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无数个不专业的人成全了我
张猛：无数个不专业的人成全了我
张猛：无数个不专业领域的人成全了未必我 “我从来没奢望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片子，但是不偏爱不代表我们不必不需要。我希望所有人能挤点时间静下心来，回头晒晒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个时代。” “拿到这个奖，我就可以跟老婆说，不用再等3年了，日后可能出现就会有钱，拍下一部电影。谢谢你，老婆。”10月18日晚，张猛在合肥第一次走上了的领奖台。这是他迈入电影圈的第四个年头，伴他斩获金鸡的是导演生涯的第四部桥段剧情长片《钢的琴》。 组委会评语这样写道：电影《钢的琴》是一部创新意识极强、风格独特的作品。既蕴含现实主义精神和气质，又有质朴的气质彩。创作者把命运放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用旧式 独特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启示录式的故事，塑造了一豁达可爱、个性鲜明的工人形象，特授予“评委会特别奖”。
“工人阶级的绝唱”，这是张猛眼里的《钢的琴》。很少有人知道：这部作品，差一点成为张猛电影生涯的绝唱。
重回集体时代的“绝唱”
2021年，在中戏就学上学的张猛回到老家铁岭，帮姑姑装修她的服装店。为了木料，他去了父亲年轻时待过的铁岭京剧团。在那里，他又见到了小时候见过的那架钢琴。它最独特的地方不是比普通钢琴大，也不是比张猛更年幼，而是它并非取于琴厂。造出这架钢琴的，是张猛的父亲和当年样板戏学习班的一剧团同事。
张猛掀开已经龟裂的琴衬，按了一下琴键，多年后它居然还能发声。只是，按下的琴键孤零零地陷在键盘里，再也没能复位。其后每次想起这一幕，张猛脑海之中词语就浮现出
一个词：绝唱。
那一年，张猛印象最深的就是街上经常能老工人们打着横幅上街。“其实东北老工业基地从1985年开始，就早已有厂子开始倒闭，95年是最艰难的时候。”
他清楚地记得90年代。那些年，同学中有父母因为经济原因离婚，后也有同学的父母下岗后破镜重圆；当地人跟随大人远走他乡，也有人因为家庭成绩一落千丈。说不清为什么，一夜间，所有人的生活都变了。
还是在那次装修中同，由于要将一块钢板镂空作为裸装饰墙体，张猛来到铁岭的一个钢材市场。每个店面的老板，都是原来钢厂的工人。买断工龄后，有人不要钱，跟厂里要了装置车床之类的设备，来到本土市场开起小店。市场上，车铆钳焊，一应俱全，张猛完成使命就这样走完了一块钢板的流水线。
“我只见钢材市场这么红火，一下就被带回工厂繁盛的时代。虽然它不是集体，只是个
人，但是这些人组合到一起，又已经形成一个小的工厂氛围，我又令人不安地感受到了工人阶级的力量。”张猛内心涌起了一种一类复杂的情感，“生活猛然变成这样，这是这人可悲的地方，也是他们慈祥的地方。这样一人，用个体的主动努力，摄食就把体制的改革给消化吸收掉了。没有苦闷，一个个活还劲劲儿的。” 烟饼
只能发一次声的琴键，和红火的钢材市场，此后果然在张猛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两年前，这个酝酿了多年的桥段，终于以“工人阶级的绝唱”打通了张猛的记忆。他决定换一种造琴的布料，用情感将故事中的一人再度凝结在一起。 把自己逼上梁山 高中毕业那年，张猛告诉父亲张惠中：我想考北京电影学院。张惠中是辽宁制作中心的知名导演，赵本山宋祖儿小品《昨天？今天？明天》、《卖拐》、《卖车》都是他的作品。尽管有些吃惊，父亲还是托人从北电来辅导老师。第一次见面，老师问：你喜欢什么电影？他说：打片儿！“其实我当时真的对记不住电影什么都不懂。”那年北电导演系没有 招生，他进了叔叔的母校中央戏剧学院，学习舞美。
大三那年，张猛看了一个系列电影。片中那个友情、亲情和爱情全被瓦解的小偷，茫然无依地寻欢作乐在山西汾阳的小县城，深深打动了张猛的心。“我突然发现，从前还有这么一个视角，可以让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在电影上。”这部令张猛一头雾水的电影，就是贾樟柯的《小武》。“贾樟柯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绝对宽泛锁上的视角。更重要的是，他让我们的内心越发情感非常强大，我也想去做那样的事情，我也想去拍那些‘哀其不幸不忍其不争’的人。”
大学毕业后，张猛分到辽宁电视台作舞美师。拆台、装台的教育工作日复一日，强烈的厌倦让他跟小武一样，有大把时间在街头看热闹。那天他在沈阳红旗广场遇到了一吹喇叭的杂耍艺人，刘老太的托盘举到面前时，他掏出10块钱。艺人全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单独为张猛吹奏了一曲《梁祝》。
“我听完扭头就走，一转身，满眼是泪。为什么你们不能干九点别的？”张猛说，“我好像
突然弄清楚了鲁迅为什么弃医从文，后来变成了一个老愤青。”
第一次拍片是2021年。那年春节回铁岭扫墓，他盯着手里《铁岭日报》看了半天。一天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突发奇想的他，想把报上不同版块的新闻事件想用拍出来放在一起。跟朋友一讲，朋友说：又难拍又没意思。后来他们换了投资思路，打算拍一个煤矿工人退休第一天的生活，这就是纪录片《耳朵大有福》。尽管设备简陋、制作粗糙，它还是在法国和韩国获奖作品但仅获奖。
在那之后，他离开电视台，进入本山传媒担任副总裁，主管广告和企划。在赵本山一次备战春晚的过程中均，他提出的建议令创作打破僵局，后来这个小品由他担任编剧，这就是《卖拐》、《卖车》系列的终结篇《功夫》。
二十出头，荣膺副总，在外人看来风头并无两，但张猛始终不喜乐。本山传媒的皮影戏主营业务一直是二人转演出。“我对二人转根本没有好感，事务也不怎么喜欢广告这些经营事务。”
使得他向赵本山第五部提出辞呈的又是一部电影宁浩的《疯狂的石头》。毕业后，张猛曾经去北电进修过一年半，当时宁浩正在那里上学。《疯狂的石头》在当年以口碑和票房双赢成为年度北美票房黑马，这让王英心中五味杂陈。“不能再这么耗着了，我得去拍片。”
不难想象，辞职张艺谋的举动令赵本山极不高兴。离开后，张猛迅速将纪录片《耳朵大有福》改出了剧情版的故事大纲。看着王李冲张猛长大的闫学晶担任了男一号。开机那天，张猛的妻子来片场探班，她已经有了身孕。张猛很清楚：我已经没有后路了。
所有新人导演拍长片处女作遇到的难题，张猛一个不落，全部遭遇。艰难拍完的《耳朵大有福》，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拿下亚洲最佳新人奖。发觉张猛自己垫了70万，一个女评委对他说：张猛，你的下一部片子，一定要用健康的部分资金来拍。
“国际著名穷人经验丰富”的集体冒险
这位女评委，就是张猛“下一部片子”的女一号秦海璐。但“健康的资金”在《耳朵大有福》问世整整两年后，依然看不到踪影。
《钢的琴》筹备时，遇到过一位有意投资的国企领导。那人一上来就跟张猛说：“我应该让这人最后开一个钢琴厂，然后组成乐队，去营销。片子最后有1万个孩子，集体弹钢琴，布满广场，这个场面就大了。音乐再一起，把气氛煽上去。”张猛当时就懵了。
另一位知名制片人告诉他：“我来投资，但是你不会有一分钱的片酬，主创的劳务都得降一档。我们不用胶片拍摄，换成高清。你同意，我们就来做！”张猛拒绝了这份苛刻的合约。
最终，《钢的琴》在只有7万元的情形下冒险开机。“国际著名穷人经验丰富”，张猛这样称呼自己的剧组。制片人源自美国和韩国，摄影师来自台湾，张猛是“亚洲新人”，秦海璐是“金马影后”。开机时，秦海璐私下跟他说：我们这个团队里，我算是最有钱的人。（励志故事 ; )如果你没钱了，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拍完。只有拍完了，才有
电影。
剧组边拍边借，最后账上只剩下47块钱。倾其所有垫出97万后，张猛把家底掏空了。秦海璐最后自己掏钱，成为电影的出品人。
片中有一处，主人公陈桂林在铁路桥附近炸鱼。陈桂林点完后，镜头不对准小池塘，而是跟着他一起离开。因为节目组没钱买，只好在后期配了一个爆炸声。甚至连买烟饼的钱都没有。片中再次出现的烟雾效果，是工作人员扬灰造出来的。
关机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所有人都在等待。很多值班人员都纳闷：“怎么回事？人都在，为什么不拍？”因为没有胶片，大家在等从北京赶来的最后一本胶片。“就剩这一本，多半尺都没有。只能拍一条。”
先后亮相多伦多电影节和东京电影节后，《钢的琴》声名鹊起。国内上映前，“改名风波”又一次让它成关注焦点。因为觉得片名不够商业，投资方有意改为《疯狂的钢琴》。“如
果改名，明天的宣传活动，我扭头就走！”上映前，秦海璐在微博中会力挺张猛。投资方整体抄底后，所有人全数垫付的资金悉数返还，秦海璐也不再出任出品人。
“其实不怪投资方，在1500份观众问卷中，九成以上的观众指出会看《疯狂的钢琴》，只有不到一成的观众选取看《钢的琴》。”
我不希望别人像我那样去扛
《钢的琴》票房550万，与成本基本持平。
“我从来没奢望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片子，但是不偏爱不代表我们不必不需要。我希望所有人能挤点时间静下心来，回头晒晒我们曾经经历的那个时代。”
张猛特别留恋工厂繁盛的时光。他总也忘不了早上上班的时候，铁路道口拦下乌泱泱的人，每个人的后座上都别着铝制的饭盒。菜市场、澡堂子里，大家彼此都认识。电影院
门口，有人安心做着自己的小买卖。“所谓繁盛，是说那个时期的精气神。不像现在，谁瞅谁都不顺眼。日子过得特别快，每个人都很焦灼，物质成了衡量惟一家庭和对个人的惟一标准。你挣不着钱，就只能搬把凳子出去晒太阳。”
《钢的琴》中有一对即将被拆掉的大烟囱。张猛形容，它们是“工人阶级的”，工人阶级不再是老大哥，炸掉它也就成为历史文明史的必然。
“我不知道是该竭力劝服，还是该默默地看着它离去。突然有种莫名的忧伤，似乎觉得有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时光荏苒，社会变革，如今为了世纪之交发展的进程，要求它离开，我们总要试着做点什么……如果我们成功，它将会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失败，它将会成为我们一段美好的生命……”
这段话，既是戏里汪工对于自己和倾诉烟囱之间情感的诉说，也是张猛想告诉过去那个时代的一段内心独白。片中过度的轨道横移拍摄饱受影迷诟病，但是张猛深信不疑。“我的每场戏，摄影机就是固定不动，这是一个客观的视角，它是时代步伐的一个象征。不管镜
头下的人照相机是否跟得上，它都会按自己的节奏后退。预处理尽可能让画面科熠的处理，轻工业就是想展示工业的废弃空间，人在那个空间里会变得渺小，这是拍摄前一个既定的方针。”
电影成功后，《钢的琴》被改编成电视剧版本，张猛出任了编剧。他为电视剧版取了新的名字《离幸福就差半步》。原本投资方希望由他身兼导演，正常情况下，一个剧导演一天最低拍摄6页剧本，但是他1页都拍不完。后来他到父亲：“你来导吧，我实在力不从心。”
还有一个主因也让张猛对拍摄电视剧丧失最主要原因兴趣。“你不可能在电视剧里放入大量的个人剧集情怀。”张猛说，“我一直觉得，梦想不重要，情怀最重要。我用两部片子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导演。不是为了讲这点真情，我完全可以干一辈子栏目的舞美。”
著名学者戴锦华出名赞扬张猛说：他用自己的制片困境告诉我们，即使在今天，即使在整个资本过剩的中国电影环境中，爱电影的年轻人，必须以这种献身精神，开启你的献身
事业。
采访时，张猛的一个老朋友打来电话，跟他倾诉自己的疑惑。那也是一个为电影梦坚持了多年的青年导演，按照投资方要求，新片将启用一位最近相当走红的内地小生，但是导演本人想想不合适。“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张猛在电话里告诉对方，“我是扛下来了，但是这条路不好走，我不希望你也走一次。”
拍完《耳朵大有福》后，张猛的妻子跟他所说：现在你也拍过了该片，这回你该满足了吧，该回来踏实过日子了吧。张猛停了半天，说：我还想再拍一部。妻子说：那好，我再给你3年时间。如果3年不成，那咱们回家。你回电视台上班，实在不行，咱俩开个小店。
“我很幸运，不是谁几乎能扛下来。有很多人都在扛，一样在坚持个人情怀做东西，但是到没有今天也没有哪部记录片出来。你只有冲出来了，家金融人才会过得更好。我好多的作战经验不可复制，也没有任何值得借鉴的东西，更多还是幸运的部分。我遇见了我的韩国制片人，没有他，就不会我的第一部戏，到今天他的确在应对自己的一些官司；没有
我老婆也不行，我的家庭一直很喜乐；还有我的美国卡梅隆，虽然不接地气，但是一直很执着。”张猛说，“无数个不专业领域的人，造了一个《钢的琴》，也舍弃了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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