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蛰存《鸠摩罗什》中佛性与人性的斗争

现当代文学
蛰存《鸠摩罗什》中佛性与人性的斗争
文/王焌郦
摘要:《鸠摩罗什》在“高僧与美女”这一旧母题的基础上,以现代派的手法进行再创造。施蛰存学习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的理论,运用心理分析、象征手法等方式将对历史故事的讲述转向描写鸠摩罗什的内心世界和心理事实。让读者在一种新鲜的阅读体验下去考虑道与爱的冲突,强调作为人性本能的爱欲所拥有的难以泯灭的力量。
关键词:施蛰存;《鸠摩罗什》;心理分析
《鸠摩罗什》是施蛰存根据东晋后秦高僧鸠摩罗什的事迹进行再创造的历史小说。在《晋书》以及《高僧传》中对鸠摩罗什的事迹记载多重在讲述他少时表现出的佛法慧根、修行后在佛经翻译以及弘法渡人方面的成就上。对于其一生中的两次破戒(一次是娶龟兹王女妻;一次是与十人有染),大都采取简单略过或是用称其为“被逼无奈”的方法将其美化,以维护高僧伟岸的形象。施蛰存的《鸠摩罗什》显然没有受限于此,它在史传记载的基础上,运用第三人称叙事为主、第一人称叙事为辅的人称叙述方式,将叙事视角着力在对鸠摩罗什复杂的心理分析上。使鸠摩罗什的形象不再是一个单一的参透佛经、具有
佛性的高僧形象,而是赋予其更多人性生来自带的愁苦,使其越来越接近“一个最最卑下的凡人”,将高僧拉下神坛。
一、心理分析中瞥见人性的愁苦
施蛰存小说中对心理分析的运用受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理论以及显尼志勒心理分析小说的创作风格的影响。在《鸠摩罗什》中,施蛰存将心理分析的手法运用在对罗什多重心绪的描写上,使罗什的人物形象相比于史书传记中的刻画更加立体丰满,突出了道与爱之间的冲突。
以《鸠摩罗什》与《高僧传》中对罗什的两次破戒的描写为例。对于罗什第一次破戒——娶龟兹王女,二者都承认了吕光从中作梗、设下陷阱的事实。但在《高僧传》中将罗什娶妻破戒的责任全部归到吕光身上,对罗什的态度用“被逼既至,遂亏其节”八个字概括,认为这是被逼无奈的结果。通过描写罗什忍辱负重来感化吕光的事件为罗什“洗白”,对罗什破戒的事实多报以同情、甚至对其忍辱品质进行赞扬,认为这是修行过程中的磨难。而小说《鸠摩罗什》对于这一事件的描写则有不同的侧重点。在小说中,当罗什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破戒的经历时,称是“一半怨着自己,一半恨着吕光”。有关罗什与妻子之间爱情的描写虽是由施蛰存想象出来的情节,但罗什在爱欲与教义之间的犹豫、困惑等复杂心理却让罗什的形象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佛”,而是一个有情欲、有苦闷、有矛盾的人。
在对罗什第二次破戒的描写中,《高僧传》依然是以强调姚主强迫罗什广弘法嗣的客观原因来为罗什
开脱,并以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比喻来美化罗什。但在《鸠摩罗什》中,施蛰存毫不掩饰的将罗什的追究于其自身对情欲的渴望。此时的罗什希望通过辩解来骗过众人,以保
全自己这个西番僧人在都城中的安全地位。罗什对于自己到底是“有戒行的高僧”、“有人情的凡人”还是“最最卑下的凡人”的三重人格纷乱的心理分析,将这一故事情节上升到道与爱的冲突以及人伦道德的讨论,使小说更具有思想深度。
二、“本我”与“超我”的矛盾
在对罗什复杂心理描写的基础上,施蛰存为罗什塑造建构了多重人格,这一定程度上受到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的影响。弗洛伊德将一个人的人格分为三个层次,分别是本我、自我、超我。三者之间并不是互相没有交集的各自存在,而是会在多种碰撞和磨合中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
《鸠摩罗什》中罗什的“本我”,是来自人本能的性欲。而他的“超我”则是来自宗教信仰的清规戒律。小说中罗什的“本我”与“超我”的第一次交锋出现在罗什面对妻子时的苦闷。罗什心里两个相反的企念,一个是“想如凡人似地爱他的妻子”;另一个是想要恪守清规,守住定力,做到五蕴皆空。“本我”与“超我”不断地向罗什施压。最终在二者的共同夹击下,罗什选择通过“升华”的方法来实现自我防御。面对妻子的死去,他将过多的“力比多”转向对佛经教义的钻研以及对功德的修行中。罗什的“本我”与“超我”的第一次交锋以“超我”的胜利结束。但其实,妻子的死只是暂时地让罗什从二者的争斗中退出,“本
我”的欲望并不会因此而完全泯灭,它像一个处于休眠的猛虎一般,随时会醒来,继续“战斗”。
孟娇娘的出现无疑像一个,再次点燃了罗什心中的情欲,打响了罗什“本我”与“超我”的第二次战役。罗什在第一次面对孟娇娘的媚态时,全身颤抖。孟娇娘发髻上颤动的玉蝉、放浪的身姿、光泽的黑发,这些诱惑为罗什潜意识的性欲发泄到了寄托。罗什在私会孟娇娘时,他压抑着自己潜意识里力比多的冲动,失去了对孟娇娘曾有的莫名的企望。但其实一直诱惑他的,并不是一个孟娇娘,而是在罗什心中从未曾泯灭的爱欲。因此,无论是妻子的幻象,还是孟娇娘颤动的玉蝉,只要是罗什心中的鬼魅开始作祟,他就会陷入不能自持的境地。这一次,罗什的“本我”没有再以一个具体女人的形象做袈裟,而是以人本能性欲冲动的真面目示人,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来对抗“超我”的规范与警戒。罗什“的床榻”是“本我”胜利的象征,而“超我”则全面溃败。
三、推翻神圣标识的“唯舌不烂”
无论是对罗什细腻的心理刻画、复杂的心理分析还是多重人格的塑造,小说不断强调的一种力的抗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欲。文中虽然多次有涉及到欲的冲动以及性幻想,但小说中并没有一些过于露骨、糜烂的情欲描写,其对欲的突出主要是通过对“舌头”这一意象的刻画。
文中第一次出现“舌头”是在罗什的妻子将要逝去 下转(第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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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布于:2024-09-21 20:33:40,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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