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的温柔

核桃的温柔
    【一个人的午夜场】
    我已经有半年画不出一幅像样的画来,这种对自己的失望和沮丧让我迷上了影像,很容易在别人的故事中沉溺。
    离家不远的电影院里,不知何时有了午夜场,放一些并不入流的欧洲小制作。我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微微凉的初夏夜,我早去了一刻钟,抱着双臂在电影院寂静走廊里游荡。抬眼,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些镶嵌
    好的电影海报。
    我驻足停留在一幅叫《TheMexican》的海报前。走廊里灯光昏暗,可它还是那么入眼。
    夕阳的映照下,青青的石板路涂上了一层金,女人穿着藏青的绣花裙,赤足倚坐在路旁木屋门前,含笑迎着对面的男人。海报里是两人的侧面,他们鼻翼轻触,十指相扣,温存而满足。
    久久地注视着裸露在石板上、夕阳下的那一双脚。我在想,能赤足微笑的女子应该不如我这般缺乏安全感。这样真好。
    “你喜欢BradPitt,喜欢他有着酒窝的笑容?”低沉的嗓音划破了走廊的宁静。回头,穿着浅蓝衬衣的男人立在我身后。他对着我笑,隐隐的邪气荡在脸上。
    “不好意思,电影开场了。”我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电影院,并没有因为周末而热闹起来。不多的人依然零零散散地坐着,没有一对情侣。欧洲小制作的片子在大多数人眼里是沉闷而庸长的,只有心灵寂寞而独立的人才会懂得去看。
    【耳畔的软语】
    今夜放的是PedroAlmodovar导演的片子,是我一句也不懂的西班牙语。我紧紧地盯着字幕,不肯错过一个细节。
    “我给你做翻译吧?”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我身边耳语,他身上的烟草味夹杂着疏淡轻浅的青草气息。一个人的午夜场,有个长相干净,喜欢影像的男子和自己说话,不算是打扰。
    “嗯,你懂得西班牙语?”我有点诧异。“不是,只是这电影看了很多遍,台词都熟悉了。”他语气闲散地回答我,并不以此为傲。
    他不时地凑到我耳边和我说话,断断续续如麝般呵气。我连连走神,很多台词都没有看
清楚,错过很多情节。我想不知情的人,看见这番耳畔软语,定以为我们是如胶似漆的缠绵情侣吧。
    “那你的手机给我吧!我把电话留给你,今天害你没能专心看电影,改天补上。”散场后,他歉意满满地对我说。
    影院后座的灯射到他的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我就这么依了他。拿出手机递给他,他接过后快速地按数字键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安静的影院里响起了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他把手机还给我时,我看到他的名字。
    “陶跃。”我抬起头迎着他,扬着嘴角吐出他的名字。
    “嗯,你呢?”他浅笑,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神闪烁。
    “叶小茶。”我很爽快地回答。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他手机的铃声和我一样,都是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
    【两个人和荷包蛋
防爆电动紧急切断阀    下午,在厨房里忙着煎荷包蛋,以此来对付我的晚餐。卧室里响起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
    “我有东西要送你。”是陶跃,两天前的午夜,这声音在我耳畔低语,再熟悉不过了。
    “好啊,我正打算去看今天的午夜场呢,到时候见吧!”我没有拒绝。
    “不好,我怕你拿着沉,还是我直接送到你家来吧。”陶跃还是如初见时,有着微微的霸道。
    “好吧,好吧。我正在煎荷包蛋呢,要不要算你的一份?”好久都是一个人吃晚餐,就算是我约他吧。陶跃欢快应许,说肚子正饿得慌。
    我一边煎荷包蛋,一边想着陶跃送我的礼物。我连搬家都可以独自拎着行李箱走,有什么是怕我拎着重的?
    当盘子里堆满了黄澄澄的荷包蛋时,门铃响了。陶跃抱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框子。
    “那幅《TheMexican》的海报?”我因惊讶而显得雀跃。陶跃放下海报,揭开牛皮纸问我:“喜欢吗?”
    “嗯。”我抿着嘴,用力地点头。他笑,手抚过我的发,有微温的暖意,我整个人竟有些恍惚。
    陶跃的吃相很香,一整盘荷包蛋都吃光了。陶跃问我的荷包蛋为什么煎得那么好吃,我告诉他来这个城市后,我就一直用它来对付肚子。
    只能说我是个寂寞的女子,不然为什么我煎出的荷包蛋,竟可以像一朵灿烂盛开的葵花。

    【赤足微笑】
    吃完晚餐还很早,陶跃站在我的CD架上看了片刻,说:“我们看轻松点的片子。”
    租来的屋子很简陋,我在客厅里铺上了软塑料拼图,放了几个靠垫在上面。我和陶跃席地而坐。
    从《一见钟情》看到《孤男寡女》,全是一些都市气息浓郁的爱情片。不深刻,不艺术,但是很适合陶跃在这样的夜里看。那些午夜场的欧洲小制作真的只适合孤独的人。
    当午夜的寒意慢慢袭来时,陶跃从背后环抱着我。我蜷坐的身子一下子全部落入他疏淡轻浅的烟草气息里。我没有惊慌,他没有出声,仿佛这个拥抱原本就属于我。
    在陶跃的怀抱里,我告诉陶跃,我喜欢那幅《TheMexican》的海报,是因为我喜欢那赤足微笑的女子。
    “呵,那最好,我怕你真的如其他女孩子一样,迷上了BradPitt呢!”陶跃和我调侃着。我正欲开口,他的脸却正经起来,抚着我的脸说:“小茶,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像一只颠沛流离的小猫,你缺乏安全感,你渴望和温暖。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的走廊里,我看着你抱着双臂的姿势,我就懂了你。”
    有的人相处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想什么,但是有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姿势就能彼此明了。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陶跃的臂弯里,他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下说:“小茶,相信我,以后你也可以赤足微笑的。”
    这样迷人的初夏夜,我和陶跃像个孩子一样相拥而睡。在陶跃的怀里,我一夜无梦。
    整个夏天,我都赤足在小屋子里行走,以为真的可以像海报中的女子那样,坦荡地交出自己。
    陶跃来的时候,我不再吃荷包蛋,我学会了做可口养人的小菜。我们看电影,我们拥抱,我们亲吻。
    【浴室的梳子】
扁蓿豆    初夏远了,盛夏也远了,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入冬了,陶跃带我去了他的住所,这是第一次。
    我在浴室里看到一把宽齿的梳子,我知道只有鬈发的女人才会用它。
    “噢,这是我以前女朋友用的,她忘记了带走。”陶跃进来浴室,很坦荡地交代。
    我们都不是生下来就注定了,是为了和谁,谁,谁相遇。我们都会有过去,我们不能与
过去较真,这个道理我很明白。可是我分明闻到梳子里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这甜香清新如昨。我知道她从来不曾离开过。
天然气加气机dmx512协议    我觉得胸口被堵住,我不开心。但是那又如何呢?我知自己不愿意与他决绝。我宁愿去相信陶跃的任何解释,甚至宁愿很多的借口去为他解脱,哪怕是自欺欺人。
    陶跃的房子天一凉,就特别的阴冷。常常我们会依偎在取暖器前烤火。突然有敲门的声音,顿时我,陶跃,整个房子都安静下来了,那敲门声逐渐响亮,尔后听见高跟鞋下楼的声音。
    陶跃一直沉默。我也不开口。灯光下,他的皮肤光洁而美好,我多希望这象征着我们的感情。可是不是,它的光洁只是嘲笑我们感情的盲点。陶跃的手那么温暖,轻轻抚过我额前的发,说我长漂亮了,眼神专注得让我心疼。我们这么亲密无间,他的眼神举止那么温柔圣洁,我真的宁愿相信此刻的感情是最温暖的,宁愿一切当我不知道。
    一整夜,我们睡觉的姿势从未有过的贴近和亲密。陶跃关切地问我为什么睡不着,我心里甜蜜而伤感。我是多么希望他心里所存的愧疚能够停止一切的背叛。
    【一米之遥】
    我知道陶跃前阵子的一笔生意做亏了。我对陶跃说,以后,我们都别去那些大酒楼吃饭
了,你家附近的一家小店弄的东西也很好吃,我以前和朋友一起去过好多次。我们以后都不去电影院了,两个人的家庭影院很不错的,我喜欢你从背后搂着我。
    陶跃一脸愧疚,牵过我的手,捏在手心里紧了又紧。其实和陶跃在一起,吃什么玩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渴望心灵的温暖,对于物质,我从来都没有太大的欲望。
    从小餐馆出来,正是华灯初上时。陶跃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街边是脱光了树叶的梧桐树,空气中,依稀能嗅到夏日的气息,我想是因为陶跃在身边吧。他身上的青草味像极梧桐的气息,是我所迷恋的。
    陶跃自从吃饭时,神纷乱地接了个电话后,就开始沉默,只是牵着我的手静静地走。在我们穿过楼前的停车场时,陶跃突然松开我的手,慌张地朝前迈了两步,和我的距离拉开了一米之遥。
    我环顾了停车场一圈,不远处一辆银小车的尾灯明明灭灭。一个女人坐在上面,我只能看到她的背面,一头散散披着的鬈发。她应该就是那梳子的主人了。
    尽管陶跃的身影浓浓地投在我的身上,我的手心还有他手掌余温,我却觉得这一米之遥任我如何迈都无法跨越。
    【鬈发女子的敲门】
    我不再去陶跃的屋子,我知道我是在逃避,是在拒绝残忍,是在自欺欺人。陶跃也不再约我去他那里,我不知道他是在挣扎,是在抉择,还是在逃避。
    我愿意给他空间和时间。在我租来的小屋里,每次的相聚都像是最后一次。我们发狠地缠绵,仿佛要嵌入彼此的生命。
    夜半,陶跃说肚子饿了,我从床上跳起来:“我给你煎荷包蛋吧,我们很久都没有吃荷包蛋了呢!”陶跃刮了我的鼻子,欣然应许。
    我在厨房里,轻敲蛋壳,双手掰开,蛋黄在平底锅里哧哧盛开。
    “咚咚。”有敲门声,我迟疑了半天,以为是听错了。陶跃在屋子里,想不到深夜还会有谁来我。
    开了门,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像海藻般的鬈发,铺满了肩头。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脸上恰如其分的歉意,“我是陶跃的朋友。”我把她请进屋,陶跃正在客厅里吃荷包蛋。他们四目相对,竟没有慌乱。
    “我要单独跟她说话。”她淡淡地跟陶跃说。陶跃转身进了我的卧室,合上了门。
    近半个小时的谈话,我与她的脸上都挂着笑,没有女人之间的较量和争风吃醋,她和我一样,都希望陶跃能有最终的选择。只是她在等待中耐性渐渐消磨掉了,于是才主动我。
他说陶跃的公司濒临破产,是她帮了他。
    末了,她征求我意见,说能否和陶跃在外面单独谈谈。那语气仿佛陶跃已属于我,她只是打扰一会。我点点头。
    陶跃与她出门后,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看一部影碟,可是屏幕里演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我的眼睛,我的心都麻木起来,只等待陶跃叩门回来的那一刻。
    一整夜,整整一夜,我都再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粉碎的核桃】 玻璃钢冷却塔图解
    以前,陶跃的屋子一直有她留下的痕迹。曾经,我一次次地大扫除,能扫走她留下的碎发散粉,却扫不走她对我的侵略,扫不走她在陶跃心中的影子。
    我屋里的东西陶跃都没有带走。他穿过的睡衣,他用过的剃须水,他看过的书,他没有中奖的足球,都还在家里,都还在原位,总让我感觉陶跃还在身边,至少以为他还会回来。
    陶跃的手机长久关机,我手机里的帕格尼尼也一直寂寞。 厚涂型防火涂料
    我终于明白,那是陶跃和我的最后一晚,屋里的东西他不要了。我,他也不要了。
    在网上闲逛的时候,看到了陶跃匿名跟在我帖子后的话:小茶,你充其量只是一颗核桃,
只要有锤子,就能得到里面的温柔。以为你就算没了核桃的壳,我也能给你足够的温暖和保护,可是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我静静的,一遍遍地看,泪就流了出来。是啊,陶跃就是那锤子,尝尽了里面所有的温柔。可他看不到那粉碎如我的壳。

本文发布于:2024-09-21 13:40:34,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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