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知识与社区可持续生计

乡土知识与社区可持续生计
邢启顺
(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2)
  要:地方性”知识从文化人类学理论中扩展到全球发展领域,内涵本土化,外延多样化,推动文化多样性思考和行动。“乡土知识”是文化人类学理论本土化的结果,应用人类学实践吸纳发展理论的具体经验,以社区发展为起点和终点,和参与性精神结合,研究指导行动,在行动中研究,将理论与实践完好结合。
关键词:乡土知识;  地方性知识; 社区; 可持续生计; 
19年高考
中图分类号:C9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24(2006)03-076-077
一、 关于乡土知识的概念
乡土知识(Indigenous Knowledge)在英文中有两种解释:一是指本土的、土生土长的知识;二是指生来的、固有的知识;传统知识(Traditional Knowledge)在英文中也有两种解
释:(1)是指传统的、惯例的、因袭的知识;(2)是指口传的、传说的知识。与之接近易混的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在英文中的解释是:(1)地方的、当地的、本地的知识;(2)乡土的、狭隘的知识;(3)局部的知识。三个概念的所指各有侧重,相互区别,又相互涵括,而在应用中常被混为一谈。乡土知识1相对于城市化或说都市化知识而言,是城里人站在主位角度对异文化的称呼,同时也是乡下人站在主位角度对本文化的区别。主要指与城市文化知识相对的,具有独特性的乡土文化知识,是空间维度概念;传统知识是相对于现代知识而言的,是区别过去与现在的时间维度概念,在旧有的知识基础上存在和延续;地方性知识则主要相对于全球性知识(Globall Knowledge)或者说普同性知识而言,是在全球化讨论中进一步强调的概念,在汉语中另外一层意义主要相对于“中央的,官方的,正统的”,是空间维度的相对性概念。同一知识形态是否同被三个概念所指,要在具体文化现象中进行分析。
宾汉姆
1973年,美国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兹(仇玉Clifford  Geertzmetropolis算法)出版论文集《文化的阐释》(又译《文化的解释》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开创了阐释人类学;1983年,他的另一本论文集《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出版发行。其理论超越人类学领域,在西方被用于哲学、文化学、社会学、人类学等诸多领域。地方性知识研究的兴起和流行来源
于《文化的解释》中所提出的“深度描绘”(thick description)的贡献,“深度描绘”是在20世纪60年代在人类学领域的经典田野工作、民族志受到质疑,人类学理论遭受空前危机的背景下建构的新方法论,强调显微研究法,“以小见大,以次类推的观察和认知方式。” “深度描绘”是阐释人类学的方具,所描绘的对象就是“地方性知识”。作为阐释人类学的地方性知识是人类学田野工作研究对象的新概括,涵括异文化镜像中的政治制度、经济生活、亲属制度、人生礼仪、宗教信仰、自然观、宇宙观、族关系等,当中更多的包涵传统知识、乡土知识。“地方性知识”作为阐释的对象,是文化系统的网结,在深度描绘中透视其意义。
乡土知识正是“地方性知识”引荐生产的流行产品。各行业、各组织以各自不同的目的和方法进行乡土知识的研究,当然不一定去作“深度描绘”,也不一定去阐释这个文化系统。乡土知识是一种地方性知识,是合法化的,他在特定的文化环境中或区域内以非正式的文字或口头方式传承,是当地人(Local people )在长期的固定特殊地域内生活的总结和积累。它存在于人们的头脑中,有的记录在文字典籍里面,以歌、谣、风俗、宗教生活、婚姻等形式表现。它自成体系,并不断变化常常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作为乡土知识的承载者并不一定有这种文化自觉,经常依赖异文化者去发现这种价值和差异,而不同的
异文化者对同一乡土知识将会有不同的发现,因为他们各自以本文化为参照。乡土文化知识有三个层次:自然的观念、脑海中的思想观念,实践的行为。应用传统人类学研究的参与观察可以去逐层剥视。譬如,在多样化的小社中,存在一种普遍存的森林或生态观,承载于他们的思想观念中,表现在其实践的行为上。在深度描绘中弄清是什么,怎么样,并试图去作“文化的阐释”。
乡土知识多样化,以各自不同的内容,形式载于不同的区域文化之中。它在一定区域的文化体系中表现,并与其文化体系粘合在一起,具有相对稳定性,不能脱离其特有的文化系统独立存在和发展。相对于主流社会文化知识,乡土知识经常处于从属地位,受主流文化的支配,在特定的时间,经常被主流文化所取代;乡土知识强大的生命力来自于对过去的自我认同,承认传统知识的有用性,事实上,他们一直都在应用,如果真的不利,可能早就被抛弃。在其内部,权力关系表现复杂,并经常不被人发现并理解,这种权力关系在其文化知识体系中维护了自身的稳定性,也常被外人忽视。在文化变迁过程中,外来文化常常不经意地嵌入其中,成为自身文化体系的一部分。乡土知识与外来文化的冲突经常发生,在冲突中表现为吸纳或排斥。乡土知识永远不断变化,将产生许多出人意料的文化因子,许多固有的文化因子也常常溜走,这常致使文化系统发生改变,乡土知识也出现一定
的变化。它将吸纳主流文化和他文化的内容,并结合本土文化,这样的创新性的文化知识也常常被忽视,认为不是他们自己的知识,而这恰是他们自觉或不自觉的一种文化创造和更新。他可能与全球性的现代性文化相结合,形成新的管理、政治模式等文化形态。
全球化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文化的同质化倾向,面对这一令人忧虑又无法回避的现实,人类也同时面对文化多样性的机遇,这就显示出地方性知识的重要价值。但是,在乡土知识的研究之中,更多地倾向于描绘和展现某个文化现象,几乎一窝蜂地强调乡土知识的意义和价值,而忘记了作为文化人类学研究的乡土知识无法脱离其文化系统这一前提,也同时忽略了矛盾的另一方——全球化的驱动,从而,乡土知识研究走入一种怀旧和眷恋,甚至是回归躲避的伤逝之中,无法正视现实,无法胸怀全局,也谈不上文化的阐释和对现状的拯救。例如在乡土知识与森林保护方面,将宗教信仰、政治制度、乡规民约、古歌民谣等单个挖掘出来展示,脱离其原生文化系统,忘却时代大背景,没有系统分析,这种将文化活体分割的结果将导致片面的结论。以一概全,见树不见林,更甚者将乡土知识视为传统知识,拒绝革新,拒绝粘合,一味回归,忘却现实,企图走入古代的温床,化入复古理想主义之中,编织一个看似完好的社会知识结构,这只是一个怀旧式的幻想。
克利福德·格尔兹谈到这样一个问题:“世界正呈现着杂乱的秩序,地方性知识与世界主义意向在其中如何能相互一致,或者又如何做不到这一点呢?”文化多样性与生物多样性紧密联系,文化多样与生物多样互为因果,然而,这样的倡导同时受到全球同质化文化的冲击,多样性的文化常常被一点点吞噬。 “地方性知识”引发世界范围内“文化多样性”的呼声,逐渐在社会各个领域产生强烈的震撼,在国际发展机构的推动下,乡土知识成为发展领域的重要视角。
二、 社区乡土知识体系与可持续生计
以社区为单位的乡土知识体系对维持当地社区生计以及提高生计质量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工业文明为主导的世界现代化进程中,非持续发展导致乡土知识体系的逐渐崩溃,包括语言的消失,文化的流变和丧失,对广大范围的当地社区不仅带来沉重的代价,而且对于当地社区带来不公正,使之边缘化。市场经济在发展中不是万能的,全球性知识和现代知识也不是万能的,在人类普遍迷信现代化的浪潮中,我们的视角转向了地方性知识,文化多样性的呼吁逐渐为人接受。
生物多样性的保护与利用也几乎同时被提出来,文化多样性与生物多样性成为后现代最响
亮的口号得到世界范围内的支持。生物多样性离不开文化多样性,这就让社区知识系统构造出两大要素,互为作用。
根本的一点,在可持续发展的呼声中,社区可持续生计发展离不开社区生物和文化的多样性,特别是关于文化传承和民族文化多样性的提出,乡土知识成为可持续发展的战略之一。
乡土知识包括社区信仰、宗教、文学艺术、价值、审美、思维意识等,包括各种哲学思想,如自然观、宇宙观、人类起源发展观、社会思想伦理;乡土知识也包括源远流长的物质文化,如生产生活用具家居建筑、饮食、服饰、交通等。这些乡土知识在相对的文化板快中,形成独有的相对稳定的文化形态和知识系统,维系着族自身的文化,并且独立创造适应本族需要的知识形态,与其他文化知识系统相区别。这些乡土知识是其他知识不可替代的,是人类知识创造的特有产物。
乡土知识相对于全球性普遍知识具有一些特征:大多数乡土知识是当地的、本土的,主要依靠口头传承,是生产生活实践的经验结晶,具有明显的实践经验性,系统性和理论性相对不足,这样的乡土知识很多是传统知识的延续和反复,是在传统知识基础上的创新,这
些知识具有平民性,为大多数人认识,在社区内各个个体掌握和拥有具有差异性。而全球性科技知识具有普遍性,是人类知识的主流体系,靠书本和大众煤体传播和延续,很多知识在实验室中产生,甚至有的知识只为少数科学家和理论家掌握,分支比较细微和精深。但这样的知识具有强烈的文化惯性,一旦为大多数人所认识和普遍接受,较难发现知识的缺陷,形成人类共同的盲点,往往也容易造成一些灾难。在现代知识和文化同质化倾向日益明显的时代,人类更需要多样性的文化。
乡土知识面对全球化现代化和单一市场冲击,分散的小知识系统无法与主流知识系统相抗衡,无数的乡土知识体系崩溃和正在面临崩溃,多样性的文化正在消失。作为乡土知识拥有者的社区面临着双重压力,一方面,强烈的文化认同感在现实面前表现为一种失望和无奈,文化之根被一点点蚕食,部分仁人志士虽然有心延续和传承,但也是力不从心。另一方面,在生计的压力下,一些本属于自身文化创造的知识无法与市场对接,遭受不公正的廉价出卖待遇。更多的文化知识体系已经完全丧失本来的功能,成为符号化的遗存和象征,在旅游市场中商品化。
[责任编辑:黄旭东]
参考文献:
1.王海龙、张家瑄译《地方性知识》P.21《导读一:对阐释人类学的阐释》,20003中国科教创新导刊月,中央编译出版社;
2.何俊《乡土知识的概念与研究》载何丕坤、何俊、吴训锋主编《乡土知识的实践与发掘》,云南民族出版社,20041月;
(本文载于《贵州社会科学》第3期,20065汤永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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