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训诫书

西伯利亚训诫书
    电热暖水袋
第一章:八角帽和匕首
在德涅斯特河畔,下河区的一月份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街上的人们把自己裹得像一个个木乃伊;孩子们则像一个个胖嘟嘟的玩具,穿的衣服很难数得清,但是很暖和,只有他们的两只眼睛露了出来。这个季节下雪是常事。白天变得很短,夜晚来得很早。 我就出生在这个季节,而且是脚先出来。毫无疑问,在古斯巴达时期,像我这样身体虚弱的家伙就只能扔到野外等死了。但我却被人们放进了一个保育箱。仁慈的护士告诉我母亲说:“就常识来看,这婴儿是很难活下来的。”母亲听了悲戚难忍,就用一个奶嘴吸了她的奶,放到保育箱中。那对她来说真是一段黯淡的日子。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起,我就是父母压力与担忧的源头,而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母亲更是如此,因为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什么东西,他过着罪犯一样的生活,抢劫银行,然后在监狱待了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小时候到底弄伤自己多少次了。这很寻常,因为我住在那样一个充满暴力的社区——这儿充斥着从20世纪30年代以来就流放到此的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我的人生就在这儿——下河区——这个罪恶
的城市,人们就像大家庭里的人一样住在一起。
我小时候并不喜欢那些玩具。当我四五岁的时候,我喜欢偷偷地溜进屋里,偷看我的祖父或叔叔在那儿一件件擦拭他们的武器。他们常常擦拭支,非常的小心谨慎,而且极其虔诚。叔叔常说,武器就像女人一样——假如你对她们不够关心,她们就会对你冷冰冰的,还会背叛你! 家里的武器保存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所有的西伯利亚人都是这样存放他们的武器的。这就是所谓的“私人”的支——那些西伯利亚罪犯每天都带在身上,随时准备使用——就放在“红神龛”里,就是悬挂家族神像的墙上,也就是放置那些死去或入狱的亲人相片的地方。神像和相片的下面有一个搁物架,上面蒙着一块红布。这个地方常常也放着大约一打的西伯利亚式十字架。无论什么时候,一个西伯利亚罪犯进入屋里,都会径直走向红神龛,拔出他的,放到那个搁物架上,然后在胸前画个十字并放一个十字架在那把上。还有一个古老的传统,那就是在西伯利亚人的房子里绝不能使用。假如不幸在那屋子里拔走火了,那房子就不能再住人了。十字架扮演着仁慈的封印,只有当那个罪犯离开屋子的时候才能被移开。
每个人都把他们自己的称作“情人”“姑奶奶”“大家伙”“绳索”,我不知道这些字眼儿还有什
简易功放么更深的意思没有。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些武器,如此而已。它们并不是什么被崇拜的东西,就像那些古代的长矛、传统的刀具一样。简单来说,支也就是一种交易的工具。屋里除了存放有私,在屋子周围还藏有其他武器。西伯利亚罪犯把武器分为广义的两类:“诚实”的武器与“邪恶”的武器。“诚实”的武器仅限于在森林中狩猎时使用。根据西伯利亚的道德法则,狩猎是一个纯洁的仪式。在此时,人们返回到上帝造人时的那种无罪的原始状态。
西伯利亚人绝不会为了乐子而猎杀动物,而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开的,而且也只有在那些密林深处才会开,这茂密的森林就是泰加林[1]Tayga)。他们从来不在那些不能猎杀动物的地方获得食物。如果西伯利亚人在森林里待了超过一周,通常他们也只是杀一只野猪充饥;其他时间都是在匆匆赶路。就狩猎来说,不能从中获取个人收益,只能为了生存。这一教义影响了整体的罪犯戒律。这决定了罪犯们的行动是恪守谦逊与简朴,以及尊重西伯利亚雪林里每一个生命存在的自由,而也正是这些东西构成了罪犯们共同的道德基础。 用作狩猎的“诚实”的武器被保存在屋里一个特别的地方,也就是与屋主人和他们的列位先祖的装饰华丽的狩猎腰带放在一起。在那儿,猎刀高悬在腰带里,以及装着式样各异的护身符与异教法术的那些袋子。 “邪恶”的武器是指那些用作犯罪目的的家什。这类武器
常常藏在地窖里或者隐匿在院子四周的难以发现的地方。每一件罪恶的武器都以一个十字架来封存,或者由那些在西伯利亚教堂中的施洗神祇来镇守着。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是西伯利亚人的最爱。罪犯们对其每一款都用一个暗语来命名;没有哪个罪犯会用缩写或数字来暗指某一款,以及该款的口径或其所需的那种弹药。比如,旧式的7.62毫米口径的AK-47就被他们叫作“锯子”,而其弹药被称作“大头”。而最新的带有折叠托的汽车除霜器5.45毫米口径AKS被他们叫作“望远镜”,而弹药叫作“嵌条”。而对不同类型的弹药筒也有相应的称号:底部很沉而尖缘黑的就被叫作“胖子”;尖缘白的就被叫作“蜗牛”;弹身红而尖缘白的就被叫作“焰火”。其他武器以此类推:精确步被叫作“钓竿”,或者叫“镰刀”。而内置了消音器的管被他们叫作“鞭子”。而消音器却被他们称作“靴子”“终点”或者“山鹬”。根据传统,“诚实”的武器和“邪恶”的武器不能够放在同一间屋里。否则,“诚实”的武器将受到彻底感染,不能再使用了,因为再用它将会给整个家庭带来厄运。于是这把必须通过特别的仪式去除其“邪恶”,不再使用。用生过孩子的床单把它包起来,然后埋到地下。根据西伯利亚信仰,分娩象征着积极而正面的力量,因为新生儿是纯洁的,他们不知道何为罪恶,而纯洁的力量能将不幸密封起来。在这些埋葬遭到抛弃的武器的地方,人们常常在上面种上一棵树,如果那的“诅咒”开始发生作用,那它摧毁的将是那棵
树,而不会再到处寻它想毁坏的对象了。在我父母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武器;我祖父专门有一间屋子用来存放那些“诚实”的武器:各种型号与口径的步,难以计数的刀具以及各种种类的弹药。我只有在有成年人陪伴的情况下才能走进那间屋子,一旦有机会进去,我总是赖在那儿舍不得走。我双手擎着那些武器,仔细研究它们的每一个部件,然后成百上千的问题就冒了出来,直到他们叫我住嘴: “别问了!再等等吧。你长大了之后,就可以自己一试身手……” 毋庸多言,我是一刻钟也不愿意等了。当祖父和叔叔手拿武器的时候,我入迷地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当我触摸它们的时候,它们对我来说就像被赋予了生命的活力一样。祖父也常常叫我坐到他旁边;然后他会在桌子上放上一把老式托卡列夫手——那是一种很酷且威力很大的手。对我来说,它是所有武器中最令我心醉的武器了。 “呃,看到了吗?”他会说,“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它就是魔法。如果一个警察走近了,你还没有去扳触发器,它就自己向警察开了……” 我真的相信那手有那种魔力。曾有一次,警察来搜查我们的家,我就干了一件蠢事。
那天,父亲在中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他在那儿抢了押钞车。午饭后,全家人都来了,还来了些关系亲密的朋友,男人们坐在桌旁,大侃特侃那些犯罪事迹。女人们都待在厨房里,洗着那些碗碟。人们谈笑风生,有的讲着过去的那些往事,有的还唱起了那些西
伯利亚小调。我和祖父一起坐在长凳上,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一字不漏地听着大人们的谈话。与其他社会不同,西伯利亚人尊重小孩,成年人在他们面前可以自由地谈论任何话题,不用装模作样地故作高深。突然,我听到女人们尖叫起来,接着是许多愤怒的呵斥声。几秒钟之内,屋子里就站满了警察,他们全都蒙着脸,黑洞洞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指着我们。他们中的一个人走到祖父面前,用推了一下祖父的脸,厉声吆喝,他声音中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清二楚的: “你看什么,你个愚蠢的老东西?告诉你,眼睛要看着地面!” 我并没有被他们吓住。这些人还吓不倒我——全家人在这儿,让我感觉很有底气。那个男人对祖父说的话,让我恼怒万分。有那么一会儿之后,祖父不再看着那警察,但是他的头还是挺得直直的,并大声对我祖母说道: “斯韦特兰娜!斯韦特兰娜!进来,亲爱的!你帮我给这个人渣传个话儿!”桑叶采摘器
在犯罪行为准则中,西伯利亚男人是不能和警察直接打交道的,是不能和他们直接说话的。要回答他们的问题或与他们建立任何关系,女人们就成了交流的中介。在罪犯们的眼里,警察压根儿就不存在,由女人和家里的朋友来代替自己与警察周旋。在这种场合,“她”就是西伯利亚人的源头。罪犯向“她”示意,她要用罪犯暗语与警察进行对话,然后“她”再翻译成俄语,即使警察能够完全明白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或警察一直就站在他的
面前。接着,警察开始回答,女人又转过身,把警察的话翻译成罪犯用语。罪犯一定不能看到警察的脸。当罪犯在自己的话中提到警察时,他就会用一些隐喻性的词语来指代,比如:“污秽”“狗”“兔子”“老鼠”“”“死胎”等。那天夜里,年长者就是我祖父。根据罪犯准则,代表男人们与警察进行交流的权力就落到了他身上。其他人必须保持缄默。如果其他人想要说话,必须经过他允许。祖父非常善于处理紧急情况下发生的事情。祖母从厨房里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彩的抹布。母亲跟在祖母身后,她看起来非常担心。 “亲爱的——上帝保佑你——告诉这个狗屎警察,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人用指着我的脸,而且还当着满屋的亲朋好友……你问他,他想干什么?告诉他,看在至爱的基督的份上,在他的人还没有受伤之前,把他们的口朝下。” 祖母向那警察重复祖父所说的话,尽管他点头称是,表示他已经听清了每个字,祖母还是依照传统说了一遍。这有点不对劲,所有这一切都像在演戏一样,但是这一幕必须演完。这关系到罪犯的尊严。 “所有人都趴下。我们获令逮捕……”警察还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这时一抹恶意的微笑在祖父的脸上若隐若现——实际上这是他特有的笑法——祖父向祖母说的话打断了警察的话。 “看在耶稣基督的份上,他为了我们的罪恶死而复生!斯韦特兰娜,亲爱的,告诉那个像日本娘们一样的愚蠢透顶的‘条子’和他的同伙。” 祖父想羞辱那些“条子”,于是说他们是娘们。其他
罪犯们都放声大笑起来。祖父继续说道: “我看他们不像日本男人,他们嘴里可没说什么‘卡马卡兹’[2]……为什么?既然他们能够全副武装地进入一个最诚实的罪犯的家里,那他们也能到‘下河’最深处一游。他们总是不惜花一点时间与好人们分享快乐,不是吗?” 祖父说的话已经转为罪犯所说的“歌曲”了——这是一种极端形式,说话的罪犯就像在自言自语,大声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他只是在表达他自己的想法,不屑于回答“条子”的问话,甚至去理睬他们。当某人想表明他所说的全是事实时,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流程了,而且这是不能质疑的。 “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些虚伪的家伙都脸带面具?为什么这些人到这里来羞辱我的家人,侮辱我的客人,也让我的房子蒙羞?这儿,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那样简朴,那样谦恭。他们都是天主的仆人。他们也是西伯利亚东正教教堂的仆从,为什么这些撒旦的唾弃物跑到这儿来,折磨我们深爱的女人与孩子?” 此时,另一个冲进房里的警察向他的上司说道:化纤丝 “上尉同志,请允许我说一句!” “请讲,”一个矮小而粗壮的男人答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从坟墓中传出来的。他的步紧紧地顶在父亲的背上。我的父亲带着满脸讥讽的笑,继续慢慢品着他的茶,吃着母亲自己做的核桃饼干,咬得“嘎嘣”脆响。 “外面还有一全副武装的人。他们堵住所有进出的道路,而我们看车的巡逻兵成为了他们的人质!”那个警察说。 屋里陷入沉默——那沉默难以打破,足以压断屋梁。只能听到两
种声音:父亲牙齿咀嚼时发出的“嘎嘣声”和维塔利叔叔肺部发出的沉滞的呼吸声。 我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那个警察的眼睛,透过他头上面罩的孔洞,我发现他脸发白,大汗淋漓。他的脸让我想起几个月以前所看见的死尸的模样。那具死尸最后被我的同伴扔进河里喂鱼去了:其皮肤惨白,筋脉喷张,眼睛只剩下两个深深的黑洞。那个人是被杀的,在他的前额上有一个弹孔。嗯,这个警察的头上没有窟窿,但我估计我和他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此后不久,他会有一个的。突然,前门打开了,一个警察从旁边冲进来,但他只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六个身带武器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他们全是父亲和祖父的朋友。走在最前面的是普兰克叔叔,他也是我们这个地区的保护者,其他人都是他的死党。祖父全然不把警察当回事儿,迈开脚步,走上前去迎接普兰克叔叔。 “以神圣的耶稣和他所庇护的家庭名义!”普兰克说道,一边和祖父热烈拥抱,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鲍里斯老爹,感谢上天,还没有人受到伤害!” “难道这世道变了吗,普兰克?好像我们都不能在自己家里安静地坐一会儿了!” 普兰克开始和祖父说起来,好像他在对所发生的事情进行总结一样,但他的话明显是说给警察们听的: “不用绝望,鲍里斯老爹!我们都在呢,同风雨,共患难……你知道,我亲爱的朋友,没有哪个人未经我们的允许,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是在我们的家。特别对那些想羞辱我们的人……” 普兰克走到桌子边,与所
有的罪犯一一握手致意。他亲吻他们每一个人的面颊,并说了一句西伯利亚式的客气话: “愿所有兄弟与诚实的人都平安健康!” 而其他人都以传统的方式作了如下回答: “让所有‘条子’与叛徒到地狱里见鬼去吧!” 警察们只能站着,看着他们在那儿例行他们的见面礼。不过,他们手中步的口和他们的头一样地向下垂下去。普兰克的随从,经女人们的翻译,告诉那些警察全都滚出去。 生物质气化“现在,我希望这儿所有的警察都走开,再也不要出现。我们会先礼后兵,不过如果他们还赖在这儿不走,那么……”普兰克的声音是那么平静而安详,如果你不关注他说话的内容,只听他的声音,你会以为他在讲述一个优雅而温馨的故事,就像大人们给睡前的孩子们所讲的童话故事一样。我的朋友们已经在走廊上对那些警察列队相送,当那些警察一个挨一个垂头丧气离开时。我欣喜若狂,心里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无限膨胀,我想大叫大嚷,我想又跳又唱。我觉得我现在属于一个强大的团体,仿佛那个团体所有的力量都在我的身体之内。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冲进正堂,放武器的红旮旯就在正堂内。架子上有一个绣有金图案的手帕,我祖父、父亲、叔叔以及客人们的都放在那上面。我还来不及想,抓起祖父那把魔力无穷的托卡列夫手,就向那些警察冲去,口指着他们。我不知道那时我头脑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被那阵快感冲昏了头。那些警察正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我在一个警察面前站定,两眼直视着他。他两眼疲惫,似乎有点充血了,他的表情是那样悲伤而萎顿。我记得,有那么一刻似乎他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我身上。我用瞄准他的脸,我用尽力气扳动触发器,但那扳机连一毫米都没有移动。我的手越来越沉重,已经不能将手举到足够高了。这时,只听见父亲大声笑起来,并向我叫道: “快滚过来,你这个小混球!你不知道不能在屋里开吗,你不知道吗?” 警察走了,一罪犯尾随着他们,护送他们直到本辖区的边界;当护送队返回来时,那辆在镇上抓人的警车也想开走。但是普兰克叔叔的手下先行一步,他们开着车故意在那辆警车前慢悠悠地开,于是警车就不能跑起来,那些警察无可奈何,而罪犯们却乐此不疲。在把警察礼送出境时,人们还顺便举行了一场仪式用以庆祝胜利。在开始之前,不知道是哪个在车的后面绑上了一根晾衣绳,还在绳子上面绑上了很多东西:短裤、胸罩、短毛巾、抹布,甚至还有我的一件T恤。我父亲当然是大大地把他们咒骂了一番。人们都跑到屋外观看这一奇观,只见晾衣绳拖着长长的尾巴,横扫天际。孩子们在后面奔跑着,还用石头砸那警车。 “看看这些贼‘条子’!他们跑到‘下河’里去偷走了我们的裤头!”人中的一个人大声嚷道,人们以口哨和咒骂声对他的评价进行了肯定。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政府高官必须停止给那些狗扔骨头了。他们从这儿什么裤头都没有得到!” “这里的人们都在遭罪,穷得衣不蔽体,就连一条
短裤也不能奉献了。如果他们像正人君子以真实面目示人,而不是蒙着脸,我们会送给他们每个人一条西伯利亚裤头的!” 切斯特纳特爷爷甚至拿出他的手风琴,跟在警车后面载歌载舞,像是在欢庆节日一般。当切斯特纳特爷爷扯着嗓子,唱起一首西伯利亚老歌时,一些女人就跟着音乐的节拍与他跳起舞来。切斯特纳特爷爷昂着头,头上戴的是一顶传统的八角帽,惬意地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一个盲人: 哦,勒拿妹妹,还有你,阿穆尔兄弟!我曾在那广袤而肥沃的乡原上倘佯,从火车上“拿”点东西,好让我的长歌唱。只有老泰加知道有多少“条子”做了我下的亡魂。现在我是麻烦上身,帮帮我吧,耶稣基督,帮我紧握手中的钢啊!现在到处都是“条子”,西伯利亚妈妈,西伯利亚妈妈,救救我吧!

本文发布于:2024-09-21 15:34:30,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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