样呢?我吻到你的嘴唇了” [19]。
⾄此,莎乐美的形象具有了多重性,既⾯⽬狰狞⼜楚楚可怜。她终于由初始时爱的萌芽⼀步步放任着⾃⼰的欲望与激情,最后达到了爱情追求的终极状态。她毁灭了约翰,尽管她吻不到活着的约翰,但她吻到了死去的约翰。约翰活着时虽不曾爱过莎乐美,但他死后也不可能爱别⼈,从这个⾓度⽽⾔,莎乐美成功的实现了她对约翰⾁体与精神的双重占有,⽽且是永远占有。然⽽这是有价的,她被希律王下令乱⼑砍死。
尽管“爱”与“死”是⼀种客观上的⽭盾,“死”意味着不再存在,是⼀个⽆法延续的动词;“爱”,则是⼀种超越于现实存在的永恒延续的概念。“爱”与“死”本应是对⽴的,因为瞬间即逝的东西⽆法承担起永恒的持久。但在《莎乐美》中,“爱”的极致即是“死”,⽽“死”⼜是“爱”的永恒占有,在终极状态下,“爱”形式上的悖反终于回到了它原初的意义——“占有”——形⽽下的此刻与形⽽上的恒久。
莎乐美说:“爱之神秘远⽐死之神秘更神秘” [20]。王尔德却借此剧表达了更为深刻的思索。莎乐美对于“爱”的追求与欲望,既是体现着社会性与时代性特征的思想意识,也是打上了社会性与时代性烙印的作为个体的⼈的追求与欲望。没有这些追求与欲望,莎乐美在她贵为公主的位置,原本可以⽣活的很好。在她的社会与时代中,有许多⼈都是不断向现实妥协,只求安稳的不思不虑的活着。但莎乐美却选择了勇敢的抗争,疯狂的追求。因此,这是⼀出具有时代意义的追求与欲望遭受毁灭的悲剧,是⼈在蒙昧中觉醒,即惨遭毁灭的悲剧。王尔德认为,⼈⽣的两⼤悲剧,不外乎求之不得和求之即得。双重悲剧,在莎乐美⾝上得到了最为完美的演绎。
王尔德借⽤对“爱”与“死”的永恒母体的独特表达成就了这出悲剧⽆⽐深刻的唯美主义意蕴。因为爱情当然是可憎⼜迷⼈的,死亡亦然。“说它是可憎的,是因为它总是把相爱着的⼈们分开,是因为⽤死亡来进⾏威胁⼀直是所有政权特别偏爱的⼯具,是因为它让我们的⾁体最终分解在未知的腐败中。说它是迷⼈的,是因为它使活着的⼈们获得新的⽣活,它是我们⼏乎全部的思考和艺术作品的源泉,⽽对它的研究则是通向把握我们时代精神和我们的想象⼒的⽆庸置疑的源泉的康庄⼤道” [21]。
《莎乐美》是王尔德最后⼀个剧本,也是他最成功的⼀个悲剧。其中最⼤的亮点莫过于他通过对善与恶、爱与死等⼀些永恒⽂学母体的独特阐释,来表达他唯美主义的⽂艺观和⼈⽣观的创作⼿法。正是这⼀点,使这部戏剧最终成为了美的艺术,永恒的艺术。
参考⽂献
[1]⼤不列颠百科全书(⼗九)[M]。伦敦:⼤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1980年,第825页。
[2][3]赵澧、徐京安主编。唯美主义[M]。北京:中国⼈民⼤学出版社,1988年,第9页、100页。
[4][8]奥斯卡·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全集[M]。伦敦:英国科林出版社,1990年,第388、1104页。
[5][6][7][14][16][17][18][19][20]奥斯卡·王尔德。王尔德作品集[M]。北京:⼈民⽂学出版社,2000年,第584-585、589、609、185、582、586、597、611、610页。其中[5][6][7][16][17][18][19][20]出⾃《莎乐美》,由王阳译。[14]出⾃《道连·格雷的画像》,由黄源深译。
[9]甜蜜的悲哀[M]。上海:三联出版社,2000年,第20页。
[10]托马斯·曼:《从我们的体验看尼采哲学》,见刘⼩枫:《⼈类困境中的审美精神》[M]。知识出版社,1994年,第327页。
[11]T. and A. Constable, pr. , A Critic in Pall Mall, London Methuen, The 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 1905, p.123.
[12][13]安东尼·伯吉斯,王之光译。发条橙[M]。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21、20页。
[15]陈独秀。绛纱记·序[A]。曼殊⼩说集[M],上海光华书局,1928年。
[15]陈独秀。绛纱记·序[A]。曼殊⼩说集[M],上海光华书局,1928年。[21][法]路易-樊尚·托马.潘惠芳译.死亡[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134页.(作者:王莹责任编辑:慕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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