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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2022年第17期
摘 要：古籍的装帧美表现在古籍的艺术、工艺、技术等各个方面，它融汇了古籍中的书法艺术、版面艺术、插画艺术、印刷工艺、材料工艺等各个方面的艺术性元素。文章以古籍装帧艺术美来探究中国古籍独有的内在书卷气。
关键词：古籍;装帧;艺术美
DOI：10.ki.issn.1674-8697.2022.17.021
中国对书籍的设计与制作，古称“装潢”，今谓“装帧”。装潢最早是对书画与古籍的装裱、装订、装池、装饰、保护、保存等技术方法的统称。传统古籍装潢，在工艺层面上，除包含装订含义之外，还包含书匣、函套、书箱等书籍外衣的设计与制作;在视觉艺术层面上，古籍装潢还包括装饰的含义，即对书籍的美化。在现代，装潢常常被延伸至室内外装修设计中，同时，装潢也不能全部涵盖书籍艺术设计的全部内容，因此才有了“装帧”一词的出现。装帧作为一个外来词，设计的意味更浓，装帧涵盖了书籍的艺术、工艺、技术等各个方面，它融汇了古籍内的书法艺术、版面艺术、插画艺术、印刷工艺、材料工艺等各个方面的艺术性元素。因此，本文以装帧艺术美一词来探讨中国古籍的艺术美。
中国古籍中的装帧艺术，包括装帧视觉艺术、装帧材料艺术、装帧工艺艺术等。视觉艺术元素主要有文字、版面、插图、彩;材料艺术元素包括纸、墨、雕版、帛、绢、丝、锦等;工艺艺术指印刷工艺、装潢工艺、装订工艺。古籍装帧艺术之美包含在古书装帧的各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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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国早期古籍的装帧艺术美
中国古籍追根溯源可上溯至木牍、简册、帛书，至于此前的甲骨卜辞、青铜器铭文、玉器铭文、石鼓文等，严格意义上说都不能被称为书籍。简册、尺牍、帛书虽为古籍的源头，但与后世纸质古籍差异较大，在此不展开论述此类古籍的艺术之美。只一点说明，简册的书写之美、栏线之美、符号之美、编纶之美、封检之美、版面之美等，对后世纸质古籍的装帧影响甚远。帛书是继简册、木牍之后出现的书籍样式，它继承了简册的界格与栏线，帛书上的界格源于简册中简条与简条之间的缝隙，界栏的宽窄与简条的宽窄相似，这种竖排的界栏一直沿用至现代的传统线装书版式。湖南长沙出土的马王堆帛书已有了成熟的版面布局，细的红界格上下压住粗的黑栏线，红格黑字，整齐划一，赏心悦目。帛书不仅继承了简册的版面样式，还将帛画作为书籍插图引入帛书，帛书幅面宽阔的优势充分展示了缣帛书籍丰富的插图艺术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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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册帛书之后，中国古籍最早出现的形式是卷轴装古籍。卷轴装古籍出现在魏晋时期，经历南北朝、隋唐五代，在宋代达到顶峰，随着纸质蝴蝶装书籍的普及，卷轴装书籍逐渐退出书籍装帧的主流形态。卷轴装的古籍有别于书画装裱中的立轴和手卷，它是书籍早期的一种装帧形态，在敦煌藏经洞中有大量卷子装的佛经为证，其中有明确纪年的唐咸通九年（868）《金刚经》被公认为最早雕版印刷品。《金刚经》卷前是雕印精美的扉画（图1），扉画后的经文也雕刻得非常精细，字画俱佳的唐《金刚经》应该不是雕版印刷的初级阶段。卷轴装书籍继承了缣帛书籍的舒卷横展的样式，用轴杆作为纸张依托的骨架，将纸张粘连形成横式一整条，正如《纸赋》中这样褒奖卷轴装：“揽之则舒，合之则卷，可曲可伸，能幽能显。” 碳酸锂分解温度
卷轴装古籍的装帧美可从卷轴上出现的各部分元素来认知，卷轴完整的各项元素从头至尾包括别签、褾带、褾杆、题签、褾首、卷首扉画、正文、卷尾、轴杆、轴头、牙签，以及包裹在卷轴之外的书帙、帙带、书函和书帙书函上的题签等。卷轴上的这些元素都无一例外地彰显着古籍的艺术之美。
别签是由竹、木、骨、牙、玉等材料雕刻而成的尾端有孔的签，别签系在褾带上，以
固定卷轴之用。别签上多雕有精致花纹，是卷轴装上的精美装饰小品。褾带是由绢、锦等丝织品制成的或宽或窄的系在褾杆中间的带子，用来捆绑卷轴，高档的褾带讲究材料精致美，工艺制作精美，褾带上多有华美图案。褾带的彩也有讲究，不同颜指示不同类别的书籍：经部书籍黄褾带，史部书籍青白褾带，子部书籍紫褾带，集部书籍红褾带。褾杆是装裱包裹在褾首前端的一条细长竹木杆，它的作用是保护卷首能够平整服帖展开，并能和褾带一起捆扎書卷。
题签是贴在褾首前端靠近褾杆的一张纸质或织物细长条，上面书写着书籍名称及卷次，题签是卷轴书籍的门面，一般会请书法写得好的人士慎重书写。褾首也叫包首，古时候雅称“玉池”，材料与工艺考究，用瓷青纸或绢绫锦粘连而成。褾首上的图案与彩也非常丰富，有的正反面都有不同的装饰。
卷首扉画是卷轴装书籍最前端有内容的图画部分，开卷即见，具体位置在褾首之后、正文之前。卷首扉画源于佛经，佛经卷首常以佛画的形式引领普众进入佛国世界。佛经卷首扉画早期多以佛像为主，后期发展增加有经变画、护法神像、释迦说法图，以释迦说法图最多。如前文提到的《金刚经》卷首扉画，即为释迦牟尼在众弟子簇拥下为须菩提说法的场景。
卷轴装古籍的正文早期以写本为主，宋代开始以雕版印刷为主。唐代卷子装写经在敦煌莫高窟藏经洞中有大量出现。卷轴装书籍正文的排版延续了简帛的排版形式，比如首尾呼应的题名制度，卷轴装还确立了正文起首书名、标题独占一行的版面编排规制，这个制度一直延续至今。卷轴装书籍的正文版面继承了缣帛的界格与栏线制度。卷轴装书籍最初的界格与栏线都是极细的手绘线，若隐若现，单纯为方便书写之用。发展到后来界栏线逐渐加粗，甚至出现装饰性极强的外粗内细的文武线，还有金丝栏、银丝栏，以及在双栏线内绘画图案的装饰栏线。在版面编排中，除了通栏，还有两栏、三栏、四栏、五栏、六栏等的变化。这些栏目的变化都是应正文内容的需要而变化的，如佛经的偈语多为四到五字的短句，以短栏分割之后，便于阅读，这是功能性与艺术性结合的版面编排形式。卷轴装书籍的正文版面编排艺术，还体现在插图与文字巧妙结合、正文与注文编排有序。
卷尾指卷轴书籍正文最后的尾题，尾题内容较之前的缣帛记录详细，除有纪年、文字字数之外，还有书写人、校对人、监制人、装潢人等，并且有规范的编排格式，版面书写上一般都低于正文，字号也小于正文。有的卷尾还绘有小幅的佛像画作为书籍内容最后的点缀，以活跃版面氛围。
轴杆是卷轴装书籍在卷合时，处于书籍最里面的部分，是卷轴装书籍的骨架。卷轴装书籍的轴杆比起书画立轴中的轴杆要细得多，和书画立轴的装裱形式也不太一样，卷轴装书籍在卷尾末端是以一个梯形状态粘连进轴杆的。卷轴装书籍的轴杆直径在1厘米左右，材料有樟木制成的，也有檀木制成的，但大多是由普通的竹木制作，甚至有用苇秆制成的。轴杆因为藏在里面，主要是舒卷开合与作为骨架之用，在美观上并无多大的体现，但是镶装在轴杆两端的轴头大显书籍装帧之美。卷轴装书籍的轴头材质丰富，除木质以外，金属、玉质、骨质等品类繁多;制作工艺上也是五花八门，有镶嵌、螺钿、髹漆、镂雕等;雕刻与装饰在轴头上的纹样与彩也是各式各样。轴头的材质、彩与书籍的类别有关，轴头的材质与彩对应经史子集不同类别的书籍，轴头上牙签的颜也对应不同类别的书籍。牙签系在轴头上，标有书名、卷次，以方便檢索书籍。牙签有骨制、竹制、木制等不同材质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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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帙是用来包裹卷轴装书籍的，以保护书籍免受破坏。书帙有棉质，有绸缎质地，另外还有里面竹篾编织，外面丝绸包裹，既柔软又结实。大多书帙上贴有题签，以注明书名、卷次等。不仅如此，书帙之外还挂有帙带，帙带上写有书名、卷次等，便于检索，有类似牙签的作用。书函是装放卷轴的盒匣，制作工艺精细。书帙、书函都是卷轴书籍的外
衣，不仅起保护、收纳、运输等作用，还有美化作用，因此，书帙、书函、帙带等在制作工艺、材料选择上都十分考究，使古代卷轴装书籍从里至外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中国早期古籍的装帧形态，在卷轴装之后，还出现有龙鳞装、旋风装、梵夹装等古老的装帧形态。这几种装帧形式在外观形态上、开合样式上、阅读感官上，可圈可点的艺术元素也非常多，因为流传至今已不多见，在此亦不做详述。
2 中国折页装古籍的装帧形态美
折页装这个词是相对前面提到的卷轴装、旋风装而自定的名称，折页装书籍包括经折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等样式。经折装书籍是将书页粘连成一个长条形，然后按固定的规格大小一正一反折叠成竖长条开本形状的书籍，它继承了卷轴装书籍横展连贯的阅读形式，在此基础上又开创了折页装书籍随开随合、更加自由的阅读方式。有说经折装起源卷轴装，也有说经折装源至梵夹装，无论哪种，经折装的装帧形式最早出现在经书中，所以把这种折子装称为经折装。最早的经折装应该出现在唐末五代时期，起初是没有封面的，发展到北宋时期已逐步成熟。经折装装帧形式发展至今仍在使用（图2）。自动埋钉机
蝴蝶装雏形起源唐代，最初的蝴蝶装是用较厚的麻纸书写或印刷而成的，有时候正反面都有文字，书页向内对折，在折口处对齐粘连，形成书脊。蝴蝶装没有钉线，书籍翻阅时，单面印刷的书籍，是一面有字、一面无字的阅读顺序，阅读有间断感。到宋代，纸张逐渐变薄，只一面印刷文字，这样人们会在粘连完折口之后，还将两页空白页面之间的切口处也粘连起来，这样书籍阅读起来就无间断感了。蝴蝶装是宋元时期书籍主要的装帧形式，它完成了卷轴向册页的过渡。蝴蝶装古籍因宋人崇文尚古的风潮，当时的制书人对蝴蝶装书籍的纸张、样式、字形、版式以及印刷工艺都追求文化艺术的最高境界，最终成就了蝴蝶装宋版书这一后世难以逾越的古籍善本艺术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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