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也疯狂——精选推荐

氆璺
猪也也疯狂
口李仕彬
吃罢午饭,刘景辉一边龇着嘴,用牙签剔牙,一边慢悠悠地出了家门。盛夏的日头挂在中天,Ft 光很毒,
兜头照射下来,使人就像被罩在蒸笼里,浑身热烘烘的;巷尾的果林里,蝉们吱吱地唱着枯燥单调的歌,显得有气无力,懒洋洋的。这时刻往往使人心绪变坏,脾气加大。刘景辉却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心情就像后生仔刚拍拖,靓得很。
刘景辉不紧不慢地朝村中央靠近山边的刘海明家踱去。才走出巷口,左眼皮突然哒哒哒地跳了几下。右l艮到l s祸,左眼跳财,真是应验得很啊。他傻佬似地咧嘴笑了笑。
他到刘海明家去“收数”。今早,刘海明用单车拉了八只猪仔去横山镇卖,此刻应该回来了。刘海明还欠着他五百元。那是前年就借下的,当时借了一千元。那时,刘海明的经济状况应该不算很差,大仔阿石在佛山,说是跟一老板做生意;二仔阿庆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在家里帮手;他自己农闲时就到横山镇食品站买回一些猪头肉、猪耳朵卤了再到附近几条村去卖;他老婆李艳蓉则养猪养鸡。刘景辉有点不相信,笑笑说,你猪笼入水,还用借钱?开玩笑吧?刘海明皱皱眉头,他确实有难处,家里的钱都给了阿石,眼下要买只猪衄,要买化肥、买农药。他不好意思明说,叹了口气道:不是开玩笑,最近确实手紧。刘景辉沉吟间,李艳蓉说了,你怕没钱还吗?这么一“激将”,刘景辉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数还数,路还路,他还是叫刘海明写了借据,还用红印泥按下了指模。区区
一千元,还了两三年都还不清,只因
刘海明行了衰运,头头碰着黑。这个
衰运是他的大仔阿石带挈的,原来
阿石在佛山并不是做什么生意,而
是给一个歌舞厅老板打工,帮忙看
看场、跑跑腿什么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毒贩,他先是被那毒贩连骗带哄吸上了白粉,上瘾后无钱买粉,便把手伸向了自己家。起初回来骗父母说是做生意需要钱,将前景描绘得很快就要成为本地李嘉诚,将来要到大城市享福了!刘海明心花怒放,把那一个子一个子存下的几千元悉数给了他。后来骗不到钱了,便偷偷将家中值钱的东西贱卖一空。他的毒瘾越来越大,发展到不吸就要死要活,最后只得成了那毒犯的马仔。
刘景辉悠悠然地沿着横街向前走去。他吹起了口哨,广东音乐《步步高》,曲调欢快地清脆悦耳地从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如金属敲击般溜出来,在横街上空久久回荡。有村人问:景辉,心情这么靓,去哪里?他笑笑,朝刘海明家的方向挥挥手,朗朗地说:收数!收数!以前他吹箫,刘屋、李家湾、东山……整个大队他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那时他同李艳蓉都是大队思想文艺宣传队的队员,他的角就是吹箫。一支一尺多长、煽了黑漆,上面打了几个洞的竹管,被他玩得出神人化。他会吹很多歌,《大海船行靠舵手》《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北京有个金太阳》《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人们从他那截竹管里可以听到高山流水、百鸟啼鸣、江河咆哮、沙场激战,也可以看到北京
、边寨和草原。李艳蓉能歌善舞,她模样还算过得去,歌喉甜润,每台节目都由她独唱,而伴奏,就是刘景辉那支竹管,他们的节目到处都受欢迎。他们是“最佳拍档”。
李艳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刘景辉,她那两只乌黑的眼珠时不时就怔怔地盯着他,有时两腮无厘头就会飞起两片红晕。刘景辉也从心眼里喜欢她,只是那时的后生仔后生女没现在的这么开放大胆,因此中间也就如同隔着一层还未捅开的纸。那时外出去宣传,或者去横山镇看电影、开会,李艳蓉都喜欢坐刘景辉的车尾。刘景辉有一辆又老又旧的“客家路”单车,那是他父亲去美国时留下来的。“客家路”早已作古,但李艳蓉的胸脯紧紧贴在自己后背的那种软绵绵、暖乎乎的感觉至今仍然印在他的脑海里。后来刘海明也进了宣传队,自然而然地便在他们之间插了一只脚进来。
刘海明长得比较靓仔,在宣传队一般都是演
大春、郭建光等英雄人物的角,和李艳蓉配对演
出的机会也很多,于是二人世界变成三人世界。不
久,侨乡掀起了批“三洋”(崇洋、向洋、靠洋)的高
潮,刘景辉的母亲成了典型。她自老公去了美国波
士顿,便借口有病基本上没有做过农活,养得白白
嫩嫩的。她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剪成鸡窝样,同另外
几个人胸前挂上“资产阶级三洋分子”的木牌,被
押到李家湾大禾场的土台上接受批斗。七八个男
女民兵对她你推我搡,又扯又打,她脸上颈上青一
块,红一块,裤子也被扯破了,幸得裤头带绑得死
死的,不然受的屈辱更大。一个农村妇女,从来没
有这么丢架,她自然想不开,跑到牛河要投水。好
在三叔公等人及时发现,死死拉住了她。早些年,
改革开放,政策宽松,她就申请去了美国,这是后
话。刘景辉后来也被清出了宣传队,李艳蓉见此情
景马上转向,刘海明则趁机乘虚而入,年轻人拍拖
时对这个一般是很敏感的。
刘景辉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到李艳蓉家
到了她。李艳蓉正在小厅的灯光下看着一张小
照片,脸上是欣喜的、有点羞涩的那种神。一看
到刘景辉,她愣了一下,赶紧将照片放进裤袋,那
手抽出来了,却仍然紧紧地捂住袋口,生怕那照片
无动力滑翔伞猪
会飞出来似的。刘景辉眼尖,他已看到那是刘海明
的照片,知道事情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无可挽回
了,但他还是问道:
“阿蓉,我们的关系……?”
“我们有什么关系?”李艳蓉马上变脸,反问一『35句。
“我想,”刘景辉嗫嚅着说,“我们还是可以发
展下去的。”
“发展?发展什么?”李艳蓉生气了,“发梦吧,
你!”
刘景辉想不到李艳蓉竟如此白鸽眼,往回走
时,他一路灰溜溜的,酸溜溜的,怒溜溜的。发梦?!
我要放长双眼,看看将来到底是谁发梦?他愤愤地
想道。
一年后,李艳蓉成了刘海明的新娘,他去当刘
海明的伴郎。人家邀请,你不去就显得小气,毕竟
同村同宗又同学,还在宣传队同“捞”过。但这个伴
小说猪也璺也疯狂郎当得很苦,心中本来就已经有根刺,刺得很痛,
还要强作笑容,去看人家欢天喜地,洋洋得意的样
子。当晚闹新房他没去,他醉了。一杯一杯的闷酒,
他不知饮了多少,醉得不醒人事,如一摊烂泥。好
在他没发酒疯,因而也就没失礼,只是睡得死猪似
的,一连睡了二十八个钟头。
不久,刘景辉也结了婚,老婆也是李家湾的,
成份高些,是中农出身,但模样比李艳蓉靓一些,
心地善良,也很贤淑。她给刘景辉生了两个仔、一
个女。大仔现在在美国波士顿,是一家电脑公司的
工程师,月薪是六千美金;女儿大学毕业后分配在
省外经委,已当了科长;尾仔还在一所著名的大学
读三年级,明年就要毕业了。家庭和睦,仔女有出
息,要钱有钱,要面有面。刘景辉自己都想不到运
气这么好,生活得如此舒心、顺心、开心,知天命的
年纪了,还像四十出头的样子。听人讲,常吹箫会
“破气”,他即刻就将那个竹管扔了。他心里很得
意,偶尔也到刘海明家坐坐,闲谈一会,目的是“显
摆”,将自己顺当的信息传递给李艳蓉,刺激她的
神经,令她悔恨,令她妒忌,令她“发梦”。李艳蓉自
然也知道他的“屎计”,她忿忿然地同刘海明讲,他
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要屙屎还是屙尿,有什么了
不起的!嘴上这么讲,心里其实烧得慌。她两公婆
也勤勤力力,起早贪黑,什么都做,只要能赚到钱。
科室牌设计但赵公元帅好像与他们前世有仇,一点怜悯心也
没有,多年来都是有隔月的米,没隔月的钱。几年
前,李艳蓉不惜拉下面子,令老公刘海明到县城自
己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学会了整卤水猪头肉、猪耳
朵,过村过乡到处叫卖。此地还保留古代遗风,对
这种小商小贩十分看不起,刘海明经常遭受到一
些人鄙视的目光,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没有钱万
万不能,鬼叫你穷啊,只得顶硬上。待到积了几个
钱,家中添了电视机,家人着几件衣服都光鲜一
些,大仔阿石却又不争气,吃上了白粉!凡是吃白
粉的都没好下场,都是生害人,死害猪也的货。
阿石叫来了一辆卡车,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像蚁仔
搬家一样,全部拉到横山镇,统统贱卖了。这个败
家仔!两公婆正要商量他算账,他已进了看守
所,只得膝头抹眼泪了。李艳蓉整个蔫了下去,丢
尽了架,觉得用椰菜那么多层来遮脸也挡不了丑,
差点寻了短见……
折入村中间那条狭窄的小巷,远远的,刘景辉
便见到了刘海明家那问一半石头一半红砖的矮短
的房子,还有那间正对着巷子的石头矮墙的猪栏
这几年,村中起了很多新屋,越起越高级,初时是
红砖钢窗,后采又用很靓的瓷片贴墙,惟有刘海
明、刘二几家仍然住破屋。谁有本事谁没本事,看
住屋就知道,不用问“阿贵”。他们两公婆,一个是
白鸽眼,一个撬墙脚、托手踌,做了阴湿事,怎么会
发达!你李艳蓉二十多年前说我“发梦”,现在轮到
你“发梦”了,真是有多么风流就有多么“折堕”(倒
霉)啊!刘景辉又傻佬似地咧嘴笑了笑。
就要走到刘海明家门口时,刘景辉突然见到
阿庆从猪栏钻出来,他看了一眼刘景辉,叫声辉
叔。刘景辉注意他脸青青的,两眼深陷,两腮凹了
进去,像个马骝。他迎面走来,目光怯怯的,明显露
法兰加工设备出惊恐慌张的神。他匆匆从刘景辉旁边擦过,向
巷口的方向走去。刘景辉回头看着他,那身胚,喷
啧,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了,十八二十正后生啊,
莫不是学他哥那样吃上白粉?啧啧,一个人不管老
嫩,不管健壮或瘦弱,只要吸上白粉,就彻底玩完
了!就像一条黄鳝爬上了沙滩,没有水,加上太阳
暴晒,你挣扎吧,徒劳!越挣扎身上的潺泥越少,逐
渐的,就只有等死了。哈哈,刘海明两公婆惨了,这
是折堕、报应啊!
进得屋去,只见李艳蓉正在灶问一个斗箩般
的铁锅中舀猪食,她脚边放着一个小木船般的四
方长形猪食槽。那一木壳一木壳猪食倒进食槽中,
蒸腾着一股股的热气,浓浓的煮得烂烂的米糠、蕃
薯藤、饭粒混合而成的味道,加上鸡屎鸭尿的味道
充斥着这间厨房兼小厅的房子。那味道有点腐败、
有点霉酸、有点臭骚,刘景辉不经意地捏了捏鼻
子,咳了一声。
“哦,是阿辉。”李艳蓉抬头一看,见是刘景辉,
便说,
“你坐,你坐。”
“海明呢?”
“去横山,还未回来。”李艳蓉知道他又要讨债
了。每次都这么准,你卖了一窝猪仔,卖了一头肉
猪,卖了十几只鸡,他都知道,都会赶来,催命似
的。她不吭声了,低头又舀她的猪食。
灶问、屋顶的桁、桷、瓦、四边墙壁都被烟熏黑了,水泥地面这里有裂缝,那里有个小坑。几只鸡在地上走来走去,只要李艳蓉不注意,它们便一齐啄向猪食。她一回头,鸡们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一只生鸡仔(小公鸡)走到刘景辉脚边时,两腿一屈,“扑”的一声拉了一泡溶化了的红糖般的屎。刘景辉飞起脚将它赶走。
李艳蓉舀好猪食,回过头来,勉强笑了笑。她脸容有点憔悴,缺少血的有点青黄的脸上布满了浑浊的汗珠,那头原先又黑又密的头发也已变得枯黄,间中还夹杂了一些白发。刘景辉突然还发现她长着一张宽宽的碎头脸,不仅毫无靓样,反而有点丑陋。一代好媳妇,三代好儿孙。一代丑媳妇呢?那就肯定衰到贴地了。自己当初竟然中意她,真是见鬼了!女人的命运太重要了。命运好的女人旺夫益子,必然家道兴盛;命运不好的女人克夫克子,家道必然衰败。这个李艳蓉是个扫把星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当初如果娶了她,现在是不是也这样落泊?正胡思乱想问,只听得李艳蓉说:“阿辉,你饮茶吗?”
刘景辉刚才已看到那张四方木桌上有个断了耳的白瓷茶壶,壶嘴及盖口积满了厚厚的黑褐的茶渍。没有茶杯,只有一小包劣质红茶末。他估计,这茶壶是刘海明的专用品,泡了茶,就着壶嘴饮的。刘海明茶烟酒的瘾都很大,有次刘景辉在横山宾馆饮早茶,见到他,出于礼貌,叫他一声,他毫不客气,坐下来就又饮又吃。那天刘景辉要的是铁观音,刘海明饮了直说好茶好茶,我从来都未饮过呢,还问是什么茶。哈哈,叫自己饮茶?怎么饮?饮什么茶?真是笑话!他摇摇头,忙说:“不用,不用。”
哦哦——哦哦——猪栏中那只猪迎可能饿了,不满地叫着。李艳蓉不再说什么,转身弯下身子,用木壳翻着食槽中的猪食,好让其快点凉下来,以便让猪也进食。搅了一会,她便双手捧起那食槽出门朝猪栏走去。刘景辉坐着觉得没什么意思,也跟着她向猪栏走去。
这是一只背灰肚白正壮年的猪也,它高大结实,适逢哺乳期,乳房饱胀,乳头红嫩。从身胚看,它绝对是生育的好猪衄,但它长相凶恶,两只芋仔般大的眼球向外突出,嘴角两边长着一双两寸长
的獠牙,两眼之间有一五分硬币般大的暗红的
印记。这是前年刘海明在横山镇花了比较便宜的
价钱买回来的,去年一窝就生了十四只猪仔。三叔
公看过它,说它像山猪,生相克主,眉心的红印有
血光之灾。此刻,猪衄两只前脚抓在矮短的栏墙
上,两只血红的眼睛充满仇恨地瞪着李艳蓉,咧着
大嘴哦哦地嚎着,声音在寂静的午间蹿上村子的
上空久久地回荡着,令人想起屠宰场那些待宰猪
只的凄惨、狂厉的叫声,头皮发麻。山边树林中的
小鸟惊得扑愣愣地飞了起来,赶紧逃离,村中几只
狗也凑热闹似的,汪汪汪地吠个不停。这决不是什
么好的兆头!刘景辉心间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有
点慌失失的。
“叫什么叫,迟一点都不得,”李艳蓉嘴里不干
不净地骂道,“赶去投胎啊?”
刘景辉一听便沉下了脸,这不分明也在骂我
吗?这么刻毒!
李艳蓉将猪食放进栏中的地上。猪衄围住食
槽转了两圈,并不下嘴,而是瞪着李艳蓉哦哦地叫
着。李艳蓉并不理会它,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走
出猪栏,随手关上栏门。猪避仍不吃食,在栏中走
来走去,显得很狂躁。“你个死猪龌,”李艳蓉对着
它骂道:“还在嚎,嚎你妈啊,有得吃也不吃!”猪悭
愣了一会,又走来走去,突然,它两只后脚一撑,向
毛巾挂件前一跃,头部“嘭”的一声便撞到栏门上了。栏门是
成条的碗口粗的松木钉成的,够硬够结实,猪也头
部撞破了一层皮,渗出了鲜红的血。门撞不破,退
了几步,它又狂叫着走起圈来。刘景辉和李艳蓉呆
住了,正诧异间,那猪也猛然跃起身子,爬上栏墙,“嗖”的一声便朝李艳蓉冲了过来。李艳蓉脸煞
白,哆嗦着,赶忙逃避,向屋里跑去。那猪此像个短
跑运动员在冲刺,嘴里喷着粗粗的气,一下子便追
上了李艳蓉。猪头一撞,李艳蓉便扑通一声重重地
趴倒在门口的泥地上。她“啊”了一声,接着便嚎叫
着:“救命啊!救命啊!”疯了,疯了,这猪也发疯了!
刘景辉心中惊叫着,又见那猪也一口便朝李艳蓉
后脑咬去,只听得“哧”的一声,便见李艳蓉后脑连
毛发带头皮被撕掉了一块,露出白生生的头壳骨。
李艳蓉“啊”的惨叫一声随后便了无声息。
小说猪蝗也疯狂
日头明晃晃地照射下来,没有一丝风,整个世
界仿佛凝固了。只有那猪也还在发狂,它又恶狠狠
地向李艳蓉背部咬去。刘景辉脑袋一片空白,他看
着猪避肆虐,本能地睃来睃去,寻武器。猪栏内
连着柴房的一堆木柴旁有张田基刀,他跃上栏墙,
跳了进去,抓起田基刀便飞快出来,朝猪魑奔去。
那田基刀的刀背拖着地面,碰着石头,发出“当当”
的声响。已将李艳蓉咬得血肉模糊的猪龌扭过头
来,傲慢地瞪着血红的凸眼看着刘景辉。它似乎在
估量一下对手,接着便张着血红的大嘴,“嗷嗷”地
狂叫着,朝刘景辉冲了过来。刘景辉未及提起田基
刀,就觉得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个趔趄便跌倒在
地。猪避趁这机会,马上发起攻击,一口便朝他左
大腿咬了下去。那一瞬间,刘景辉只觉得几十年来
未曾体验过的疼痛从左大腿开始漫遍了全身。此
刻,一股怒火从他心间呼地烧了起来,他忍住巨大
的痛楚,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随手便是一刀砍将过
去。力度之大,把虎口都震疼了。那刀可能许久不
曾用过,刀刃跟刀背差不了多少,而且刀把跟木头
接得也并不紧,“嘭”一声砍在猪龌的脊背上,猪也
发出“嗷”的尖厉的叫声,打了个踉跄,并没倒下。
而那刀已飞出一丈多远,落到巷口一问屋门口的
麻石上,“嗤”的一声闪起了金星。刘景辉手上只剩
下一根木柄,他呆了。猪也也呆了。刘景辉同猪也
对峙着。猪也拉风箱似的喘着气,刘景辉腿上的血
仍然在汩汩地流着,洇湿了那条还很新的藏青
西裤。他的心在颤抖,两手在颤抖,两腿也在颤抖。
猪也死死地瞪了一会刘景辉,突然又冲了过来,刘
景辉手起棍落,本想打猪头,却又打在猪背上,只
得连忙闪过一旁。猪也回过来又朝他冲过来,他慌
不择路,便想跃上猪栏的墙头。可能左腿受了伤,
没力,也可能太过紧张,影响了潜能的发挥,反正,
他没有跃上墙头。猪避猛地一撞,他便仰面重重地
向后倒在地上。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从脑袋
中飘然而出,没有了疼痛,只有前所未有的舒坦。
恍惚问,有个老者,满头白发,长长的须髯飘逸在
胸前,圆圆的红润的面庞就像孩童,手持暗红拐
杖,在前面引路,他跟着他向前飘荡而去。不一会,
走到~个不知名的地方,瞬间被黑暗包围了,黑黝
黝的,浓浓的,抹不开,吹不散,整个世界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也随着整个世界消失了,消失在黑暗
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空前的恐惧攫住
了他的心,他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栗,两眼挤出了浑
浊的眼泪。
猪也伸过那张丑陋的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大
嘴,正要向刘景辉咬去,却看到刘景辉在抖动,就
像本来很生猛、刚刚倒进烧得通红的油镬中的小
鱼,就发起愣来,原来它也有发愣的时候。它的发
愣,无意中救了刘景辉一命。因为此时刘海明回来
了,他一看这情景,马上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
下要做的是什么。他没有犹豫片刻,“当”的一声扔
掉破单车,从门口右边墙角操起一把锋利的、套着
长长木柄的钩镰。而猪趣听到单车倒地的声音,回
过头来,它看到了自己新的敌人,反正刘景辉已倒
卧在地,于是向着刘海明冲了过来。刘海明铁青着
脸,两眼圆睁,咬紧牙关,待猪魍冲到面前时,他横
液晶屏保护膜着钩镰便狠狠地朝它的肚子钩了过去。猪也“嗷”
的惨叫一声,白里透红的肚子随即被钩开一道一
尺多长的口子,一团粉红的肠子漏了出来,鲜血
洇红了地面。它踉跄了两步,还想往前冲。刘海明
又是一镰钩了过去,又是那个创口,一些肠子连同
屎尿飚了出来,腥、臭、骚三种味道立即升腾、扩
散、弥漫了半条巷。猪龌蹬着那双凶恶的凸眼,不
甘心似的,慢慢倒了下去。
七角同几个闻声刚好赶到这里的村人目睹了
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惊呼声。这时刘海
明跌跌撞撞连奔带跑地奔了过去,抱着李艳蓉的
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汗水混杂在一起,模糊
了他整个脸部。几个人赶紧夹手夹脚跑过去替两
人包扎伤口。那猪此还在一颤一颤地抽畜,七角抄
起一块石头朝猪脑壳砸了几下,直到猪彻底断了
气,一动不动为止。
糖果制造有人提议:“赶紧报警!”七角说:“已打了110,
他们很快就到了。”果然,不一会,一辆警车闪着红
灯,咿哗鬼叫地冲进刘屋。横山镇派出所所长莫青
强带着阿琼等一干警察赶来了。
莫所长皱着眉头,诧异地打量着这惨烈的场
面。李艳蓉仍在昏迷,不醒人事;刘景辉已从地上
坐了起来,疼痛使他脸部扭曲,表情痛苦不堪。地
上这里一摊,那里一摊,人的血、猪的血,在烈E l 暴

本文发布于:2024-09-21 21:49:58,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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