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归来》看影视⽚名书法的粗鄙化现象因为《归来》，张艺谋⼜站到了风⼝浪尖上。 “归来”⼆字，从⽚尾字幕了解到，是都本基所写。都本基是谁？这还要说到⼗年前。2002年，由吴⼦⽜执导的《天下粮仓》开播，作为⽚名题写者的都本基被推到公众眼前。其书曾被认为是“⾮篆、⾮⾪、⾮草、⾮⾏、⾮楷”的“创意书法”，⽽⽤都本基⾃⼰的话说则是：“⾏书太草，楷书⼜太死板，最后选择折中的⾏楷，风格是⾃创的‘霸字体’。”“霸字体”，由此流布天下。 ⼜见“霸字体”，是《归来》的上映。合作如此密切，让⼈很想知道，张艺谋究竟看中了都本基书法中的什么，⽽作为多部影视剧⽚名的题写者，其书法风格所传达的视觉效果是否真的为公众所欣赏？ 电影《归来》海报
⽚名书法反映导演审美趣味
就《归来》的⽚名书法，《美术⽂化周刊》记者在“书法江湖”⽹站做了调查。赞赏者认为“都本基字有浑厚的⼀⾯，但也有莽⽓”；持批评态度的占了⼤多数，认为“字很俗⽓，都是⼀个套路”“只能算是‘写字’，谈不上书法”；另有⽹友认为“此⼆字太纠结”，跟贴者则称“《归来》本来就在表现⼀种纠结的情绪，从这个⾓度讲，这⽚头字，符合⽚⼦的内容”。对于张艺谋忽⾼忽低的审美取向，清华⼤学美术学院副教授邱才桢⼀⾔蔽之：“如纯粹从书法本体来说，张导审美趣味不⾼，且不恒定。”
海洋线虫
邱才桢⼀直很留意影视剧中⽚名书法的题写。当他看到《三拍案惊奇》的电影海报时，就曾感到⾮常震惊：⼀介名导，怎么可以⽤这样拙劣、低俗的书法来污染⼴⼤⼈民众的视线呢？”
“看张艺谋关于书法的趣味或品味到底如何，⼜是如何变化的，最直接的莫过于电影海报上的⽚名书法。显然，这是导演趣味的直接反映。”在将张导影⽚梳理过后，邱才桢分析道：“张艺谋挺重视⽚名书法，从2002年到2005年，是张导⽚名书法的⾼峰期，与当时书坛较⾼⽔平保持⼀致；2008年之后，启⽤江湖俗书，⼀⽆可观。奥运会开幕式很精彩，如果说到瑕疵，导引牌为其中之最。”这篇写于2010年的《〈三拍案惊奇〉与张艺谋的书法品味》，点评对象并不包括之后的《⾦陵⼗三钗》。
不知道是不是张导听到了质疑之声，2011年的《⾦陵⼗三钗》采⽤了委托书法家题写⽚名的⽅式，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任平便是受委托⼈之⼀。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任平根据电影的主题，⽤篆⾪体写下⽚名。作品收上来后，张艺谋⼀眼就看中了任平的⽚名。“张导认为我的⽚头很有⽂化感。当时制⽚⼈及有关专家和影⽚宣传推⼴⼈也⼀致看好这幅作品，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在电影中⽤过这样的书体。”任平说。
三点式振荡器近年来，影视剧书法⽚名由名家题写的确实不少。《⽆极》是贾平凹，《南京！南京！》是范曾，《天机》是曾来德，《开国》是苗培红，对这些⽚名书法的评价，因⼈⽽异，故难有定论。题写者除了以书法知名的，还有⼀些则只因题写过多部影视剧⽚名，甚⽽被冠以“中国影视⽚名提写专业户”“影视⽚名题字⼤鳄”等眩⽬头衔。
张艺谋作为名导，与之合作的题写者受关注的程度⾃然要⾼⼀些。细数张艺谋执导的20部作品，除《代号美洲豹》、《有话好好说》等少数⼏部影⽚⽚名为美术字外，其余⽚名⼤多为⽑笔⼿书。除了都本基和任平，吴三⼤、王天任、汪德龙也为张艺谋影⽚题写过⽚名。《红⾼粱》、《满城尽带黄⾦甲》为吴三⼤所书，《⼀个都不能少》、《活着》由王天任执笔，《英雄》、《千⾥⾛单骑》的书写者则是汪德龙。对于这些⽚名的题写，邱才桢觉得《秋菊打官司》“清朗雅健，睹之神清⽓爽”；《⼤红灯笼⾼⾼挂》“⽤笔朴素、⾃然，了⽆矫饰”；《活着》“⽤笔厚重拙朴、艰涩凝重，与⽚中之意甚合”；《千⾥⾛单骑》“厚重饱满，不乏灵动稚拙”；⽽《三拍案惊奇》“拙劣低俗，典型的江湖俗书”。
在邱才桢看来，整个影视剧⾏业从业者在书法⽅⾯的修养，与期望值还有很⼤距离。“近⼀个世纪以来，书法⼯作者们在对于⼤众的书法普及审美、传统书法的现代转型等⽅⾯，所作的⼯作⾮常之少，以⾄于让很多不⼊流的‘宣传家’，误导了⼤众的审美。”
对⽬前国内影视剧书法⽚名的题写整体质量不⾼的现状，他认为“这并不是个别导演的问题”：“这⼀代的导演普遍经历
了‘⽂⾰’，由于⽂化断层的原因，传统⽂化修养是有缺陷的。以张艺谋为例，他所使⽤的⼀些书法⽚名还可以接受，如《⼗⾯埋伏》。问题是，现在整个国民书法欣赏的能⼒在下降，包括⼤多数书法家，
对书法经典的内核挖掘程度远不如⽼⼀辈书法家。现在处在传统⽂化全⾯复苏的时代，⽽⼤众的娱乐化、低俗化也在同步进⾏，所以要推崇传统⽂化，就需要形成⼀种驱赶低俗化的趋势。随着⼤众对传统⽂化的越来越注重，能够深度认识到书法的内核，低俗化的态势也许才会改变。”
“写⽚名，只是中国⽂化⼀个很⼩很⼩的部分。作为⼀种⽂化现象，从以书法来显⽰整个社会的⽂化⽔准和状态的⾓度来谈，太有意义了。包括影视剧⽚名在内的代表中国形象的书法使⽤，可以看出⼀个民族⽂化修养的⽔平，还有⼀个时代整个书法⽂化的状态。原因很复杂，所以只能就问题来说，影视剧⽚名是其中之⼀。”中央美术学院书法与绘画⽐较研究中⼼主任邱振中说。
藻花香猪电影《三拍案惊奇》海报
⽚名题写现状不容乐观
“如何准确定义影视剧中⽚名的汉字使⽤？”受访的专业⼈⼠认为⽬前还缺乏系统的学术梳理和成熟的专业命名，但⼤多认为“⽤汉字的应⽤书写，或者说是汉字的设计化（或称装饰化）书写”来概括是可以的。
有研究者将国内影视剧⽚名的汉字使⽤分为三种：⼀是美术字，电脑普及以前由⼈⼿写，后由电脑制作，范式固定，如《⽩⽑⼥》、《奇袭⽩虎团》、《⼤渡河》、《沙家浜》等，字体包括⾪书、魏碑
、仿宋、⿊体等；还有些则是美术字的变形，如《⿊⼭阻击战》、《野⽕春风⽃古城》、《蓝⾊档案》等。⼆是印刷体或“电脑字”，由打字机和电脑制作。三是软硬笔书法，从题写⼈的⾝份看，可分为书法家、名⼈和领导，当然也有三重⾝份集于⼀⾝的；⽽依书法⽔平，⼜有专业和⾮专业之分。
美术字在影视剧中的使⽤最为⼴泛，但随着电脑技术的发展，“电脑字”变得更为流⾏，但这两种字的利弊都很明显。“宋体、⿊体、楷体等美术字，有其悠久的发展历史，从颜体、欧体、柳体楷书演变⽽来，是对⽂字的美化和装饰，其风格特点或端庄典雅，或修长优美，如启功⾏楷书（“启体”）、舒同的⾏书（“舒体”）、刘炳森的⾪书、任政的⾏楷书、王祥之的⾪书等，虽然也是书法家所写，但经过电脑加⼯后，显得过于规矩⽽缺少艺术性。”北京师范⼤学书法系教授倪⽂东说。
相较⽽⾔，⽑笔书法的视觉表现⼒和感染⼒要远远超过美术字和“电脑字”。“影视剧⽚名⽤书法来表现，有艺术情趣、⽂化品位和中国特⾊，既渲染和烘托了作品的主题，增强了其艺术感染⼒，⼜让书法在实⽤性逐渐消减的⼤趋势和⼤环境下，到⾃⼰的位置和作⽤。”对于书法在影视剧中的使⽤，倪⽂东认为影响是积极的，也产⽣了⼀些“既符合剧情特点，⼜不俗甜、有品位的⽚头”，如《乔家⼤院》、《少林寺》、《画壁》、《梅兰芳》、《集结号》、《西风烈》、《战国》、《城南旧事》等。从这些⽚名看，既有惯常所⽤的⾪书、魏碑，还有不太常见的篆书、爨体。
贫困大学生问题调查长期从事电视编导和书法理论研究的中央电视事节⽬中⼼⾼级编辑刘建武认为，⽑笔书法之所以
不同于美术字和“电脑字”，在于“创作者倾⼊了内⼼的情感和⽣命体验，将⾃⼰的诗意憧憬、情感意绪倾注在笔墨之中，通过点线的组合变化、线条的粗细变化、枯润浓淡和结体章法的虚实相⽣、起伏迭宕，配合不同的形态结构、空间秩序、⾊彩关系，将情感和想象展现为诗情画境，表达出⼈类各种微妙细腻的情感，甚⾄是许多只可意会、不可⾔传的⼼理感觉，具有巨⼤的艺术感染⼒”。
对于印象深刻的影视剧书法⽚名，邱才桢提到《渴望》。“看到篇名，能感到⼀种⽚头书法与电视剧主题之间⾮常顺畅的连接，这种沟通很容易让⼈感动，但现在的不少⽚名的视觉感受跟影⽚内容所带来的⼼理感受，不在⼀个层⾯上。”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书法导报》副总编姜寿⽥则说到《孔⼦》：“此篇上映时，看到⽤汉⾪写的两个光溜溜‘孔⼦’，觉得很不理想，如果从汉简中集这两个字，也是很好的，甚⾄⽤⼩篆写也很美。”
对于⽼⼀辈名家题写的书法⽚名，受访者多数认为要⽐现在的好。譬如周慧珺题写的《春苗》、《巴⼭夜⾬》，姚俊卿题写的《⾦光⼤道》、《直奉⼤战》，⾦中浩题写的《谭嗣同》、《开国⼤典》，祖绍先题写的《骆驼祥⼦》、《阿凡提》，蒋凤仪题写的《庐⼭恋》。随机调查中，有观众认为“⽼版电视剧，⽐如《红楼梦》《西游记》⽚头和字幕的字都不错”，也有⼈觉
得“50年代到80年代的电影，⼤多数字幕都⽐现在的好，⾹港电影到现在还有许多不错的”。事实上，不少为影视剧题写书法⽚名的⼈，⼤多原本只是在电影⼚担任美术师、从事美术或字幕设计⼯作，并
⾮专业的书法家，如蒋凤仪、姚俊卿、祖绍先、汪德龙分属上海、长春、北京和中国⼈民解放军⼋⼀电影制⽚⼚。
这些⽚名，在姜寿⽥看来“还不能说⽔平很⾼”：“以前题写⽚名的也不⼀定是好的书法家，但他们有⼀定的书法功底，题写时态度也⽐较严肃，但更多的是完成⼀种任务，书法语⾔和影视语⾔衔接得也还不是很好。⽬前影视剧创作团体的书法鉴赏能⼒相对⽐较⽋缺，是不争的事实。美术师这⼀⾓⾊，偏重美术设计的多，对书法的了解不够，这就导致⼀些根本就不懂书法的⼈轻易进⼊到这个领域，⼤量的滥俗之作充斥荧屏，这是对书法的⼀种亵渎。电影某种意义上担负着国家形象的艺术传播，如果长期这样，会损害书法作为中国传统⽂化的形象。倒是⽇本的电影在这⽅⾯做得⽐较好，他们是把中国的书法当作⼀门艺术来对待，⾮常注重书法现代性的视觉传达。”
说到⽇本影视剧⽚名，让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邱振中印象⾮常深的是⿊泽明的《乱》。“这部影⽚由书法家今井凌雪题写，写得⾮常好。⽇⽂中的乱字与中⽂的简化字结构⼀样，这是⼀个不好处理的字，但今井凌雪写得很有⽓势。像⿊泽明这样的导演，知道怎么挑选出⼀位优秀书法家最好的作品，中国导演还远远做不到这⼀点。”
⿊泽明电影《乱》海报
什么是好的⽚名书法
“过去书法在影视剧中的使⽤，更多的是经典样式化的呈现，⽽作为⽚名题写，⼀定程度上是⼀种⾝份象征。经过⼏⼗年的发展，传统⽂化越来越⼤众化，这就使得⼀些⾮专业⼈⼠、⾮⽂化⼈进⼊到书法艺术活动中来，从这点看，中国书法⽣态发⽣了变化，参与的⼈也发⽣了变化。⼀些并未经过良好专业训练的⾮专业⼈⼠，通过影视和展览等活动慢慢转变了⾃⼰的⾝份，从⽽使得当下影视剧中的书法⽚名充斥了滥俗之作。”北京语⾔⼤学教授、中国书法篆刻研究所所长朱天曙说。
对邀请名家来题写⽚名这⼀⾏为，邱才桢认为很多时候开始的⽬的和最后的效果会有较⼤差异。“作为导演，请名家来写⽚名，⼀般会有两种情况，⼀种情况是知道所请之⼈书法很好，另⼀种情况是，只知道名⽓很⼤但不知道书法好不好。⽚名出来后，可能会形成两个⽅⾯的反应，圈⾥⼈觉得好，圈外⼈却觉得未必好。”
这⾥涉及⼀个圈⾥圈外的问题。所谓圈，就是书法圈。有圈就有门槛，门槛⼀般是就专业和⾮专业⽽⾔。圈⾥圈外，相对来说好分辨，只要是从事书法相关⼯作的，基本都可归到圈⾥；但门⾥门外，那便难说了，各⼈有各⼈的门径。虽然难说，但基本的判断在圈⾥⼈看来还是有的，⽽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圈⾥圈外，门⾥门外，似乎并不重要，更多的则是⽆法做出评判，不知作品好坏的标准何在。
姜寿⽥认为⽬前中国影视剧好的⽚名书法乏善可乘，⽔平也还不⾼。“电影的视觉效果和书法元素的应
⽤，需要从电影这门艺术创作的⾓度去认识。书法应⽤到电影当中，和纯粹的书法创作是不⼀样的，⽐如⼀部侦探电影，你就不能⽤⼀个‘⼆王’的书法风格作⽚名。⼀个好的书法家不⼀定能把⽚头写好。现在的中国导演，对如何把书法元素运⽤到影视剧中，还处于探索的初级阶段，因为很多⼈对书法就是门外汉。”
什么样的⽚名书法才是好的呢？“好和不好，对于长期从事书法⼯作的⼈来说，⼀秒钟就能反应出来。这⾥有个审美趣味和书法鉴赏⽔平的问题，既涉及挑选者（导演），也与书写者（书法家）相关，其中还有两者关系的问题。”邱振中说。
调查中，观众和专家眼中常常有较⼤差距，很多观众认为好的，在专家眼中，却认为从书法本⾝来看是失败之作、滥俗之作。由此可见，审美⼝味的差异和视觉感受的悬殊已经使得在⽚名书法这个问题上，想要所谓达到所谓的“雅俗共赏”，还很困难。
受众心理“即便你是⼀个书法家，写过很多⽚名，但是不意味着这部写好了，别的也能题好。⽚名最好⽤内⾏⼈来写，这个内⾏不是说其职业必须是书法家，⽽是说应该是真正懂得书法精髓的⼈。书法家要提早阅读电影剧本，反复琢磨，⼒图真正进⼊书写⾓⾊，体会影视剧所要传达的东西，到感觉了再写，这样出来的东西是内⼼情感的宣泄，效果⾃然也会好。”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副院长李胜洪提出，影视剧创作团队应有内⾏⼈介⼊。“可以让公众和专家早⼀点介⼊⽚名的创作当中，剧组可以先有个⽅
案，然后通过⽹络等形式征集书法⽚名，并时时发布进展消息。有专家和公众的共同参与，有各⽅的争论探讨，势必会对⽚名的题写助益多多。在这⼀过程中，对电影来说是⼀种前期宣传，更重要的则是，整个会慢慢建⽴起书法的评审标准。⽚名写好了，不光会促进中国⽂化的传播，对影⽚⾃⾝的传播，也有很⼤好处。”
结合⾃⼰的创作体验，刘建武认为好的⽚名书法“应以符合影视作品的特定内容与形式需要为标准，在字体、⽤墨、结构、布局上要和影视作品表达的主题⼀致，⽽不能单纯为强调书法特性，突出⾃我、脱离作品主题进⾏创作，更不是书法作品与电视画⾯的简单拼接，⽽是书法作品与电视画⾯、⾳乐、光线、⾊彩等元素的深度融合”。就影视剧创作技术层⾯，他表⽰，可通过⾼技术编辑设备和计算机软件可以实现对书法⽚头展现效果的再创作、再提升。“⽐如，采⽤影视⽚头机、⾮线性影视⽚
头软件、图像软件、动画软件，可以使影视⽚头的字形、⼤⼩、⾊彩、位置、显⽰⽅式、运动形态等⽅⾯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变化，有多种出⼊屏⽅式和播出⽅式可供选择。”
影视剧亟须聘请“书法顾问”
除了⽚名，关于书法元素在影视剧中的使⽤，批评的声⾳不绝于⽿。此次《归来》所使⽤的书法元素便不少。在冯婉瑜（巩俐饰）的家中，背景墙上是⼀幅⽑**⼿书的《⼘算⼦·咏梅》；当冯婉瑜（巩俐饰）⼏次去⽕车站接她“数年未见”的爱⼈陆焉识（陈道明饰）时，举过牌⼦，牌⼦上书“陆焉识”三个⼤
字，据观众反应“焉识”⼆字有书写不规范和错写的嫌疑；⽚中出现的⼿书汉字也有繁简混⽤的情况，显然剧组并没有特别重视到这⼀点。
“现在整个⽂化圈越来越浮躁，创作团队急功近利，脱离⼈⽂轨道，背离⼈⽂精神，缺乏严肃创作的态度。影视剧很多没有⽂史顾问和书法顾问。陈家林拍《唐明皇》的时候，意识到必须请历史学家作顾问，便请了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研究隋唐史的李斌城研究员，专门为影⽚所涉及的⽂史背景解疑答祸，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王春瑜说。
书法评论⼈邹德祥曾在《美术⽂化周刊》撰⽂《影视剧需要“书法顾问”》，⾔及当下影视界普遍的审美和⽂化缺失：“有⼈在北魏背景剧中⽤‘宋体字’写酒幌，⽤‘⿊体字’印告⽰；今⼈刘炳森的⾪书字体，挂在了富丽堂皇的⼤唐⾦銮殿上；⽑**的草书，挂到了秦始皇的卧室⾥；启功先⽣优美的‘启体’，不时出现在秦汉剧中的匾额上；有的剧中把楹联的上下联挂反了，有的则把上下联写反了，有的根本不知道楹联末字必须‘上联仄声、下联平声’，还有的把并不对偶的两句话写成楹联张挂出来。”凡此种种，他认为“淆乱了时空秩序，违背了书法史实”“不是在弘扬书法艺术，⽽是在污染书法⼤环境”。
倪⽂东认为呼吁是必要的。“影视剧的导演和剧组应该聘请书法家做顾问，给⽚头和字幕的⽤字把把关，不要出现常识性错误，张冠李戴，时空错乱。另外，现在的影视剧中⽚头和字幕，有美术字，有书法字，有简化字，有繁体字，五花⼋门。但最好不要繁简杂⽤，要繁就繁，要简就简。原则是以美
观实⽤和艺术装饰为⽬的，千万不要拆解汉字，扭曲汉字，破坏汉字本⾝的结构美。如果这样，那就本末倒置了。”
“我注意到《⼗⾯埋伏》⾥有个职业叫书法师，是和美术师并列的，我觉得这个⾮常好。需要有这么⼀个视觉团队，让剧组少出现错误或者错位。”邱才桢认为书法师的参与可以避免⼀些常识性错误，诸如影⽚所拍摄时代的书体、执笔⽅式、⽤纸⽤墨等细节。那么，书法师这⼀职位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呢。“视野开阔不说，⾃⼰不但能书写，还得有⾮常⾼的鉴赏能⼒。这种鉴赏⼒不能局限在⾃⼰的趣味上。假如喜欢王羲之秀美⼀路，便排斥雄强浩阔的风格，就不能作为⼀个书法师。书法师得根据影视剧所表现的内容、意境，来选择合适的书体来表现，有时候未必⾃⼰书写，也可以使⽤古代经典书法⾥⾯的东西，可以拼接和集字。” 邱才桢说。
朔黄线“书法顾问”是需要的，“书法师”也要重视起来。除此之外，朱天曙认为公共审美环境的改善也⾮常重要：“全社会的审美素质需要提升，如果⾝周围见到的都是好的东西，到美术馆看到的都是美的作品，商标设计也是美的，教科书上内容的也是美的，公众能感到审美⽆处不在，那么那种很差很俗的东西，就会被排斥和清除掉，否则，公众的审美能⼒会在潜移默化中降低很多，以致根本⽆法欣赏那些真正美的好的事物和艺术。”
姜寿⽥提议从长远考虑，书法要进⼊建筑、影视、装饰的表现领域，得有⼀批既懂书法和设计⼜懂相
应领域专业知识的⼈才，才能把书法语⾔在现代艺术领域表现好。这不是⼀个单靠书法家所能完成的事情。“现在美院的书法专业都是培养书法家的，但很多⼈并没有适当的地⽅使⽤，与其这样，不如多培养⼀些和美术设计、建筑设计的配套书法⼈才，他们的介⼊也许会成为中国设计的⼀种特⾊，甚⾄有可能创⽴出中国美术设计、建筑设计⾃⼰的学派。”
李胜洪则强调，书法是以汉字为基础的⼀种传统艺术表现形式，在当下国际⽂化交流中是体现⽂化软实⼒的重要载体，关乎国家形象的视觉表达。“现在说书法要⾛出去，但⾯临的困境也不少，中西⽂化毕竟是有隔阂的，不是说⾛出去，三五年就⾛出去了，除了展览、讲座等活动，其他载体的⽂化传达也很重要，影视剧在其中担负着重要的责任。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把中国书法最核⼼、最精彩的⼀⾯展现出来，⽽不是把劣质的、粗俗的东西传播出去。”（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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