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回声第32卷第6期2020年12月北方工业大学学报
J.NORTH CHINA UNIV.OF TECH.
Vol.32No.6Dec.2020
生物陶粒
*
龚 刚
摘 要 ‘中华读书报“2020年4月30日刊出范旭仑‘发现钱锺书佚文一篇“一文，指出1929年在无锡出版的一份杂志的化名文章是钱锺书所作㊂范旭仑对钱锺书在此文及其他两处所用的三个笔名，都感到难以理解㊂本文从钱锺书的性格㊁治学风格，以及他对‘西游记“等小说 的偏爱等角度，解答钱锺书的三笔名之疑，同时揭示钱锺书另一篇佚文㊂
关键词 钱锺书；佚文；笔名；范旭仑;‘西游记“分类号 I206
收稿日期:2020⁃06⁃1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 海外 钱学’文献系统整理㊁研究与开发”(19AWW003)㊂
作者简介：龚刚，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澳门中国比较文学学会会长㊂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㊁比较文学㊁钱学㊂
‘中华读书报“2020年4月30日刊出范旭仑‘发现钱锺书佚文一篇“一文㊂文中指出：无锡国学专门学院1929年1月刊行一册同人杂志‘国光“，通论及主要作者为钱锺书的父亲钱基博，且该刊诸作者殆实姓真名，惟末篇‘笔语“署名 梼杌”，显系化名㊂[1]
‘笔语“共九则，纵议前人诗文集，放言无忌，文笔老辣，录其二则如下:
阅湘绮集㊂湘绮诗以橅放为宗，性情极薄，出笔无俊快之致，至有稚率语㊁不可解语累其篇章，近体尤劣，宜李蓴客不愿与之并称也㊂文以传记最为佳，而亦分二体㊂一则追摹‘史记“，如李伯元㊁邹汉勋诸传是,‘越缦堂日记“斥为 故意作奇，其实不通”者也；一则师法后汉㊁晋㊁宋诸‘书“，如邓氏兄弟诸传是也，则超超元著已㊂九月十三日
阅中郎集㊂以碑版为大宗，此体中郎最所擅长，而辞繁不杀，语泛不切，千篇一律，排比可厌，多用成语，未见伟词㊂江瑶柱日食亦口臭，此之谓矣㊂又世以班蔡并举，其实班典重，蔡清轻，笔气不同，优劣以判㊂中郎文纡徐为妍，莫为之先㊂盖魏晋两汉间之过渡文字也㊂九月十四日[2]
范旭仑以为，此文乃钱锺书佚文㊂其论推究甚详，审断甚精，允称的当㊂惟文末献疑曰:
不明白钱默存化名 梼杌”的用意㊂梼杌，凶兽㊁恶人, 楚以名史，主于惩恶”㊂二十年后，钱默存在赵景深编的‘俗文学“周刊发表论小说的札记，署名 全祖援”，亦难索解㊂同时的题名Small Hours in An Attic or Noctes Atticae 笔记册,
署名C.S.Ch’ien，又用汉字标名 蝯叟”，也莫名其妙㊂游戏三昧，参悟匪易㊂[3]
笔者以为，倘考诸钱氏少年时恃才学而倨傲，拟春香而闹学之脾性，则其 梼杌” 全祖援” 蝯叟”三笔名之疑不难解㊂ 梼杌”(音如桃兀)，别名傲狠，四凶之一㊂钱基博宗儒家，温良敦厚，应不会用此笔名，却正合其子中书君(钱锺书年少时喜用笔名)彼时心气，既傲且狠，且兼寓史笔无情之意㊂
此外, 全祖援” 蝯叟”二笔名亦有迹可循㊂蝯者，善攀援之兽㊂蝯叟㊁全祖援二笔名，戏拟全祖望㊁何绍基名号，皆有以攀援为宗之意，亦与中书君好‘西游记“之趣尚相通㊂
在中国古典小说中，钱锺书偏爱‘西游记“‘儒林外史“等生动活泼㊁富有谐趣的作品，与杨
绛的小说趣尚相近㊂[4]他曾对社科院同事说: 我不喜欢‘红楼梦“㊂我也不喜欢‘三国演义“㊂我喜欢‘西游记“，喜欢‘儒林外史“㊂”[5]1982年,
中央电视台出品的25集电视剧‘西游记“开始上映，钱锺书成了忠实观众㊂他还应‘新民晚报“之约写了评论文章‘也来聒噪几句“㊂该文仅数百字，简短精辟，有如古代文论家的一则 文话”，而非西式论文体㊂[6]文章署名 中枢”，自是其常用笔名 中书君”的变格㊂该文并未收入钱锺书文集，和‘笔语“一样，也属于佚文㊂在‘也来聒噪几句“一文中，钱锺书称: 电视剧‘西游记“是我爱看的节目，物难全美，当然也有些漏洞㊂”他随后指出第十五集‘斗法降三怪“将原著里本义为长外衣的 一口钟”误为一座铜钟，又指出，第十六集‘趣经女儿国“里唐僧对女儿国的女王说今生无望㊁留待来世，抵触了佛教超出轮回的基本原
则㊂[7]在学术名著‘管锥编“中，钱锺书频繁引用‘西游记“，总数达50次之多㊂可见其对‘西游记“之偏爱及熟稔㊂
钱锺书于1946年还用过一个笔名 邱去耳”㊂其意难以索解，至今仍令钱学研究者困惑㊂笔者以为, 邱去耳”就是 邱”字去掉耳东旁㊂因此，作者或有以左丘明及左史(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自命之意㊂左丘明著‘左传“，乃瞽目良史，孔子赞曰: 巧言㊁令㊁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㊂”[8]清雍正三年，为避孔子名讳，丘姓者奉旨于 丘”旁加 阝”，改为邱氏，故左丘明之后改丘氏为邱氏㊂由此可以推断，钱锺书以 邱去耳”为笔名，尚有反尊卑等级及名讳礼制之意㊂这也切合其亲老庄而远孔孟的一贯态度㊂
参 考 文 献
[1][3] 范旭仑.发现钱锺书佚文一篇[N].中华读书报,2020⁃04⁃30.
[2] 梼杌.笔语[J].国光(无锡),1929(1):121⁃123.
[4] 龚刚.论杨绛与英国文学的关系 以小说艺术
的对话为中心[J].文学评论,2019(2):199⁃
207.[5] 刘世德.回忆∥丁志伟，编.钱锺书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C].北京：三联书店,2010:210⁃211.
[6] 龚刚.变迁的张力：钱钟书与文学研究的现代转型[J].中国比较文学,2004(3):111⁃124.
场效应
[7] 中枢.也来聒噪几句[N].新民晚报,1988⁃3⁃18.
[8] 论语㊃公冶长∥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
北留中学中华书局,1983:82.
The Doubts about Qian Zhongshu ’s Three Pen Names
GONG Gang中国教育学刊
(Faculty of Arts and Humanities,University of Macau,999078,Macao,China)
Abstract Fan Xulun published Discovering an Unknown Article by Qian Zhongshu”in China Read⁃
ing News’s on April 30,2020,pointing out that the pseudonymous article of a magazine published in Wuxi in 1929was written by Qian Zhongshu.Fan found it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the three pen names used by Qian Zhongshu in this article and other two places.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Qian Zhongshu’s personality,皮托管
academic style,and his preference for novels such as Journey to the West,this article answers the doubts a⁃bout Qian Zhongshu’s three pen names,and also reveals his another unknown article.
Key Words Qian Zhongshu;unknown articles;pen names;Fan Xulun;Journey to the West 1
8 第6期 龚 刚：钱锺书三笔名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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