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法案例“⼩i机器⼈”发明专利⽆效宣告请求⾏政纠纷案 近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智能技术已经逐步⾛进每个⼈的⽣活当中，为⼤众带来全新的体验。但对于相关企业来说，该领域专利权益的相关纠纷也逐渐增多。 “以公开换保护”是专利制度的基本原则，判断作为专利申请的技术⽅案是否已经充分公开，不仅是⼈⼯智能领域专利审查和诉讼中的疑难问题，也直接决定了专利申请⼈能否对有关技术⽅案享有独占权。在最⾼⼈民法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法院10⼤知识产权案件和50件典型知识产权案例中，“⼩i机器⼈”发明专利权⽆效宣告请求⾏政纠纷案再审判决明确了涉及计算机程序的专利说明书充分公开的判断标准，值得相关企业学习。
智臻公司是名称为“⼀种聊天机器⼈系统”的发明专利（以下简称本专利）的权利⼈。本专利是实现⽤户通过即时通讯平台或短信平台与聊天机器⼈对话，使⽤格式化的命令语句与机器⼈做互动游戏的专利。苹果公司请求宣告本专利⽆效。 苹果公司诉称：（⼀）本专利说明书公开不充分，不符合《中华⼈民共和国专利法》（以下简称专利法）第⼆⼗六条第三款的规定，对于那些就满⾜专利法第⼆⼗六条第三款的要求⽽⾔必不可少的内容，不能采⽤引证的⽅式撰写，⽽应当将其具体内容写⼊说明书。（⼆）权利要求1、9所限定的“根据区分结果将该⽤户语句转发⾄相应的服务器”和权利要求1、11所限定的“格式化语句和⾃然语⾔”的技术特征不清 楚，不符合《中华⼈民共和国专利法实施细则》（以下简称专利法实施细则）第⼆⼗条第⼀款的规定。（三）权利要求1和9中缺少⼈⼯智能服务器对应数据库扩充⽅式，即“⼀是⼈⼯添加，⼆是与⽤户对话过程中学习，三是⽹络学习”，因⽽缺少实现拟⼈化这⼀技术问题的必要技术特征，不符合专利法实施细则第⼆⼗⼀条第⼆款的规定。（四）本专利有关权利要求得不到说明书的⽀持，不符合专利法第⼆⼗六条第四款的规定。权利要求不仅在形式上要得到说明书的⽀持，⽽且在实质上也要得到说明书的⽀持。本专利权利要求1、9中“游戏服务器”的记载与说明书不⼀致，得不到说明书的⽀持。本专利权利要求1、9中“过滤器”“⼈⼯智能服务器及其对应数据库”的特征、权利要求9中“⽤户到联机的聊天机器⼈”的特征、权利要求10中“查询服务器对信息数据库访问有⼀个优先权级别顺序”的特征，得不到说明书的⽀持。（五）本专利权利要求1-11相对于附件1及公知常识的结合不符合专利法第⼆⼗⼆条第⼆款、第三款所规定的新颖性、创造性。综上，被诉决定认定事实不清，适⽤法律错误，请求⼈民法院撤销该决定。
专利复审委员会辩称：（⼀）对于专利说明书和权利要求书中的技术⽅案及其某些术语的理解应当基于本领域技术⼈员的技术⽔平和认知能⼒，并将专利⽂件，包括权利要求书、说明书及附图作为⼀个整体来看待。坚持被诉决定中关于专利法第⼆⼗六条第三款、第四款以及专利法实施细则第⼆⼗条第⼀款、第⼆⼗⼀条第⼆款的评述。（⼆）就新颖性和创造性⽽⾔，附件1没有公开本专利权利要求1的过滤器及其相关功能，也不存在得出过滤器及其相关功能的启⽰。⽽本专利权利要求1由于上述区别技
术特征的存在，使其相对于附件1具有更加显著的技术进步，过滤器区分格式化语⾔与⾃然语⾔，通过⼈⼯智能服务器的辨识和语法分析功能及其对应数据库的扩充维护功能，使对⾃然语⾔的处理更加智能化，即达到更好的智能聊天的效果。因此权利要求1相对于附件1具备新颖性和创造性。综上，被诉决定认定事实清楚，适⽤法律法规正确，审理程序合法，请求维持该决定。
智臻公司述称：同意专利复审委员会的意见，且应⽤本专利的相关产品和服务已经取得商业上的巨⼤成功，本专利具备创造性，请求维持被诉决定。
国家知识产权局及⼀审法院均认为，根据本专利说明书第1页第22-24⾏记载的发明⽬的可知，本专利⾸先要实现拟⼈化的对话，⽽游戏功能是在拟⼈化对话的基础上的附加功能，并不是实现本发明必不可少的技术内容。同时，本领域技术⼈员根据其普通技术知识能够实现本专利利⽤聊天机器⼈系统的游戏服务器进⾏互动的游戏功能，符合专利法对充分公开的要求，故维持本专利有效。鉴于苹果公司对于被诉决定关于其他从属权利要求的附加技术特征的评述不持异议，予以确认。在权利要求1、9具备新颖性、创造性的前提下，其他从属权利要求也具备新颖性和创造性。
苹果公司不服⼀审判决，向北京市⾼级⼈民法院（以下简称⼆审法院）提起上诉，请求撤销⼀审判决及被诉决定。其上诉理由与⼀审起诉理由基本⼀致，新增的理由为：权利要求1中的技术特征“过滤器……根据区分结果将该⽤户语句转发⾄相应的服务器”不清楚。权利要求1中的过滤器将⽤户输⼊分
为“⾃然语⾔”和“格式化语句”两类，但限定将区分后的该两类⽤户输⼊转发⾄相应的三个服务器，导致权利要求1的技术⽅案不清楚。⼀审判决认定权利要求1加⼊“语⾔分析模块”后是清楚的，该认定完全脱离了说明书的教导，同时缺少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并且该认定实际上是认定了权利要求1缺少“语⾔分析模块”这⼀必要技术特征。
专利复审委员会、智臻公司服从⼀审判决。
⼆审法院认为，根据本专利授权历史档案，智臻公司认可游戏服务器功能是本专利具备创造性的重要原因，本专利说明书对于游戏服务器与聊天机器⼈的其他部件如何连接完全没有记载，未充分公开如何实现本专利限定的游戏功能，据此判决撤销⼀审判决和被诉⾏政决定。
智臻公司不服，向最⾼⼈民法院申请再审。
智臻公司申请再审称：（⼀）⼆审判决认为，实现游戏功能是本专利实现拟⼈化的⼀种表现形式，游戏功能是使本专利具备创造性的技术特征，本专利未充分公开游戏功能，该认定存在错误。专利中游戏功能和拟⼈化没有直接关系，本领域技术⼈员理解的计算机拟⼈化，其标准是图灵测试，⽽⾮实现游戏功能。本专利游戏功能为现有技术，与游戏有关的格式化命令语句通过机器⼈的过滤器传送给游戏服务器。本领域技术⼈员理解，在当时条件下，只有⼈⼯智能服务器能处理⾃然语⾔，查询服务器和游戏服务器只能接受命令，即使⽤格式化命令语句；本专利权利要求1限定的查询服务器与游戏服务器之间是“或”的关系，将格式化命令语句发送⾄查询服务器与将⽤户语句发送⾄游戏服务器并⽆实质区别。本专利发明⽬的指出，⽤户和机器⼈聊天，可以进⾏交互式对话，更可以命令机器⼈为⽤户查信息、做游戏，与本专利的权利要求相互对应，本领域技术⼈员能够理解实施。（⼆）⼆审判决认为，“过滤器有两路输出，即格式化语句和⾃然语句，但是该两路输出要转发⾄三个服务器……，权利要求书没有清楚限定将何种语句转发⾄游戏服务器，因此，过滤器与三个服务器之间的连接关系不清楚”。上述认定是⼀种机械对应关系，既没有查清事实，也没有从计算机领域技术⼈员的⾓度来看待⼀
个计算机程序。同⼀时刻的⽤户语句只有⼀个，所以，不存在两路输出要转发⾄三个服务器的问题。其次，所谓服务器是电⼦计算机⽹络中为⽤户提供服务的专⽤设备，查询、⽂件、数据库、通信、游戏等不同功能的服务器，其组成部分和⼯作机理均是公知常识，过滤器与服务器之间的连接关系必然是⼀种逻辑关系或数据流向关系，专利说明书⽆需对公知内容展开描述，⼆审判决认为权利要求1不清楚是缺少对计算机领域相关技术背景的了解所致。（三）⼆审判决认为由于游戏服务器未充分公开，所以游戏服务器得不到说明书的⽀持，该认定存在错误。本专利技术⽅案的核⼼是聊天机器⼈系统中设置过滤器区分收到的⽤户语句是否为格式化语句或⾃然语⾔，并根据区分结果将该⽤户语句转发⾄相应的服务器，构建⾼效的⼈机对话平台。查询功能、游戏功能仅是服务器提供的不同服务，⼆者的⼯作机制并⽆实质不同。在相关游戏服务器的组成和⼯作机理都是本领域常识的情况下，说明书⽆需对此过度撰写。本发明的权利要求能够得到说明书的⽀持。（四）⼆审判决关于充分公开的判断存在法律适⽤错误。专利法第⼆⼗六条第三款及《审查指南》明确规定公开是否充分以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员能够实现为准，⼆审判决在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
三款及《审查指南》明确规定公开是否充分以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员能够实现为准，⼆审判决在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员能够实现的标准之上，⼜增加了“在说明书中被教导、记载或指引”的要求，这些要求并⽆明确的标准，⾃⾏拔⾼了专利法第⼆⼗六条第三款的标准，属适⽤法律错误。（五）⼆审判决剥夺当事⼈辩论权利。⼆审判决引⽤了本专利授权审查阶段的第⼀次审查意见通知书并作出不利于
专利权⼈的认定，该通知书在此前程序中并未作为证据提出，专利权⼈也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审判决剥夺了当事⼈辩论权利，突袭裁判存在程序错误。（六）本专利具有新颖性、创造性。第⼀次审查意见通知书指出的JP特开2000-339314A号⽇本专利公开的聊天机器⼈系统，具有⼈⼯智能服务器，但不具有查询服务器和游戏服务器，不能快速响应格式化命令。从本专利权利要求1和9可以看出，本发明以过滤器为技术⼿段区分格式化语句和⾃然语⾔，并根据区分结果将⽤户语句转发⾄相应的服务器。相对于单⼀的语⾔解释模式，本发明识别准确性⾼；相对于单⼀语⾔识别模式，本发明扩展性强。本发明打破了两类⼈机对话⽅式之间的壁垒，使得计算机处理⼈机交互对话过程的智能逻辑和简单逻辑快慢分离，提⾼⼈机对话系统的效率和可⽤性，具有创造性。综上，请求撤销⼆审判决，维持⼀审判决和被诉决定。
最⾼⼈民法院认为，本专利中的游戏服务器特征不是本专利与现有技术的区别技术特征，对于涉及游戏服务器的技术⽅案可以不作详细描述。本领域普通技术⼈员根据本专利说明书的记载就可以实现相关技术内容，因此，本专利涉及游戏服务器的技术⽅案符合专利法关于充分公开的要求。最⾼⼈民法院遂提审后撤销⼆审判决，维持⼀审判决。
由审判结果不难看出，涉及计算机程序的专利说明书充分公开的判定依据是能够提供充⾜且明确的指引，以促使本领域技术⼈员据此获知相关的现有技术来具体实现本专利的技术⽅案。因此，在进⾏专利说明书撰写时，企业⾃⾝也需要与专利代理⼈相配合，确保专利说明书的指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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