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隐身”未必隐没译者——以何雨珈中译本《鱼翅与花椒》为例

EnglishTeachersVol.21No.3未必隐没译者译者“隐身”为例—以何雨珈中译本——《鱼翅与花椒》郑贤霞【摘文体风格和译者伦理三个方面探讨译要】以何雨珈的中译本《鱼翅与花椒》为例，从词汇句法、者如何通过“显身”最终实现“隐身”、让读者几乎读不出翻译痕迹。提出“译者隐身”与“译者主体介入”在的程度是随着作者、译者与读者之间“视某种程度上是翻译实践中对立统一的存在，而这种“对立统一”域”的高度融合而加强的。【关键词】译者“隐身”；译者主体性；《鱼翅与花椒》；翻译策略引言“视域”，是其在协调自身、作者、读者三者不同的为求达到共同的理解而采取的翻译策略。但是，不留痕迹的翻译是一种难以达到的理想化状态。很多时候，尽管译者多次强调自己主张“隐身”策略，运用种种翻译技巧让译文最大限度地接近目的语读者，实则这类主体性的介入使得译者“显身”，这也正是译者、作者与读者视域高度融合的体现。（Shark’《鱼翅与花椒》sFinandSichuanPepper）这一纪实类文学译本便是一个极佳例证。此书由英国美食作家扶霞·邓洛普（FuchsiaDunlop）根据自己在中国多年的美食见闻写就，2009年一经问世，便在欧美国家引起极大轰动，改变了西方人对中国饮食的看法。十年后，即2018年，何雨珈译本出版，因其极强的文字感受力吸引该书无论是原著还是了大批中国读者。由此可见，译本，都是成功之作。此书的翻译不仅让更多人关·注到美食作家扶霞邓洛普和中国饮食，也让更多“80后”自由译者。正如有学人了解到何雨珈这位似乎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者提出，“译者的‘隐身’译者‘隐身’恰恰了原作者而不是自身，但实际上，是为了将读者引向自己的译作而采取的策略性选择，‘隐身’只不过是译者为掩盖自己对原文的种种‘操控’与‘改写’，使译作顺利被读者接受而施放的一、作者与译者的视域融合（Gadamer）阐释学派代表人物伽达默尔提出其描述了“视域融合”概念，从翻译学的角度来看，的是原文作者、译者与读者不同的视域融合的过程和状态，而这种视域往往由主体的语言、历史、文化3-7）背景等造就。陈大亮（2004：指出，伽达默尔的视域融合理论就是对二元对立的否定。也就是说，作为翻译行为的第一步，理解活动并不是作者和译者各自独立的视域融合。由于人类世界具有极大的或多或少存在共性，语言作为对世界映像的反映，“融合”的产物。着共性，译者的译文便是这种·邓洛普原本研究的《鱼翅与花椒》的作者扶霞是英国文学和中国少数民族历史，但自从爱上中国美食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1994年，她成为四川烹饪高等专科学校的第一位外国学生，接受了三个月的专业厨师训练，而后研究中国美食多年。据她在还学习书中描述，她不仅发了疯似地学习普通话，了四川方言和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厨师用语。例未收录的“火如，她能写出“膻”字、《现代汉语词典》“银行账户”“害字旁一个督”字，却写不出类似于69）（Dunlop2009：·邓洛羞”之类的日常汉语。扶霞普在撰写此书时已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比许多中国人更懂中国菜和四川方言。84-86）（石永浩2009：，究其根本，‘烟雾’”。译者“隐身”还是发挥“主体性”89

2021年第3期英语教师摊开”的重复译法很分析：“包起、摊开、包起、好地体现了小伙一边听课一边用手摆弄饺子的情这种画景，具有动态和画面感，试对比不重复译法，面感则会减弱。Rightfromthebeginning，shetreatsmeas例2：apersonratherthanacircusanimaloraMartian“天府之《鱼翅与花椒》的译者何雨珈生长于国”成都且热爱美食，正是因为地域与兴趣爱好上的相似，她才毫不犹豫接下此书的翻译工作。何雨“第四届单向街·书店文珈凭借《鱼翅与花椒》获得据中新网采访，何学奖———年度文学翻译”的提名。作者扶霞·邓洛普形容雨珈将自己与《鱼翅与花椒》65）.为“酒肉朋友”，不但在译书期间一起吃过两次饭，（Dunlop2009：还常在社交软件上分享美食心得（严易梦、贺劭清2019）。由此，无论是在四川生活的经历，还是对川菜和其他美食的了解与爱好，作者扶霞·邓洛普和译者何雨珈都有着极大的共鸣，两者视域融合的程度也可见一斑。二、“隐身”还是“显身”？———论译者的翻译策略何雨珈曾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提到过自己的翻译标准：“首先就是读不出翻译的痕迹，不应该有别扭的（翻译腔）感觉。其次，站在理解原文的角度上看，我觉得翻译应该传达原文的感觉”（王芊霓2019）。《鱼翅与花椒》比较特殊，讲的是“中国故事”，是作者在中文语境下的英文饮食写作。因此，曾有不少读者误以为《鱼翅与花椒》是外国人用中文写成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译者“隐身”了。但细究译者对文章中词汇句法、文体风格和译者伦理的处理可以发现，译者有意识地运用了归化策略，进行了很大程度的“主体介入”，反而“显身”了。下文将从词汇句法、文体风格和译者伦理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探讨译者是如何通过“显身”最终实现“隐身”，从而让读者几乎读不出翻译痕迹的。（一）词汇句法为了使译文更易被读者接受，译者在词汇层面没有选择直译原文，而是进行了再创作，见以下译例（译例中的黑体是为突出重点而加）。例1：Theyoungblokenexttomehasalumpofdoughinhishand，withwhichhedreamilyformsandreformsthesamefrillydumplingashehalflistenstotheteacher（Dunlop2009：64）.译文：我旁边的年轻小伙手上拿一小团面，不断地包起、摊开、包起、摊开，梦幻般地反复捏着一个褶边饺子，一边又半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何雨珈2018：55）。90译文：从一开始，她就不像别人把我看作“天外来客”，而是像个正常人那样对待我（何雨珈2018：56）。分析：acircusanimaloraMartian字面意思为马戏团动物或者火星人”，但译者处理为中文读者熟知的“天外来客”，在语用层面与直译文本对等，该隐喻的翻译更符合中国人的表达习惯，不会让读者有读翻译文本的感觉，更容易被读者接受。此外，何雨珈曾在澎湃新闻的访谈中表示，“在英文原文中，解释了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名物，例如“苍蝇馆子”等，这些在中文版中就不必解释，可以翻译得更为本土”（王芊霓2019）。这类例子在文中十分常见，如huobaoyaohua，fire-explodedkidneyflowers译为“火爆腰子”，urineytaste（saowei）译为“骚味”，grassy’（cao）：fluidandscrawly译为“狂草”等，不需翻译解释性词汇。但是，译者并没有将减译技巧固化使用，而是根据不同语境作了相应的调整，例如：例3：“Youmustmakesure，”shesays，“thatthekidneysarecutattractively（yaohuaxingmeiguan），thattheyarebothtenderandcrispinthemouth（zhinencui），andthatthetasteissavouryanddeliciousweixianmei）”（Dunlop2009：65）.译文“：这个菜嘛，”她说“，首先腰子花形必须要美观，然后要做到质嫩脆、味鲜美”（何雨珈2018:55）。分析：如果按照上述几例译法，该句本可译为‘你得确保，’她说‘，这些腰子要花形美观，然后要做到质嫩脆、味鲜美’”。如果将yaohuaxingmeiguan直接译为“要花形美观”，这样处理的句子不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所以译者索性把英文中前半句的主谓结构部分用中文的同位结构代替（“这个菜嘛”即指代“腰子”，为同位结构）。换言之，译者在理解句意的基础上进行了符合中文表述习惯的再表达，句法上的再创造。此外，译文中的“嘛”字十分口语化，与“（“

说话者龙老师语重心长教导学生的情景十分吻合。（二）文体风格译者深知该书是基于作者在四川的长期生活经验而写就的，于是选择偶尔用四川话翻译。这样，使得读者感觉自己在读一个中文写作的文本。从表面上看，译者似乎是“隐身”了，但从译文的内容上看，译者是对原文进行了创造性加工，发挥了主体性。四川方言这种创造性的表达与原文作者的写作背景恰好吻合，在语体风格上也还原了一个外国人讲着一口四川方言的那种俏皮感，使译文读来更加幽默、诙谐。例4：hmongerlaybackagainstthewall，snoringgently（Dunlop2009：15）.译文：卖西红柿和豆子的坐在地上，双膝耸起，睡成一摊。卖鱼的靠着墙，轻轻扯仆鼾（何雨珈2018：12）。例5：OurChinesestudentfriendsfoundourconstantdining-outextravagant，buttoforeignersitseemedridiculouslycheap（Dunlop2009：20）.译文：中国的同学觉得我们每天出去吃实在是太奢侈了。但用西方的标准来看简直“相因惨了”何雨珈2018：16）。分析：snoring译成了方言“扯仆鼾”而非普通话“打呼噜”，ridiculouslycheap译成了“相因惨了”而非“便宜得很”，更加符合原作者在四川求学、生活的场景，同时方言能给读者呈现外国人在讲四川话的画面，令人忍俊不禁，给文章增添了轻快、活泼的气息，符合文本风格。除四川方言外，译者还根据中文习惯对原文在语气上进行了补足。例6：Afterall，that’swhateveryonespokeinChengdu，apartfromafewpeoplelikeme，andastheysayinfar-flungprovinceslikeSichuan，‘HeavenishighandtheEmperorisfaraway’（Dunlop2009：67）.译文：反正，偌大的成都，除了我这样的少数人，大家都是说四川话的啊。而且，像四川这种偏居一隅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啊（何雨珈2018：57）。EnglishTeachersVol.21No.3分析：此句译文，不仅慵懒的口语体值得称道，而且译者根据“天高皇帝远”自然而然增译的“谁管得着啊”更能传达出作者学习并使用四川方言的俏皮感和自豪感。（三）译者伦理译者通过主体介入，将不明确的内容及不宜翻译出来的内容进行了改译或删减。例如，译者将作者在厨师学院的好朋友WangFang译为“王女士”，另外，将十七岁的朋友ZengBo译为“曾姓男孩”。此书的翻译与原著出版相距十年，尽管译者与作者保持联系，作者可能已经忘记书中人物的确切名字，而译者也无法根据拼音猜测出具体汉字。于是，译者本着尊重书中人物的原则，宁可不译也不错译他的名字，这也是译者主体性介入的体现。结语译者在《鱼翅与花椒》中采取的翻译策略，无论是在词汇句法层面的归化处理，还是文体风格层面方言和口语体的使用，或是遵循译者伦理进行的删改译法，都从不同方面彰显了译者的主体性，虽然使读者“读译本似读原文”，但译者主体性的介入反而使其得到了“显身”。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译者隐身”与“译者主体介入”在某种程度上是翻译实践中对立统一的存在，而这种对立统一的程度是随着作者、译者与读者之间视域的高度融合而加强的。引用文献陈大亮.2004.谁是翻译主体[J].中国翻译，（2）：3-7.何雨珈.2018.鱼翅与花椒[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石永浩.2009.论译者的“隐身”[J].四川教育学院学报，（11）：84-86.王芊霓.2019.何雨珈：如何做一名自由译者？[EB/OL]./newsDetail_forward_3269922.2019-4-8.严易梦，贺劭清.2019.《鱼翅与花椒》译者：每翻译一本书就是进入一个新的世界[EB/OL]./cul/2019/05-20/，’sFinandSichuanPepper[M].NewYork：&Company.作者信息：310018，浙江杭州，浙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91（