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
(苏州大学传媒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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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化产品在内容上必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道德。虽然相关法律法规对文化产 品内容做了若干禁止性规定，但仍然大量的低俗、炒作、有害文化内容游走于灰地带。在文 化市场日益繁荣的今天，有必要引入公序良俗标准对其进行判定并加以规范。论文结合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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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监管现状和困境，从分析公序良俗的内涵入手，结合立法、执法实践，分析公序良俗原则
对于文化产品规制的意义。
关键词：公序良俗原则 监管 文化产品内容
近些年来，文化市场空前繁荣的同时也滋生了许多问题，内容违规相关乱象，尤其是网络空间成为重灾 区。各种互联网应用如视频网站、网络直播、短视频、网络文学频频成为有关部门整顿的焦点，甚至一些传 统媒体也受到波及。除了内容本身，内容生成过程中引发的“次生伤害”对社会也产生了不良后果。网络主 播在直播时扰民，侵犯他人隐私事件频频发生，甚至还有主播为了吸引眼球，直播危险驾驶酿成交通事故，为拍摄视频故意毁坏丹霞地貌。不良内容给社会风气、善良风俗带来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文化产品的价值不仅体现在其娱乐和经济功能，更会影响意识形态和社会道德，相关管理工作必须跟 上，用法治的手段为文化健康发展保驾护航。除了常态治理之外，运动式治理，如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特的 "扫黄打非"行动是时下重要的治理手段。在司法和执法过程中，如何判断哪些文化产品内容违规是一个 非常关键的问题。一方面，面对文化产品的多样性，在适用现有法律法规时会存在一定争议性。另外一方 面，文化产业尤其是与互联网相关的文化新现象层出不穷，导致出现制度空白，给司法、执法人员要执法过 程造成困惑。事实上，判断文化产品内容是否合乎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和社会
道德，实际讨论的是判定原 则问题。
系本俜播2()21年第1期（总第W期）
r1紧盯前沿理论透析传播实践DONGNAN C H U A N B O特雕荐-文化传播
一、当前我国文化产品的内容监管困境
(_>涉及文化产品内容规制的现有法律规制梳理
对于文化产品的治理，最广为知晓的是"扫黄打非”专 项行动，"黄”主要指的是涉及淫秽情，“非"主要指的是 违法、违禁出版物及非法新闻传播活动，这两个问题是当前 文化市场最为突出的问题。常态化执法和运动式执法相互结 合和补充，共同构成我国文化产品的社会治理方式。由于我 国目前没有专门的新闻传播法，关于文化产品内容的规范散 见于本国法的各个门类。关于文化产品内容方面的规范要求，《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出版管理条例》《电影管理条 例H广播电视管理条例>《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互联 网文化管理暂行规定》等法规、规章大致保持一致。以2016 年2月第四次修订的《出版管理条例》为例，其禁止性的内容 主要集中于以下两个方面：其_是维护国家安全的原则。禁 止的内容包括违反宪法原则，危害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泄 露国家秘密。其二是保障社会正常秩序和善良风俗的原则。禁止的内容包括淫秽和情、造谣和诽谤、宣传迷信、，渲染暴力、赌博和恐怖，以及破坏社会秩序、民族平等和团 结，危害社会公德或者民族优秀文化传统。
(二）边界界定：当前文化产品的内容监管困境
对于文化产品治理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社会各界已经达 成了共识。以与人们联系密切的互联网为例，十九大报告明 确提出要"加强互联网内容建设，建立网络综合治理体系，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111整体而言我国近些年来对于文化 市场的治理力度不断加大，取得的效果也是非常明显。但从 现实状况看除了立法滞后之外，在治理工作中仍然存在_定 的问题。除了不法组织和个人处于各种目的生产、传播、运营 违规信息之外，部分依法成立的文化企业也存在内容违规的 问题。从行业发展角度看，当前文化产品的内容监管存在若 干困难，首先问题就是边界判定问题。文化产品形式丰富，如 何判断其内容是否合规是一个很难解决的技术问题。和很多 国家对于暴力、情内容加以分级不同，我国目前尚未施行 分级制度，"一刀切”的判断标准就使得文化监管工作在网络 时代媒介环境复杂多变的背景下面临更大的压力。而在司法 和执法实践中，在文化机构和社会上普通公众监督过程中，如何把握尺度是_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以淫秽情问题为 例，我国将淫秽情相关违禁出版物分为淫秽出版物、情 出版物和夹杂淫秽、情信息的出版物，并在《国家新闻出版 署关于认定淫秽及情出版物的规定》中附有详细的认定标 准。然而相关概念界定看似清晰，但执法时仍然存在操作上 的模糊性。比如关于情的内涵，最广为接受的反倒是美国 大法官斯图尔特给出的一个不是定义的定义：‘'只有我看见 了我才知道_’（丨know it when I see i t)。在现实世界中，很 多内容游走于制度边界，大搞“擦边球"。认定其是否越界对 于各个层面的把关人在操作上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通常都 是根据经验做出判断。
相对于淫秽情问题，低俗内容虽然是时下文化产业治 理的重点，但引起的关注不足，对于‘‘低俗”的概念界定也尚 不明确。2009年1月七个部门组织开展整治互联网低俗之 风专项行动中界定的整治范围，包括软硬情，侵犯他人隐 私、宣传暴力、庸俗，违背社会公德等十三种情况。以上是政 府层面对于"低俗”的操作化定义，但也有学者指出人们通常 意义上的"低俗”所指的内涵更为丰富，对于低俗的认识应 该具有相对观、时空观和结构观。也即是判断是否低俗，不 同时代判断标准不同，隶属不同阵营的精英和普通大众判断 方式不同，同时也应该结合具体情景来判断。121低俗问题情 况非常复杂，又经常和青年亚文化现象例如耽美文学联系在 一起，其判断标准实际上应该结合当时的社会情景和普通公 众的价值判断来考量。低俗内容具备社会危害性且表现形式 比较隐蔽，需要全社会的关注。从“扫黄打非”专项行动的成 果来看，整治低俗内容已经成为时下的工作重点。
二、公序良俗文化产品内容合规的重要判定原则
作为民法的重要原则之“公序良俗”是公共秩序和善 良风俗的简称。法律原则体现了法律的价值和目标，起到了 价值倡导和内容补充的作用，是一种更加宏观和具有较强稳 定性的指导精神。在民法中，公序良俗原则是一种价值宣誓，也是一种裁判规范的依据，在司法实践中承担“弥补漏洞‘'和 "增强解释与漏洞”作用。131我们借用这_原则作为文化产品内容是否合规的判断依据，主要基于两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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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灯箱制作其一，公序良俗原则是现有我国文化产品管理规范的概 括和抽象，明确这一标准可以起到价值确认的作用。在大背 景上，我国尚未有专门的新闻传播法，学术界对于新闻传播 法原则问题关注不足，需要认识和明确。违法出版物对于社 会关系的侵害分为很多层次，如前文所述，从现有立法和司 法实践来看，相关规制主要集中于维护国家安全的原则以及 保障社会正常秩序和善良风俗的原则。公序良俗原则主要对 应着涉及社会秩序和社会道德的内容，是现行制度规范的 高度总结和概括，与保障社会正常秩序和善良风俗的原则大 体能够画等号。现实生活中，文化产品时下最为突出和最为 普遍的问题就是对于公诉良俗原则的背离，且各种违法违规 现象花样繁多、层出不穷，故而明确这一原则具有重大的现 实意义。除了具有禁止性的提示意义，这一原则还体现了社 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价值取向，可以成为文化内容生产、流通、传播的倡导性方针。《出版管理条例》第55条界定了 国家支持、鼓励的优秀、重点出版物类型，其中就包括：“对 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人民中进行爱国主义、集体 主义、社会主义和民族团结教育以及弘扬社会公德、职业道 德、家庭美德有重要意义的。”公序良俗原则内容与其存在 高度对应，需要进一步加以明确。
其二，该项原则在现有制度框架下富有灵活性和变化性，适合当下中国规范文化产品的现实国情。通常情况下，法律原则在规则遗漏、规则冲突和规则不义时方可成为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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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依据，起到对于规则的补充。141公序良俗原则可以查漏补 缺，在解决疑难案例和规则出现空白时对于现有规则体系起 到补充和明确作用，方便执法者执法。作为一种普世伦理，世界各国对于公序良俗的判断标准却各有所不同，对这一问 题的判断标准是民族自己的历史上形成的。151文化层面的公 序良俗原则处在与时俱进的发展过程中，且带有本国本民族 的_些特征，需要结合具体的社会情景判断。这一特性对于 中国整顿文化市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于各种纷繁芜杂 地文化现象，灵活地使用公序良俗原则尤其能杜绝死角，为模糊地带起到甄别和判断的作用。近些年来，文化产品在互 联网环境下极大丰富，其形式和形态也不断发生变化，导致 违法内容总是以新的方式出现，还常常在合法外衣下做着违 规事项，给监管部门工作不断带来新的挑战。比如这两年在 二次元网站、视频音频网站上走红的ASMR(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中文译名：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内容，部分播主打着A S M R旗号却加入情元素，在 直播平台上身穿露肩装和黑丝袜，用低俗、挑逗方式表演。这种现象一度比较隐蔽，躲过了监管部门的监管。2018年6 月，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将其纳入"净网2018"专项行动 进行严厉整治。l6i2020年开展的"扫黄打非”集中行动，则 把一工作重点放在整顿"扭曲未成年人价值观的网络小说及 漫画”。171除了软情，对于不符合文化传统和价值观的文化 现象也可以通过公序良俗原则进行判断，比如近期受到整顿 的"大胃王”类主播。
三、关于当下文化产品内容监管的思考
文化产品对人的影响是深远的，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和 儿童。依据传播学中的涵化理论，不良媒介和
文化产品消费 可负面影响受众价值观念，腐蚀青少年身心。比如有很多研 究发现接触情内容会扭曲青少年正确的婚恋和性观念，提 升婚前性行为的发生风险。181除了事实判断的视角，基于价 值判断而言，社会主义国家传媒和文化产业天然肩负了宣传 教育、社会动员的历史使命，应该自觉抵制违法违规的文化 内容。而人民众有权利接受高品位的传媒和文化产品，需 要清朗的文化环境。
公序良俗原则是对于众多违法违规现象的总结和归纳，也是对于文化产品良性发展的指导思想。从制度层面看，社 会组织形式决定了言论自由的基础和表现。如果个体自由对 于社会组织的秩序基础产生危害时，这种自由就会遭到限 制。和美国的依赖社会组织自律不同，中国的政治基础即中 国共产党则对社会道德伦理有明确要求，将之制度化和法制 化。191也就是说中国的社会道德伦理理应是明确的，且带有 主流价值取向。公序良俗的灵活性、变化性和差异性特征为 新媒体环境下的具有中国特的文化内容治理提供了重要工 具，也为内容生产提供了重要参考标准。理应将文化产品内 容判定标准明确化，并将结论公之于众，以促使社会共同遵 守。如前文所述，在涉及文化产品内容规制方面，保障公共秩序和善良风俗本身即是我国现行法律的_项重要原则。坚持 以公序良俗原则进行内容生产和监管，不仅可以明确标准杜 绝"擦边球"现象，也能为文化创作树立方向。笔者以为应将 这一原则明确化和普及化，使之在司法、执法工作中能够发 挥更大作用，并指导行业发展和人民日常文化消费。文化内 容监管通常涉及政府、行业协会、企业这几个主体，各种监管 力量要明确责任，勇于亮剑。内容生产者也要自律，以公序良 俗原则对照相关内容，注意文化产品的导向问题以及社会影 响
问题。从信息接受角度，对于广大受众也可以以此原则为 标杆进行内容判断，抵制违法违规内容，不去生产、接触和 传播。
基金项目：论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 金项目“健康传播视域下青少年与网络情治理研究”
(17Y JC860029)，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2015M581850)资助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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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徐蒙苏州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新闻系副主任。研 究方向：新闻传播法、网络传播。
【责任编辑：刘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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